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品月（中秋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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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不知怎的，侍女一早就送来一碟糕点。不同于往日，洛冰河倒是一点影子也没有。
沈九看看碟中做工精巧，小巧玲珑的糕点，先是愣了神。
这种糕点，沈九似乎已经有些年没见着过了。
是叫什么来着……哦，是月饼。
那么，该是中秋了吧？沈九大略算了算日子，是了，就是今日。
不同于普通人的表现，沈九想到中秋一次，竟是微微皱了皱眉。
中秋，这一天对他来说，从来就不是什么喜庆的节日。
那可以说是他一年中最孤独的日子了。
在沈九很小的时候，他还是对中秋节抱有希望的。
他盼望着，在这样一个阖家团圆的日子，他那根本不存在的父母，能找到他，将他带离人贩子的“囚牢”。
哦，最好还要带上七哥，那是曾经唯一待他好的人。
但是，这一切从来就没有发生过，他那不负责任的父母，或许早已将他遗忘，到不知道哪里去逍遥自在了。
所以这种想法，也就是沈九在人贩子手下的头几年才会有的，后来，沈九就对这个日子不带任何期望了。
这一天从此变成了他所悲伤之日。
那天，街上的行人总会格外多，而且总是三五成群。
行人的脸上总是带着一丝满足的微笑，他们，都有着自己的归属……或是逛着街的小情侣，或是父母慈爱地牵着孩子的手，再或许，甚至还有新婚的小夫妻……
看着这一张张笑脸，沈九心中总很不是滋味。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就可以拥有这一切，我就不可以
而且，这些日子由于人们总成群结队出行，沈九偷东西的成功率更是少的可怜。等到傍晚时人贩子来收钱了，自然是少不了一顿打。
到了那时，皮肉上的痛苦和内心深处的痛结合在一起，一种苦涩在全身上下蔓延。
沈九想哭，可他对自己说要坚强，硬生生将泪水憋了回去。
那时的月饼，更是一种稀世珍宝般的存在了。
沈九只看到路过的人手中拿着，或是店里的柜台上整齐地陈列着，想尝尝这明月般的糕点是何滋味，却不可能完成自己内心最小最小的心愿。
沈九隐约记得，岳七当初为他带回来过一个，不过为了这一个月饼更没少挨人贩子打骂。
到最后，沈九和岳七都是一口也没吃到，那精致的糕点，还是被人贩子收走了。
这月饼，或许能说，是沈九儿时的一种幻想吧。
……
后来到了苍穹山派，沈九自然是很容易地尝到了这个所谓的“珍宝”真正的味道。
也不是很好吃嘛……既甜又腻，粘牙得很……
不知为什么，沈九总觉得，自己儿时看到的那些月饼，不应是这个味道。
那应该是一种美好的味道，不该是这样的……
沈九曾为此向安定峰抱怨过，可殊不知，安定峰所采购的“桂华楼”月饼已是口碑最高的一家了，可以说是百年名店了吧。
要说味道肯定是比沈九小时候看到的杂牌月饼好上不知道多少倍的。
可毕竟，沈九想要的那样东西，至始至终都没有得到。
或许他本应早点得到的，可他却伪装了自己，他人眼中，他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刻薄小人。
他到最后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那种味道。
……
在之后，他被洛冰河关进了幻花宫水牢。
或许这段时间是极其痛苦的，可是至少，至少他也看不到他人的欢笑。
沈九觉得，至少，那几年，不如当初那般孤独。
至少……
至少自己有玄肃陪伴……
至少……
至少那个小畜生经常来看自己……
就是恶意相对又如何沈九所求的，不过是一份关爱。
目光有一次聚焦在眼前的一碟月饼上，沈九久违的拾起一块，细细品味。
唔……这肯定又是那个小畜生做的了吧居然不是很甜。
沈九蓦地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当初的那种味道。
不经意间，一丝笑意浮现在脸上。
原来自己，一直所追寻的，却不是月饼吗
这小畜生，倒是用心了啊。
……
许是因为自己终于找到了归属，今年的中秋过得倒是格外的快。
大半天一晃就过去了，转眼已是月明星稀。
沈九觉得，自己今日过得意外的满足，可洛冰河却是一整天都未出现。
或许是他又去处理什么事务了吧没事的，不出现也好。
否则自己岂不是又要在这小畜生面前失态了吗？
沈九不禁笑了。
余光撇到夜空中高悬的明月，沈九似乎又想起了什么。
七哥吗？唉……不知后来他那剩余的两魂三魄如何。希望他早点消散吧，这样至少，七哥能早日轮回重新来过，不必留在这凄惨的一世之中。
但愿……
正想，一抹墨黑闪过，眼前浮现出一抹熟悉的身影。
“七……七哥”沈九慌了神。
“小九……”回应的是温润的男声，亦是那般熟悉。
眼前的幻影笑了笑，看了过来。
“七哥，真的……真的是你吗”
“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再听你叫我一声七哥……”岳清源苦笑着说，“是我。”
沈九觉得，自己似乎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了，他终是无法再伪装。
他的眼角湿润了。
是啊，他本来，就是这么个脆弱的，多愁善感的人啊……
沈九向前欲探一探虚实，却是一片虚无，神色瞬间黯淡了几分。
“小九，没用的，我的□□终是已经溃败了。”
“但能用灵魂之体，看到小九你还好好地或者，还找到了最终的归宿，七哥也算是安心了。”
话音落，那人影又如从未出现过一般消失了。
留下，一把通体墨黑的完整的灵剑。
七哥……还是那样只考虑这别人，从来没考虑过自己啊……
可惜……可惜终究是虚幻的影子罢了……
沈九不禁叹息，有一次望向夜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上前几步拾起了那把玄肃剑，转身欲回屋去。
不出所料，那一袭黑衣就在他身后的宫门口望着他。
“小畜生，刚刚那个是你弄得吧”沈九详装淡定道。
“没想到竟是被师尊猜到了啊，怎么样，这个礼物如何”
洛冰河上前几步，脸上带着一抹狡黠的笑。
“……谢谢你。”
沈九的声音细若蚊蝇，但洛冰河身为修仙者自然是听到了。
洛冰河本已做好了又一次冷言相向，甚至是各种讥讽的准备。他知道眼前的人是不会轻易流露情感的，伪装了那么久，再软的心也终会逐渐僵硬。
可这突如其来的感谢，却是让他没想到的。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洛冰河故意道。
就这样，直到把对方憋红了脸，都没等来一句同样的话。
“没什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沈九淡淡答道，可刚刚那一刹那的羞红已是出卖了他真实的内心。
洛冰河也没戳破，只是看着那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青衣人，嘴角暗自上扬。
“其实，岳清源没有消散啊。”
“我今天就是去找了那稳固魂魄的固魂草，如今的岳清源，算是玄肃的剑灵了吧。”
这一次，沈九没有答话，只是那样看着洛冰河。
许久，沈九道：“我刚刚想说，洛冰河，谢谢你。”
……
月色映出一青一黑两个人影，久久对立于那幽幽宫庭间……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品月（中秋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