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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原来你早就接住我了 ...

  •   季晓清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到了,不明就里地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只能张着手臂任由她抱着,让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师弟们也都识趣地打招呼离开了,见知夏没有撒手的意思,季晓清终于忍不住说:“知夏……我刚打完球,一身汗……”
      却没想到怀里的人把手箍得更紧了,季晓清一只手虚虚地揽着她,一只手落在了背上,轻轻地拍着。

      良久,知夏才松开了手,四目相对,反倒是季晓清不好意思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季晓清轻轻地问。
      “当年台风转移,是你从宿舍楼背我出来的,对吗?”
      季晓清错愕,他不知道知夏是如何得知的,却也不打算隐瞒了,说:“是。”
      “所以,体育馆送外套给我的也是你,对吗?”
      “对。”
      “那你为什么这么久了都不告诉我?”
      “我……”季晓清沉默了一会,才敢看向知夏的眼睛,“我不想你因为这件事对我抱有感激或者什么,也不想你有任何思想负担。”
      知夏垂眸,心中的酸楚一阵阵翻滚着,眼睛也有些湿润了。
      季晓清见状,赶忙又说:“知夏,你真的不需要因为这件事而觉得有什么,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想你平平安安的。”
      知夏点点头,她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不然这么多年,他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以以此来向知夏“邀功”,但是他没有。只不过过了这么多年,知夏才知道原来在那个风雨交加、举目无亲的夜晚,也有人为自己奔赴而来,也有人担心着自己的安危,这让知夏尘封已久的心突然又亮了一下。

      季晓清刚刚打球太投入了,都没注意是不是有什么人来过,看看周围也没有看到谁,他也一时间想不起当年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当时男生宿舍楼里也同样慌乱,季晓清的宿舍在顶层,楼下的洪水漫不过来,但是雨水却也没有放过任何一个阳台。几个人慌张地封窗收拾东西,突然一个舍友接到女朋友的电话,说女生宿舍那边不仅水漫过去了还有滚石和泥石流。舍友匆匆忙忙穿了件雨衣就出门了,季晓清犹豫了一会还是不放心也出了门。
      校园里的积水比想象得还要深,再加上排水系统被后山的泥石流冲击得早已瘫痪,各种自行车和花坛、水池都已被水淹没,被台风刮倒的树也都瘫在水里,根本不知道前面的路上有什么,所有向女生宿舍方向走的人都举步维艰。
      季晓清一直紧跟着前面人的行进路线走,不知道从哪折了根树枝用来探路。在离女生宿舍还有50米左右的时候碰到了从另一边趟水过来的安知夜,两人刚打了个招呼,还没来得及说其他,就有人认出了知夜拉他去实验楼。
      “去什么实验楼,我得去接我姐!”安知夜着急要走。
      但对方说的理由让人无法拒绝:“实验楼的机房不断电,实验试剂不转移,一旦水漫过去,不是触电就是试剂泄露,大家都得完蛋!”
      “学校有那么多人,还有老师,干嘛非得我去啊!”
      对方却说:“外面的情况不比学校强到哪里去,在校外的老师一时半会过不来,在校的老师都去各个宿舍楼疏散学生了。我们一路走过来看到体育学院和医学院的人就“抓”,一个能干体力活,一个关键时候能保命!”
      “我可以跟你去,但是我得先去把我姐接出来!”
      “哎呀,你就跟我走吧!女生宿舍那边已经好多人过去了,都能接出来,不差你一个!”
      “那总得让我给我姐先打个电话吧,跟她说一声。”
      “信号全断了,你赶紧跟我去,顺利的话早点处理完回来你还赶得上!很快很快!”
      话都没说完安知夜就被拉走了,季晓清当时戴着雨衣的帽子,还又戴着口罩,大半张脸都被盖的严严实实的,也就没被认出来。
      他继续朝着女生宿舍的方向走,看到好些人都是趟水离开的,还在等待救援的人已经没有很多了,划皮划艇的人里有自己相熟的篮球队的队友,才在后来能让知夏不用趟水安全到达体育馆。

