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殊途且同归》木之云

8、古代世家8

　　姜夫人坐在镜子前面，打量着丫头给她梳的发髻，觉得那个金镶玉的簪子不是很衬她的这身衣裳，“我记得柜子里有一支红宝石的梅花簪子，把它找出来，今天就戴那个了。”管首饰的丫头闻言取了钥匙，开箱找去。
　　姜夫人将翠绿的镯子往手上套，随口抱怨道：“老爷也真是的，一大早就眼巴巴地开了大门等着，离大侄女回门还早着呢，且等着吧。”似是对镯子不满意，又丢回首饰盒中，另挑了一个白玉的镯子套上，“前日婚礼上的事，这京城里谁还不知道，新郎官当堂晕倒，眼见着就要不好了，如今这回门，侄女婿怕是来不了。大侄女一个人也不知侯府那里让不让回来。别是空等一场。”
　　这死老头，打量着别人都是傻子呢，他心里的那一点念头谁还不知道。不就是十年如一日地在如今这个位置上呆腻了，想着把侄女卖了，指望着侯府能够拉拔一把，不管是升上一级或者谋个外放，都是天大的造化了。可他只想着美事，也不想想万一这冲喜没冲成，进门就克死了侯府世子，侯府还不得生吃了他们。还指望拿好处，不被秋后算账已经是菩萨保佑了。
　　要说之前抱多大期望，如今也没有了。毕竟，清婉一进门，慕世子就昏死了过去，这显然所谓的冲喜没冲成功。
　　姜夫人嘴巴一撇，讽刺道：“我就说，这事就是一锤子买卖，能在聘礼上得些便宜就是了。老爷非不愿意，舍了那等富贵，想要去换官位，如今，只怕是鸡飞蛋打，什么也捞不着了。”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还讽刺我目光短浅，只知道算计那点子东西，哼，若非是我事事算计，这家早就过不下去了。死老头什么都不管，嘴巴一张就舍出去大笔的钱财，且看他来日能得个什么好。
　　跟前伺候的钱嬷嬷伺候夫人已经二十多个年头了，自然知道自己的主子什么话听得进去，什么话听不进去，因而也不说她的不是，只附和道：“夫人看得明白，只是这话还是莫要说了。”让老爷听到了，夫人落不了好。
　　姜夫人摆手，满不在乎，“这我还能不明白。我也就是私下里这么一说罢了。心里抱怨归抱怨，你看，我这不是欢欢喜喜地准备大侄女的回门嘛。”
　　可是这后院人多眼杂，也不都是自己人了，那些丫头们惯会两头卖好，这话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传出去了，只是看着夫人的样子也不是能听得了劝的样子，钱嬷嬷到底便住了嘴。夫人年轻的时候还会小意奉承老爷，跟后院的姨娘门争风吃醋，如今年纪大了，也不喜欢搭理老爷了，只一心都扑在儿女身上，怕是压根就不怕这话传出去。
　　这时外头的丫头禀报说，大姑奶奶和二姑奶奶到了。
　　亲生的女儿回来了，姜夫人十分欢喜，忙起身去迎。
　　打头进来的姑娘，长着一张鹅蛋脸，身材略有些发福，看起来有些圆润，只她脸上带笑，整个人落落大方，倒也不难看，反觉可亲。
　　她身后跟着的姑娘身形袅娜，有一股弱柳扶风的姿态，只她自始至终都低着头，看不清眉眼，不说容貌如何，只气质上便输了一筹。
　　姜夫人拉着姜家大姑娘姜清筠的手，关切道：“我儿今日来得倒早，可用了早饭？怎么不把大姐儿一起带来？”
　　姜清筠随着她母亲往里走，到堂屋坐下，只在她的下手位置，道：“母亲这话说的，两家离得近，我早些过来给母亲帮忙也好。已经吃过早饭过来的。大姐儿昨日疯玩了一整天，今日起不来，我可怜她人小觉多，就没带她出门。只希望三妹妹不要怪罪。”
　　“很该如此，她小小的人儿，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你可别拘着她了，玩累了，自然觉多。便是不来，她三姨也不会怪她失礼了。”
　　姜清筠看到问安后就一直低头不语的二妹妹，拉了拉母亲的手，劝慰道：“二妹妹难得回一次家，不若去看看你姨娘？”
　　姜二姑娘姜清媛闻言感激地看向大姐姐一眼，然后才一脸渴盼地看着嫡母。
　　姜夫人这才道：“去吧。”她家大姑娘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姜二姑娘走后，房里伺候的丫头们也退了出去，只留母女两个，说些私房话。姜夫人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就你好心，对这些庶出的丫头也这般好，她们可有念着你半点好？”
　　姜清筠拉着母亲的胳膊，撒娇道：“也不是为了她们能念我的好。妹妹们安安分分的，也能少给母亲添些烦扰，便是好的了。”
　　姜夫人拿她毫无办法，只道：“你啊你，叫我怎么说你好，分明哪哪都好，偏这性子着实太软了些。这一方面你妹妹就不像你，她倒是强硬地很，一点软和的地方都没有。”
　　姜清筠也不恼，只笑嘻嘻地问道：“妹妹呢，我这来了好一会了，怎么不见她？”
　　“在自己的院子里呢，换了好几身衣服都不满意，还在换呢。”姜夫人笑着说道。对于嫡幼女，她是放在手心里捧着长大的，恨不得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配置好，小姑娘家家的，想要打扮得光鲜亮丽的，本就是费时间的事情。
