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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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散完步的时候，已经快到十一点了。
考虑到萧无忧和于生的自行车并不能下楼梯，四人在快到终点的地方随便找了路出去。
望着四周昏暗的一切，顿时一点安全感都没有了，小时候父母用来吓唬他的鬼故事，在这一瞬间就这么蹦了出来。
真是，让人头大啊。
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一种莫名的寒意向他袭来，头皮也忍不住一阵阵地发麻。
“萧无忧，你的父母，给你取这个名字，是不是因为希望你无忧无虑啊？”贺怀安突然就问了句，属实让他有些跟不上这思路。
想了半天，他想明白贺怀安在问他什么，嘴角忍不住扬了扬，才道：“差不多。”
心里却是满满的苦涩感，那种苦涩感在全身蔓延开来，心里的苦涩还在不断增加着，变得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属实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无忧无虑？也不是这样吧。萧无忧在心里自嘲道。从小时候开始算的话，他受到的所有压力里，大概只有五分之一不是父母给的。
他真的如他们所说的无忧无虑了吗？然而并不是。
“那你呢？”萧无忧看着面前的人，现在的他才注意到贺怀安不仅长得清秀，皮肤还挺白的，但也不是病态的那种白。总之，就是好看吧。
“我？他们希望我一世怀安，就这样。”贺怀安笑了笑，他没有注视着萧无忧，而是看着地面。
“这年头家长取名字好像都喜欢取平安幸福快乐什么的，取名风格出奇的一致啊。”萧无忧不知道能说什么，于是随意地找了话题。轻轻闻着空气中一种淡淡的薄荷味，还别说，这味道还挺好闻的，于生和高浩离他们还是有一定的距离的，这味道也是从一开始和他们碰面就有了的，大概是贺怀安的身上吧。
“是呢。对了，后天不是要去学校报道吗？我们一起去？”贺怀安也是和萧无忧聊了一路了，觉得两人的关系大概是有些熟了的，于是主动搭话道。
“可以啊。”
……
就这么聊了一路，才到了于生家的楼下，这条巷子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昏黄的路灯忽闪忽闪的。
“你是不是有点怕黑？”贺怀安用一种只有他们两个听得到的声音向萧无忧询问道，两人贴得特别近，萧无忧甚至感觉对方不知是哪个地方还轻轻贴在自己耳旁，这一瞬，连对方的温热的鼻息都感觉得到。
“你……”萧无忧微微睁大了眼睛，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他只是习惯性的往旁边靠了靠，然后惊觉自己在干嘛的时候，下意识地抱歉道，又靠了回来。
贺怀安只是轻笑了声，然后继续用只有他们两个听得到的声音道：“不用装作自己不害怕的样子啦，怕黑不是很正常嘛，这是男女都有的权利啊，并不是说，你怕黑，就是个娘炮。”
“嗯。”萧无忧轻轻应道，平时一向是大大咧咧甚至有些高傲的他，不知怎么的，在这个人面前就强势不起来。
“这就对了嘛。”贺怀安笑了笑，打开了手机手电筒，这时候萧无忧才注意到，对方其实是有两颗小小的虎牙的。
挺可爱的。
光亮照在了原本黑漆漆一片的楼梯道上，不知怎的，感觉有些恍惚。
默默将车牵到停车位，细心上了锁后，才注意到自己的钥匙扣有些损坏了。
只是微微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又向着贺怀安那个方向走去。
“阿生和高浩先上去收拾床被了，”贺怀安看着他有些飘忽的眼神，柔声道。
上了楼梯的时候，手机的灯光照在前方，他随着灯光走着，这让他莫名想到一句话，追逐光芒。
