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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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无忧一整晚都没睡。
这糟糕的家庭气氛简直是要把他给搞疯掉了，一连五天下来，萧父都是一副冷漠的样子，丝毫没有想说什么的样子。
搞得空气都要冷掉了。
萧无忧哆嗦了一下，想着这家里的空调也没啥子用了，可以拿去卖给废品站，说不定可以卖个十百来块的，至于家里嘛，丢一个萧父在这里，凉爽一整天，赚钱又省钱。
然后觉得自己太二了又放弃了挣扎，“咸鱼的一天果然就只能这样啊。”萧无忧叹了口气，一跨就坐上了自行车，然后哼着自创的小调“飞”了出去。
到了学校便安静地坐在教室发呆，一旁的贺怀安也正鼓捣着手里的辅导书，一本书的习题被翻来翻去，参考答案还都被撕了下来折成了一只只纸飞机，整齐地放在了桌子上。
“哥哥，你这闲的啊。”萧无忧乐了，“诶，好端端一本高考习题，你就这么对它？它长得不香吗？不好吃吗？”
“当然香啊，但是我全部写完了。”贺怀安小声嘀咕道，“初三复习的时候就给写完了。”
“靠，哥我发现你长得越来越像那个县十几的学霸了哈哈哈哈哈哈。”许眠往后仰了仰，说着大笑了起来。
“是嘛？我也觉得。我还觉得我和他一模一样呢。”贺怀安强忍着笑，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说着。
许眠作出一副嫌弃的表情啧了声就没再说话了。
等到老班过来的时候，班级里还是乱哄哄的一片，那年轻的女教师气得不行，但那天生的娃娃脸让她注定是凶不起来的，她自己心里大概也是明白的，只好无奈地大声道：“安静。”
大多数人配合地停了下来，又见那女教师温柔道：“同学们，开学六天了，都还没认真介绍一下各位，大家还不怎么熟吧，不然来自我介绍一下？那，贺怀安同学，你先来介绍一下？”
贺怀安闻言站起来，径直走上了讲台，萧无忧看了一眼那冷着脸的贺怀安，心想着这家伙怎么突然严肃了，然后仔细回忆了一下军训的那几天，这才注意到这厮在班级里，对于除他以外的人，居然一直是个面瘫人设。
真是可怕。
“姓贺，名怀安，十七岁。”贺怀安冷声道，以为这样子可以减少注意力成为一个低调的人，然后默默当个小透明，谁知道这时候老班突然加了句，“这位就是以县十一考进我们学校的同学，当之无愧的学霸。贺怀安同学啊，希望你以后能给五中争口气啊。”
讲台下一阵鼓掌声，贺怀安差点在讲台上窒息而死，只是默默走下了讲台，然后一句话都没说。行吧行吧，这下招仇恨了，满班的恨……
这让他简直想在这里提笔写一篇文，名字就叫：《恨》，别名：《开学第一天：怀安小朋友真招仇恨》，这是一个悲伤的小朋友开学第一天被全班同学翻白眼的故事……结果因为文笔太烂而放弃了这个念头。
许眠尴尬地坐在前面，然后突然转下来，对着两人一阵尬笑，“啊哈哈哈哈，怀安兄，你还真是，长得跟那个县十几的大佬一模一样啊哈哈哈哈，神仙受我一拜，我要给你跪了。”
贺怀安本想说句不用那么夸张，却见面前的人用手比起了一个二，然后手朝下，指尖轻触桌子，指关节弯了弯，“大佬大佬。”
“我还行磕头礼呢，以礼还礼知道吗？”贺怀安学着他的样子，还把手往前压了压，作磕头状。
“啊哈哈哈哈大佬给我磕头了！”许眠的本质其实就是个沙雕，相处了这么多天下来贺怀安也是习惯了的。
“不错啊哥哥，果然是个秘密呢。”萧无忧笑吟吟道。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咱也别提就这样。”贺怀安心知成绩对萧无忧的影响，怕萧无忧会做出一些反常的举动，却见面前的这个人突然沉思了起来，扶正了一下自己的金丝圆框眼镜就再也没动过了。
直到老班叫他上去自我介绍时才缓过来。
“萧无忧，十六，鸿中上来的，以后多指教。”萧无忧尽量把话给缩减了，那几十双眼睛盯着自己的惊悚感让他飞也似的遛下去了，坐到位置上的时候才笑了笑，“哥哥，你这心里当真强大。这阵势真的感觉……以前在初中都不是这样的，大家都各玩各的。”
“我也觉得。”贺怀安不要脸笑道，然后装作一副老成的样子，捋了捋那根本不存在的胡须，“不过你习惯就好，长大了啊，少年该成熟喽。”
萧无忧被逗笑了，然后猛地想起什么似的，“你……”刚开口却又止住，淡淡地笑道，“算了。”
贺怀安正打算问的时候就见面前的人又发起了呆，于是看着面前的人默默想自己的。
全班轮完一遍过去了，萧无忧还是没能记住那些人的名字，至于记脸嘛，就更别提了，这货居然把八个带方框眼镜的人全混一起了。
萧无忧忍不住在心里一遍遍地质问着他的眼睛是不是有猫饼。然而眼睛君却一脸无奈地回答说：不，是你有猫饼。
萧无忧同志再一次倒在了邪恶势力的脚下。萧无忧在心里默默想着。
无聊地摆弄了一会儿中性笔，老师就把校服给发了下来。
“我……”萧无忧语塞地看着面前的校服，大红配深蓝，这大概是继纯粉配纯黑之后他所接触到的第二种神奇的颜色，“西湖的水我的泪。”萧无忧长叹一声。
“改版的，好吉利的颜色哈哈哈哈哈，我记得之前五中的校服是黑白黄，不过现在也还好，不会太奇怪啊哈哈哈。”贺怀安为了缓解一下气氛而笑道。
“好看的人穿得好看，不好看的人穿什么都不好看，诶，后者就是我。”萧无忧说完便无话可说了，只是呆呆地抓着面前的校服，抓了一会儿后又无聊地戳起了包着校服的塑料袋，塑料袋发出一阵阵“哗啦哗啦”的响声，萧无忧反而没有因此而停下来，反而戳得更起劲了。袖子因为手的移动而微微缩了缩，那本隐藏在袖子中的白皙的手腕露了出来。
