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传—现代篇》风小七

3、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我身穿白色丝质连衣裙，款式简单大方，却又不失妩媚。
　　身边的小青穿着淡绿色的吊带衣，配上一条干净利索的墨绿色牛仔短裤，活泼可爱，又带着这那么一丝性感。
　　我们俩的容貌身材一向很出众，不然，也不会让许仙在看我们第一眼时就被迷得晕头转向了。
　　我和小青都属蛇，所以按年份算，这一年，我们俩都20岁。
　　20岁的我们，长得那么美丽，打扮得如此时尚，身材又那么妖娆多姿，所以走在大街上，一直是众人视线的焦点。
　　我和小青依然一扭一扭的走在街上，并不是因为我们不习惯人的走路姿势，毕竟曾经在凡间待过很长一段时间，只是这种一扭三摇晃的姿态，是现在社会流行的趋势，人们管它叫做“模特步”。我们姐妹，一向走在世上的最前锋。因为，我们不想被凡人所看不起。
　　我们在大街上招摇了一天，已经有很久很久，我没有这样和小青一起闹了。就好像回到了八百年前，我与小青第一次来凡间那般不顾世俗眼光，肆意妄为。
　　这个世界果真和八百年前的那个世界不一样，呵呵，毕竟是过了八百年了么。一天下来，我和小青的脑力负荷量达到了极限，这个世界太神奇了。不得不承认，人类真得很聪明，竟然能制造出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而且，我们也终于见到了，所谓的“电视”。一个小盒子，居然能塞得进去那么多人，而且还回来会的变动。小青第一次看到它时，惊讶得差点叫出声，满脸的戒备和好奇。可是我没有，虽然我也很好奇，但我不会表现出来，因为我知道很多人都在看我们，我不想让人类觉得我们很没见识，好像乡巴佬。不，在这个世界上，连乡巴佬都比我们懂得多。
　　太阳西下，我和小青再次回到了西湖边。淡淡的夕阳洒落在平静的湖水上，断桥上依旧是人来人往，只是此时非彼时，此景非彼景了。我再次感叹，居然，已经过了八百年了。
　　“姐姐，我想……”身边的小青看着我，欲言又止。
　　“你想留在凡间是么？”我替她说出了她想说却不知怎么开口的话。
　　“我跟着姐姐。”小青一脸的坚定。这个丫头，真得很依赖我，从我们最初的相识，直到现在。
　　“好，”我点点头，说实话，虽然经过了上次那次痛彻心肺的磨难，但我依旧没有吸取教训，我的凡心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小青眼中跳跃着兴奋，突然，她眼神暗了下来，想了想，问：“姐姐，你还会去找他么？”
　　小青说的是许仙。这八百年来，我总想让自己忘记他，可是到现在，我不得不承认，我还是没有忘记他，我的相公，我来人间遇到的第一个男人。虽然我是蛇，但我仍像其他凡间女子那样，对于自己第一个男人，自己深爱过的人，总是无法忘怀，而且心有不甘。女人，总是很多情。
　　我看得出小青非常不想我去找他，为了那个男人，我被压在塔下八百年，小青等了我八百年。这八百年，我们流了多少泪？失眠过多少次？错过了多少尘世繁华？又放弃了多少梦想？
　　是的，小青非常憎恶他。如果当初许仙不耳根子软，不辜负我对他的一片深情，哪怕在我们和法海斗法的时候站在我这边，或许一切都不一样了。但是发生的事，谁也改变不了了。我还是很爱小青的，很珍惜这个姐妹。于是我说：“我不会刻意找他了，如果，有缘，我们会再遇见的。”
　　小青听后虽不是很满意，但她毕竟知道这对我来说，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她嘟着嘴小声说道：“那我希望你们没缘。”
　　这丫头，我笑了，笑容中依旧带着往昔的宠腻。
　　“两位小姐可想乘船在这西湖游上一游？”一个憨厚的声音打断我们的谈话。
　　我和小青扭头，便看见了一个船夫打扮得健朗老人在笑着朝我们喊话。
　　我们在这西湖下不知道住了多少年，还需要坐船一游么？我和小青都笑了。不过看着这老人如此热情，上了年岁却依旧在这里卖力为生，“也好，小青，我们不如再重游一下西湖吧？免得浪费了这如此美景。”
　　我和小青跳上了船。
　　“小姐，游一圈才15元，我保证你们把这西湖十景看全了。”老汉脸上的皱纹笑得都挤在一起。
　　15元？我和小青开始大眼瞪小眼，我们竟然忘了，我们没有钱。
　　这个社会已经和以前的不同了，以前若是没有钱，还可以拿玉佩首饰抵押什么的，可这个社会却不流行。尽管我们才来到人间一天，却以深刻体会到了，这里走到哪，都需要钱的。
　　“姐姐，不是我想做，可是现在的情况，你说……”小青朝我耸耸肩，看似为难的说。