“嗒嗒嗒……”脚步声在楼梯道里回响着，脑子里仿佛炸开了似的，幼时的各种记忆涌上脑海，这让他下意识抓紧了衣角，正承受着无形的痛苦，手却突然被一种温暖紧紧包绕着。
这一次，他没有缩手，他感觉到了那就是贺怀安的手，贺怀安正握紧着他的手。对方手上的温度传了过来，本冰冷的指尖逐渐恢复了许知觉。
他愣在了原地，脚步声也停了。贺怀安大概是也停了下来的。
萧无忧听到了贺怀安低低的声音：“不用怕的。”
“你不如说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萧无忧笑道。要知道，就算是和他相处了几年的于生，也没有这么了解他，至少没有这么透彻。
贺怀安想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不自觉勾了勾嘴角，对他轻声道：“你的举动。”
“举动？”萧无忧颇有兴趣地反问道，挑了挑眉。
“是啊，举动。”贺怀安笑道，“从刚见到你开始，你看到黑会不自觉抓紧衣角，目光也有意无意地避开那些比较黑暗的角落，会避开一些……我不说，你也懂。”
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并没有让他多反感，反而有些释然，忍不住笑了笑：“我觉得，你不仅仅是借住在这里那么简单。不如说说，于生那小子跟你说什么了啊？”
“你想听实话？”贺怀安轻笑，就在这时，于生和高浩急匆匆地冲了下来，贺怀安的话就这么被打了断。两人的手也松开了。
面对冰凉的感觉，心里居然还有点空落落的，萧无忧忍不住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变态。
萧无忧再次被于生一阵熊抱，这兄弟还差点就泪流满面了。他听见于生略带有鼻音的声音：“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失踪了。”
“噗，”萧无忧是真觉着好笑，“你在搞什么啊？我？像是会失踪的人嘛噗嗤。”
“像。”于生坦诚地道了句，却被萧无忧笑骂了句，“滚。”
于是只得委屈巴巴地松开手，发嗲道：“人家那么关心你还凶我，嘤嘤嘤。”
“口区，这么可爱的嘤嘤怪我一拳可以打飞十个。”萧无忧乐了，忍不住损道。
几人慢悠悠地走到了于生家里，客厅里摆放着几支蜡烛，于生解释道：“家里停电了。”
烛火摇曳，萧无忧看着这被烛光染橙的房间不自觉叹了口气。
于生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瓶杯子，等萧无忧回过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个装着水的杯子了，大概是他无意间接过的。
小口尝了一口，一种熟悉的辛辣感立刻传来，嗅觉什么的在一瞬间就变得灵敏起来，“于生。你大晚上喝酒……”然后看见了于生一脸懵的表情时，忍不住笑了起来。
此时的贺怀安已经去洗手间自顾自地吐了起来，萧无忧看了一眼贺怀安的杯子，空的。
行吧，这哥们大概是没喝过酒，当成果汁给全喝了。
“高浩你别喝了。”于生对那愣在沙发上且一脸生无可恋的高浩说着，听这语气，他自己大概也是喝醉了的。
萧无忧去厨房倒了热水，本能地就走到了洗手间，轻轻拍了拍那人的背，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这举动有些莫名其妙。
对方的手突然伸过来，紧紧地抓住了自己的手，抓得特别用力，甚至连皮肤都开始有些发白了。生疼，但是他没有躲避。
他只是柔声道，“好点了吗？”就像是……对着曾经的男孩说的。
好点了吗？
不仅仅是在问贺怀安，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在问自己吧。萧无忧缓缓垂下眼帘，笑了笑，又转过身去拿了醒酒药给贺怀安喂下。
贺怀安过了好久才缓过来，大概是酒有些醒了的，发现自己还抓着萧无忧的手，吓得突然一颤，接着突然抓起了萧无忧的手，被自己抓到的地方有些破皮了，甚至有一处溢出了些血，一种复杂的感觉涌上心头，“对不起。”
