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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死前的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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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留在了彼岸,踏不过如血的曼珠沙华,填不平黑色的忘川河水,只能徒留亲人将你安葬缅怀……
我要死了吗。
鱼幼微想要抬起手去确认那个前一秒被她推开的男人是否已经躲过那个子弹,可是身体却抽不出一点力气。
呵,看来失血过多了。
心里自嘲,她为什么要去挡枪,为什么身体就这么本能的迎上去,明明知道那个男人有能力躲开的。明明早就决定离开有他的世界,这下总算彻底离开了吧。
一下子她听不见任何的声音,周围的一切就像一场和她毫无干系的默剧,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
她叫鱼幼微,她唤他谦夜。
男人轻轻的弹了下她的额头,温和的笑着说:微微,要叫谦夜哥哥。
她捂着脑袋抱怨的轻叫:不要老敲我额头,敲成弱智的话,我就要叫你谦夜弟弟了。
那年的鱼幼微十六岁,韩谦夜十九岁。青梅竹马,邻里邻外。
后来,她坐在公园里写生,描勾着周围的一草一木。他坐在她的身旁:微微,我要走了。
她微讶抬头,去哪?
他摇摇头:一个你不会喜欢的地方。
低下头继续执笔填色,睫毛掩盖了一层浅浅的阴影:那,还会回来吗?
他抬头望天:也许吧。
谦夜,我有没有说过我喜欢你。她不知什么时候又抬起头看着他,黑色的瞳孔中闪着一抹名叫认真和紧张的情绪。
啊,我也很喜欢微微啊,就像妹妹一样。他回答得真诚,笑还是以往的弧度,未曾改变。
这样啊,那谦夜哥哥记得要回来看我哦。她回应的很从容,仿佛理所应当是这样,理所应当这样的答案,除了那部分异常褶皱的画纸边角。
那年,鱼幼微二十岁,韩谦夜二十三岁。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离别离伤。
是啊,都那么久了,该爱上的早该爱上了,那么多年的明示暗示都被他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轨道。所以他的回答她其实早就知道,她只是想再努力一次,想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可是听到那句‘妹妹’的时候心还是会勒紧到窒息,像针刺一样剜心。
最后,她被邀请钢琴演奏,在一个贵族派对上,白色的小礼服和黑色的西装革履,仿佛白昼与黑夜。他们微微一愣,然后点头微笑。她开始弹奏乐曲,他继续与商业伙伴谈话。
只是随着一声枪响,音乐嘎然而止,那弹钢琴的女人却躺在男人的怀里,白色的纱裙染上了鲜红,她看着他忍痛牵扯嘴角:确实,这里真的不是我喜欢的地方。谦夜……
这一年,鱼幼微二十六岁,韩谦夜二十九岁。剧终曲散,人已逝,情消亡。
这些仿佛电影般的片段一一从鱼幼微的脑中晃过,短暂且平凡的一生。
她的性子从小就很淡,唯一称之为强烈的情感,也许就只有对韩谦夜的迷恋了吧。
她有一个幸福的家,虽然不是慈母严父,但确实是一个很温暖的家庭。所以韩谦夜拒绝她的时候,她不怨恨他。
感情本来就是两情相愿的事,既然对方不愿,那么她就埋在心里,让时间来帮她淡忘,尽管这需要很长的时间。
只是她没有等到忘却,便为了这份迷恋搭上了性命。
不知什么时候起,灵魂已经浮立在自己身体旁。
看着谦夜抱着她的身体,开车送到了医院,到医院宣布死亡,盖上白布。
看着爸妈慌张的赶过来。
看着妈妈托着她的手骂她笨,骂她傻,骂到哭喊。
看着爸爸愤怒的朝谦夜打了一拳,黑色的头发夹杂着几根苍白。
看着谦夜默默的承受着,没有去管嘴角的血迹。
看着……
悲伤无止境的蔓延开来,眼中却早已流不出眼泪。
她想和爸妈说对不起。
她想告诉谦夜不是你的错。
她想说,如果她早知道有人要杀他,她一定会事先告诉他,让他防范,而不是用自己去挡。
可是一切都晚了,回不去了。她触不到,摸不着。他们听不到,看不见。
阴阳两隔,断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