      思考未果,季晓清便问:“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吗?”
      知夏转身,指指那本摄影集,还正摊开在刚刚知夏看的那一页,风一吹,纸张哗哗作响,似乎一切又都平静下来。
      季晓清走到球场边,擦了擦汗穿好了衣服,喝了几口水后才拿过那本摄影集翻看。
      知夏坐在旁边,指着《清尘》那组照片问:“你什么时候偷拍的,未经允许使用我的肖像权了啊。”
      季晓清笑笑说:“好吧,那你看看怎么追究这个责任呢。你都不知道,当时这个比赛他们要公示,我求了很久摄影协会当时的会长才同意给我把这张图撤下来,谁知道这次又给我放上了。”
      “撤下来?为什么?”
      “因为……这张图本来也不是这组照片里的啊。”季晓清抬头看天,一脸无奈。
      知夏撇嘴:“所以说,我是多余的?”
      “当然不是,”季晓清又喝了口水,说,“本来呢,是只有另外几张的,但是参赛前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鬼使神差地把你的那一张给放进了参赛的文件夹,直到获奖了我才知道。前阵子摄影协会的小师弟找到我问我可不可以把当时参赛的作品放进摄影集,我以为他们老社长给他们交代清楚了,没想到这个美丽的错误还在延续。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当医生必须要细心细心再细心,不能马虎大意。”
      “哼,偷着乐吧,没有我这张的话,你这组图少了些韵味,没准连二等奖都得不了呢。”知夏愤愤地说。
      季晓清只是笑,不辩驳。

      翻到后面台风转移时的图集,季晓清的心里也在起波澜。
      这件事已经过去太久了,久到他有时会觉得那是梦,有时又觉得那或许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但看着那些镜头记录下来的画面,那么真实,他又觉得,幸好不是梦。
      “你这人真的很奇怪,”知夏说,“明明之前有很多次机会可以和我好好认识,为什么每次都要帮我一把,然后又走得远远的?”
      季晓清仍假装低头看摄影集,轻声说:“因为不知道认识后要干些什么。”
      “什么?”知夏没听懂。
      “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在爸爸妈妈身边,多多少少对婚姻和家庭都有了解,我从小跟着爷爷长大,父母的爱情没见过,爷爷奶奶的爱情没有体会过,中学时荷尔蒙躁动大家都在谈恋爱的时候我在死磕数理化,到了大学学医又那么多课,还有那么多别的事要忙,我也没什么多余时间去感受所谓的青春,搞不懂他们跟人搭讪的行为,搭讪完表白吗,然后呢?”
      知夏能明白他在说什么,想了想又觉得有意思,扭头问他:“那你现在是知道了?”
      季晓清故意不看她,扬头不知道看着哪里,说:“现在知道了,我跟他们不一样。”
      知夏不想深究他们到底是谁,又不一样在哪,却还有一个疑问。
      “你当时干嘛非要把自己包那么严实啊,戴个帽子也就算了,还要再戴个口罩,那种情况下特别像坏人你知道吗?”
      季晓清低头看她,无奈笑笑说:“是我太天真了,还以为戴口罩你能认出我呢。”
      知夏愣了一下,意识到季晓清说的是初次见面的事,觉得自己实属迟钝和粗心。

      看着身边的人还在发愣,季晓清赶紧制止:“别瞎想,别发散,也别因此对我抱有什么感激之情,好吗?你就当知道了我还算是一个不错的人吧。”
      知夏点点头。
      季晓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大事,转身问:“刚刚我打球看见了吗,怎么样?”
      知夏心虚,连忙收拾东西起身,季晓清追上去问:“怎么不说呢?难道很差劲吗?”
      “没有啊季大夫,”知夏一脸假笑,“可帅了,你当年要是早点把口罩摘了,我早就以身相许了。”
      知夏说完便大步走开了,季晓清不敢确认她说的话,跟上前去抓住她的手腕,问:“你说什么?”
      “好话不说第二遍。我等你等的都饿了,是吃鸭血粉丝吗季大夫?”
      “不吃了,你刚刚说什么!”
      “确实想念学校的鸭血粉丝了,上次在你们医院附近吃的味道没有学校的好。”
      “知夏你再说一遍你刚刚说什么!”
      “哎呀,我还没问呢,我那张照片什么时候拍的?我都不知道应该算是偷拍吧?”
      “我光明正大拍的,只不过你没看到而已,怎么能算偷拍。”
      “哦,那应该还有一些我没看到的吧?拿来看看。”
      “下次给你看,你先说你刚刚说了什么?”

      知夏心想,这人真是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上次被路缘石为难的那条路,知夏停下脚步,看着那一片有些泛黄的草地,跟自己说:“原来你早就接住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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