贺怀安这才注意到萧无忧的左手，纤细白皙的手腕上面系着一条细细的红绳，红绳上还挂着两个小巧精致的银色铃铛，而那红绳的下方，是一道狰狞可怕的疤痕，在那白皙的手上显得特别醒目，如果不是之前萧无忧的袖子盖住了，他可能早就看见了。
贺怀安愣住了，只是看着那被红绳衬得更加白皙的手腕上的那一抹疤痕。
萧无忧的手真的很好看，指节分明，纤细修长，但是非要说有瑕疵，就是这个在手腕上的疤了。手腕其实是个很显眼的地方，那么大的一个疤痕……
他为萧无忧的手而感到很可惜，又感觉……很心疼面前的那个人，但是心疼有什么用呢？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那么多的感同身受，所以啊，他不能明白萧无忧曾经遭遇过什么，他的心情怎么样。
其实他很想问萧无忧疼不疼有多疼，但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就没有问。
萧无忧察觉到什么似的，看了一眼贺怀安，此时的贺怀安已经收回了目光，就像是心上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萧无忧松了口气，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把手缩进口袋。
贺怀安特别识趣地什么都没有问。
他心知萧无忧的坚强和好强，萧无忧很反感别人同情他心疼他，很反感别人为此帮助他事事偏向他。所以，他选择不说话。
有的时候不回复反而是解决这个问题的最好回复。
在萧无忧愿意自己坦露前，许许多多的真相只能被掩埋在萧无忧的心里，不被任何人发现，而剩下的一小部分，便是于生知道的。虽然只是一小部分，但是，一小部分也是一小部分啊，总比什么都不理解的好。
发完了校服又发书，萧无忧看着那一本本教科书发起了愣，然后很突然地来了一句：“我在班级里座号第三。”
“嗯？”贺怀安放下了手里的书，抬起了头看着面前的人。
萧无忧不知道什么时候摘了那副他总是爱不释手的金丝边眼镜，漆黑的眸子里透着一股厌世劲儿，看上去就是那种看谁不爽就怼谁的那种，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狠厉的感觉。如果不是心知面前这人的性子，贺怀安可能得以为这是个混的。
“哥哥，我在班级座号第三啊，诶，我跟你差了……呃，大概七百多名，我排班级第三哈哈哈哈。”萧无忧这笑点来的莫名其妙，导致贺怀安一度怀疑萧无忧是不是被许眠传染了。
贺怀安轻声安慰道：“你可以的。要不然我们周末出去好好学习，我给你补上，你好好加油，你可以的真的。”
“啊，哥哥，你弄错了。”萧无忧哭笑不得道，“我只是在吐槽我们班级断层太严重了。成绩嘛，没什么好在意的。”
萧无忧心里默默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本辅导书，他想起了中考的时候，在别人的视角里，这个期中考还在努力奋斗的人，在中考的时候突然露了尾巴。一时间，流言四起，所有人都认为世界上不可能有那么好运的人，于是，萧无忧平时作弊的事情就这么被强制“坐实”了。
按照于生那里听到的版本就是，萧无忧平时考试都抄于生的，然后再凭借自身运气考了县一。这么扯的故事自然是有人质疑的，但是呢，那流言又多了一条，于生喜欢考试转笔，他们用转笔作信号对答案。那还有人质疑呢，就被怼一句：“你帮萧无忧抄袭的啊？那么关心他。”行吧，这下质疑的也被强迫压下去了。
众人皆知于生为爱压分，却无人晓无忧因何而失分。于生那时候装作伤感地对萧无忧说。
萧无忧也忘了那时候到底是什么感觉，似乎是……哭笑不得吧，但现在想起来了，更多的其实是无感。关于过往，无话可提。
他自然是心知许许多多事情，也心知他根本不会因为成绩这种事情烦心，只是往事不便再提。而他本身也没有什么好在意的，毕竟他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样，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自己心里知道得比谁都多。
“也是，那便不要再提，开开心心的多好，要做个开开心心的小朋友知道吗，无、忧、小、朋、友。”贺怀安故意加重了最后五个字，笑着看着面前的人，两颗小虎牙微微露了出来，居然……感觉有点可爱？
“是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啊，怀、安、小、朋、友。”萧无忧学着他的语气道，最后当然是两个人都很沙雕地笑了起来。
是发自内心的那种笑，久违的快乐涌上心头，连笑都开始上了瘾，停都没法停下来。
直到李老师气鼓鼓地瞪着后面这两个莫名其妙就笑起来的人时，两人才停了下来。
班级安静了一会儿后，李老师才重新开始强调班级的事情以及学习上的要求，萧无忧缓了一会儿，才轻声对旁边的人道：“哥哥，跟你在一起真的很开心啊。”
“我也是。”过了好久，萧无忧才听见贺怀安的声音，望过去的时候，面前的人脸上还带着笑。
像是怕他没听见似的，贺怀安又认真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我也是。”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