　　说了一会小话，前头就来人说三姑奶奶到了。这来的挺早的啊。姜夫人赶紧打发了人去叫几位姑娘一起到前厅待客。不论她乐不乐意，大侄女确实是嫁入了高门，从身份上来说，要比她们高些，合该去前头迎一迎。
　　一如姜夫人所料，从侯府马车上下来的只有她们家姑娘一个，侄女婿并没有一起来。不过好在侯府知道礼节，姑爷没上门，倒是派了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嬷嬷陪着回了门。这也算是一种看重了。至少到目前为止，侯府没有表现出跟姜府算账的想法。
　　没有男宾，姜老爷只照了个面，便带着大女婿、二女婿去了书房谈话，姜夫人陪着嬷嬷在前厅说话，让她们小姐妹几个自去厢房叙话。
　　清婉在府中的时候一直只过自己的小日子，跟这些隔了房的堂姐堂妹们基本无话可说。
　　五姑娘姜清姣亲亲热热地拉着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姜清筠说话，三姑娘姜清媛安安静静的坐着发呆，眼睛无神，心思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姜清妍自己坐在一旁饮茶，自得其乐。
　　“三姐姐，你这衣裳真好看，是什么料子做的？”姜清姣笑着开口。她们几个凑在一起既然没有什么过往能够回忆的，那不如说些衣裳首饰之类，总好过傻坐着等时间过去。回门基本上要吃了中饭再走，如今还有小半天呢。
　　姜清筠接着妹妹的话头，赞同道：“三妹妹这身衣裳，用的是贡缎吧，瞧着比一般的衣裳鲜亮些，这上面的刺绣也好，绣娘的手艺也是顶尖的。”她夫家也算得上是书香门第，底蕴深厚，虽说没有三妹妹夫家那般体面，但该有的眼力见还是有的。
　　清婉抬了抬手，她这身衣裳是专门为了回门，赶制出来的，用的是宫里给的缎子，侯府手艺最好的绣娘连夜绣出来的华服。粉紫的缎面本来有些轻浮，在配上深紫的牡丹后便添了几分厚重，层层叠叠的衣物堆在一起，既飘逸又显贵重。将这个年纪的稚嫩完全压了下去，比起当家作主很多年威严甚重的主母也不差什么。清婉一本正经道：“大姐姐说的对。”
　　场面一下子又冷了下来。
　　姜清筠努力找话题，“三妹妹在侯府可还习惯？身子一向可好？”
　　清婉道：“习惯。挺好的。”
　　姜清筠欲言又止，清婉看了她的神色，猛然意识到她想问的可能不是她是不是好，而是慕世子是否还好，于是从善如流道，“都好。”
　　“那就好。”姜清筠笑了笑，略过这个话题，“我昨儿带着丫头们收集了花瓣，做了些胭脂，今日带了些过来，妹妹们莫要嫌弃。”她身边的丫头捧着一个长形的盒子，一人送了一份。
　　众人纷纷道谢，只姜清媛仍旧有些心不在焉，好似魂都不在了一般。
　　姜清姣哼了一声，嘴里不客气道：“二姐姐这是怎么了？知道的人，晓得你是回了娘家，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进了什么仇人的家，皱着眉头给谁看呢？”二姑娘是姨娘生的，她娘长得好，她遗传自她娘的长相，也长得好看，姜清姣出生好，只这爹娘给的容貌不大如意，自是看她不顺眼的。
　　姜清媛勉强道：“五妹妹见谅，我这是头一次离开我家哥儿，这心里总是放心不下。”她儿子还不到一岁，出门只能放到夫人那边，可她家夫君不过是个没娘的庶子，嫡母对他也就是一般，把孩子搁在嫡母那里，可不是放心不下。
　　姜清姣翻了个白眼，“我见不见谅又什么关系，今日不是三姐姐的好日子嘛，你跟我说干什么。”
　　姜清媛只能对着清婉又说了一声抱歉。
　　清婉言说无碍。
　　姜清筠听她说起儿子的事情，脸上的笑容就淡了，她虽嫁给了表哥，舅舅一家子对她也好，但因为这么多年只生了一个女儿，舅母兼婆母已经对她很不满意了，给表哥塞了好几个丫头，言说，只要生了儿子就给提姨娘。她跟表哥的感情是有，但也架不住后院那么多女人的挑拨离间，感情日渐消磨下，如今是越发淡了。想起自己的心事，连表面上的笑容也维持不住了。
　　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有些凝滞。
　　“慕世子日后若是不好了，三姐姐可有打算？”一直不吭声的四姑娘猛的开口，就把人吓着了。其他几人都被她的大胆给吓住了，这也是能混说的吗？谁都知道慕世子快不好了，但谁又真的敢说出口。
　　清婉闻言转向她，发现她的眼眸格外地透亮，盯着她要答案的样子有些莫名地执拗。她问的认真，清婉也认真地想了想，道，“大概是安心守着院子过一辈子，最好不过是分府别居。”侯府肯定是要她守着，但她若是执意的话，分府另居也不难。
　　四姑娘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低头继续摆弄她的茶具去了。好似真的只是随口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