“没事。”萧无忧轻声道，然后笑了笑。
从前……从前似乎也有一个人自己这般对当时的自己自己，但是似乎又没有。
也许是想得太少，也许是根本不愿意想起，“从前”这个字眼在他的脑海里已经模糊了许多。
“流血了。”贺怀安看着他的手，眼神里满是自责，将他的伤口洗了洗后又细心擦干。
“谢谢。”萧无忧礼貌道。
“该说谢谢的，是我才对。”贺怀安轻声道，“谢谢你。”
“不客气。”萧无忧沉默了一下，回道。
两人到客厅的时候，高浩和于生已经醉倒了。
也是，这酒的劲儿，是真的大。酒量一向很好的他，只是尝了那么一小口，都微醺了。
两人默契地给醉倒的两个人盖了被子后就到了阳台。
这个视角看过去，抬头是漫天繁星，低头是万家灯火。光明无处不在，莫名地就有了一种未来可期的错觉。
“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我这次来，主要是于生让我来的。”贺怀安打破了沉默，说着。
“他看出来了？”萧无忧微微抬起头。不过也是，自己最近的确挺烦躁的，估计情绪都直接飘到于生那里去了，毕竟某人话一向少，这几天的话却忒多。
就像是攒了十几年的话都没说，非要到这几天才说出来一样的。
“是啊，他看出来了。我啊，从小就对心理学感兴趣，他让我来看看你。”贺怀安从口袋里拆了根棒棒糖，含进嘴里，又拿出一根给了萧无忧。
萧无忧听着贺怀安的声音，不知怎么有点心不在焉，沉默了许久，回头看了一眼在沙发呼呼大睡的于生，轻声问道：“他跟你说了什么？”然后又拆开棒棒糖叼着。
一种草莓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来，是甜的。让他连心情都好了些。
“他就觉得你最近不对劲。”贺怀安笑了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于生岂止是说了这么一点。根据他自身的观察，结合于生的描述，萧无忧，对很多东西都开始有了排斥心理，比如路上的死老鼠，还有黑漆漆的小巷角落，以及一些奇形怪状的影子，他似乎都挺排斥的。
当然，他没有说。这些东西萧无忧应该清楚一些，但是也不能知道得太透彻。
当苦涩的感觉涌进脑海，一瞬间竟是有些惊慌失措。
萧无忧看着那街上的路灯一个接连一个暗下来，看着那朝阳缓慢地升起。太阳带来温暖可是心里却是一阵寒冷，太阳的光芒都比不上心间的黑暗，那份对未来的无奈与无助压住了所有的美好的情绪，只留下了数不尽的悲伤。
一旁的贺怀安也一直沉默不语，直到天亮了差不多的时候，他才低声道：“于生他真的挺关心你的，你的成绩……”
萧无忧听到成绩两个字的时候，心突然猛地一跳，然后又是一种无奈，最后却只剩暴躁和不耐烦：“别管了！”
“他说……”
“我知道，我就是让你们都别管了！我本该县一，可是我最终只得了县八百，你们觉得很可惜，所以呢？我明明就是这样一直都是这样，你们了解的我可能都不够透彻，你们总是带着那份自以为是来看待我，你们觉得我们优秀？可笑！一直以来都只有我自己懂我自己！我就这样！一滩烂泥，根本就扶不上墙的那种！我就是没救！就是一事无成就是咎由自取！我自己都不想救我自己了，你们又凭什么？！”萧无忧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大声吼道。崩溃的感觉侵占全身，甚至连声音都开始变得颤抖。过去的所有所有涌进脑海，那种复杂的感觉缠在心头。
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压抑在心头许久的情感突然爆发，甚至连收都收不住了。
过了好久他才渐渐平复心情，抱歉地低声道：“抱歉。我知道，你们对我很好，你们这么做也是帮我。我刚刚，太过激了，大概是因为昨晚没睡好吧，我去补睡，你也睡吧。不然就没时间睡了。”转身的那一瞬却是无助且崩溃。
以前……
以前的他，到底是什么样的啊？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