《逃逸》白荣

4、chapter four

　　一呼一吸，蛐蛐儿的叫声在草丛中此起彼伏。行走的人们拖着劳累了一天的身体，匆匆离开，想要赶紧回家享受温暖。
　　月亮挂的老高。
　　市一中的大门前，灯光由蓝变红，再变成绿色。
　　鲜红喜庆的大灯笼已经早早的挂上，端午节要到了。
　　一声铃响，折磨万千学子的晚课终于结束了。
　　叶怀宇站在车门前，等待两分钟。
　　随着吵闹声越来越近，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学生们蜂拥而至。
　　叶怀宇有点发懵，这让他怎么找。
　　夜晚的温度有些低，他钻进车里掏出一件陆舟的外套来，嗯，有点大。
　　“林——”清晨两个字还没说出口，他面前不远处的女孩一下子摔倒在地。

　　那女孩挣扎着想站起来，叶怀宇木讷的去扶她。
　　“谢谢。”林清晨虽然说着谢谢，但还是拒绝了他的帮助。
　　“你为什么那么做？”叶怀宇。
　　虽然是夏天，但夜晚的风有些过分凛冽。
　　林清晨的马尾被吹得乱飞，有些落魄。
　　叶怀宇单刀直入，直指女孩心底的秘密。
　　林清晨不起来了，直接坐在地上。
　　“什么？”她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我是法医，你骗不了我。”
　　空气中夹杂着尘土的气息，人群散的差不多了。
　　沉默，好像可以敌过城市的繁华喧嚣。
　　叶怀宇俯身扶她起来，风灌进他的衣服里，刺骨的冷。
　　“你不明白……”
　　林清晨终于正视叶怀宇，她突然把长裤撩起，把小腿暴露在灯光下。
　　叶怀宇透过四面八方而来的灯光，发现她的小腿是肿着的。
　　她有些哽咽，高高的马尾辫终于安分起来。
　　叶怀宇怔住，这是长期虐待才会有的伤。
　　脑海深处的记忆波涛汹涌的向叶怀宇袭来，好像有什么淹没了他的理智。
　　血腥味，尸臭，还有不纯的茉莉花香。
　　“我是法医，你骗不了我……”
　　叶怀宇没感觉到疼，胃里却有什么东西慢慢涌上来。
　　“他虐待你，你就杀了他……”
　　他开始发抖。
　　咒骂声和哭喊声被揉成一团，匆匆出现又匆匆消失，叶怀宇皱起眉头。
　　“呵，你要试试每天被打的滋味吗。有些伤痕落在皮肤上，有些伤痕却是落在心上，无法抹去。”
　　“嗯……”他懒得说教她，有些站不稳了。
　　叶怀宇捡起地上的书包，递给林清晨。
　　“自己做的事，要有胆量承担。”
　　这句话的份量太重，压的林清晨有些喘不过气。
　　“拿着。”
　　汗水顺着脖颈流下，叶怀宇冒冷汗了。
　　周围很静，叶怀宇转身准备离开，不耐烦的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法医哥哥！”
　　“哥哥，你为什么要成为一名法医？”
　　汗水一点点侵蚀着他的衬衣，右手轻微的在发抖。胃里有什么翻腾着，快要冲破疆界。
　　林清晨静静等了一会儿，叶怀宇轻笑一声。
　　“我们大部分人，从出生到死亡，都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而活。永远是按部就班的上学放学，工作加班，结婚生子……”
　　外套敞开了怀，他只觉得浑身一激灵，有点发晕。
　　“有些人活着的时候浑浑噩噩，我要让他们死的明白。”
　　越来越冷，不知道已经是半夜几更了。
　　叶怀宇把外套紧紧裹在身上，一步一步的向远方处走去。
　　“哦，哦。我知道了……”
　　林清晨看着他的背影，在原地自言自语。
　　“唔喔……”
　　附近没人，只有灯光。叶怀宇整个人挂在垃圾桶边上，不停的呕吐。
　　眼泪和口水一并而出，没什么可吐的，只是干呕。
　　记忆中至亲的模样越来越模糊，想抓住却又像流沙，散落一地。
　　有什么东西蹭到了袖子上，他掏出手帕使劲儿擦袖子。那东西就像生来就有的烙印一样，擦不掉。
　　一想到这是陆舟的衣服，他恨不得打自己一顿。
　　“咳咳……”
　　心里的压抑感和空腹感让他有些喘不上气。
　　他不想哭的。

　　陆舟被瘪了的肚子叫醒，发现一件大衣披在自己身上，有淡淡的茉莉花香。
　　手机在桌上振动起来，陆舟还有些懵。
　　“喂？”
　　“咳咳……”传来很重很重的咳嗽声。
　　“叶怀宇，你在哪呢？”
　　“……”
　　陆舟静静听着叶怀宇忽轻忽重的呼吸，过了好一会儿。
　　“小崽子，我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