　　小青的心思什么都写在脸上，所以我很容易读懂她的心事。
　　“哎，去吧，就这一次，下不为例了。”我点头默许，谁叫我们已经跳上了人家的船呢？这次一定要吸取教训了。
　　小青坐在我对面，却不动也不动了。我知道，她的魂魄已经离开身体了。她不能直接飞到岸上，这样怀吓坏所有人的。
　　我与老汉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都是他问，我答。
　　“小姐你看，前面就是三潭映月了。”
　　“嗯。”我含笑，表情依旧温柔大方。
　　“小姐第一次来西湖么？”老汉扭头看了看我，脸上的笑容依旧和蔼可亲。
　　“很久很久以前来过。”
　　“这西湖十景可都看过了？”
　　“苏堤春晓、曲苑风荷、平湖秋月、断桥残雪、柳浪闻莺、花港观鱼、雷峰夕照、双峰插云、南屏晚钟、三潭印月。”我一一说出。
　　老汉笑得更开怀了，“哈哈，你说的那是旧十景，现在西湖的新十景你知道么？”
　　新十景？他的话勾起的我的兴趣。
　　“能不能说说呢？”我真的落伍了，居然连西湖新十景都不知道。
　　“云栖竹径、满陇桂雨、虎跑梦泉、龙井问茶、九溪烟树、吴山天风、阮墩环碧、黄龙吐翠、玉皇飞云、宝石流霞。这可是1985年咱杭州人和别的地方的一起评选出来的呦，最后被啥委员会给定下来啦！”那老汉一脸的得意与骄傲。看得出来，他很爱杭州，很爱西湖。
　　“哦？”我还真没听说过呢，1985年，那个时候，小青正在湖底给我讲历史，好像讲到明朝末年了吧。
　　这时，小青的身体猛然一振，我知道，她回来了。
　　“姐姐好了！”小青手里拿着一张画着某4个人头像的灰色的长方形的纸，朝我挤眉弄眼。
　　“你啊，记得以后要还给人家哦。”我摇头叹气。
　　“遵命~~~”小青用手势给我做了个揖，神情俏皮可爱。
　　船在慢慢的移动着，看着老汉用力的划着，我手轻轻一扬，暗中住他一把。果然，船速快了一点。
　　“老人家，你每天都在这里划船为生阿？”开口的是小青。
　　“是啊，几十年了，就靠这个生活了。”
　　“每天能赚多少啊？”
　　“哎，也就刚刚裹着一家老小不饿肚子了，奢侈点的东西咱从来没想过，能吃饱就不错了！”
　　我一边听他们的对话，一边环视着西湖的风景，清凉的风拂过我的脸颊，吹起我的头发，是我内心极为平静。我的视线缓缓的欣赏着远处的景色，突然，我停住了，“小青，小青，”我拉住小青的手。
　　“怎么了姐姐？”小青感觉到我的手有些发凉，疑惑的问。
　　“你看，”我的视线仍然定在某处没有动。神色却有些凄凉与悲哀。
　　小青随着我眼神望去，当她看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她也无语了，只是紧紧地抓着我的手。
　　“那是原来雷峰塔在的地方，可惜已经倒塌了。”说话的是划船的老汉，他看我们看着那个地方不动，便解释道。
　　“是啊，姐姐，已经倒塌了……”小青安慰我，手心传给我热量。
　　雷峰塔，我的噩梦，尽管它已经倒塌了，它已经消失了，但看到那个曾经压了我八百年的地方，我还是忍不住一阵颤栗。
　　倒塌了，对，它已经倒塌了，再也困不住我了！我还在害怕什么呢？我转过头，又绽开了笑容，自我安慰道：“嗯，我已经自由了。”
　　老汉并没有听到我们说什么，他看我们并不开心，便说道：“两位小姐是不是在遗憾没有看到雷峰塔啊？哎，很多游客也是慕名来到西湖的，特别是自从全国放映了《新白娘子传奇》后，更是大批大批的人来到西湖断桥，想看看当年白娘子遇到许仙的地方，还有很多人想看曾经镇压白蛇的雷峰塔，只可惜，雷峰塔倒了。不过你们也用不着失望，听说雷峰塔准备重建了，相信过不了几年，就会再次对游客开放了！到时候你们再来杭州就可以看到了。”
　　老汉的话其实是想安慰我们，殊不知，当我们听到此话，整个身体霎时间冰凉起来。
　　“你说什么！”我激动起来，“雷峰塔要重修了？！此话当真？！”我再也控制不住地喊了起来。
　　“是，是啊，”老汉奇怪的扭头看了我们一眼，奇怪我们怎么会这么激动。
　　我当然激动了！小青也很激动！压了我八百年的雷峰塔好不容易倒塌了，现在居然又要重修了！不，我的噩梦又要开始了么？
　　不要！我不要再被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塔底永世不出了！
　　“谁提议的？”小青双眸异常冰冷，她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绿色，只是老汉背对着她，所以并没看到，不然，恐怕早就被吓死了。
　　姐姐，我们去把那些重修雷峰塔的人全部杀光，一个不留，谁修杀谁！小青用心语对我说。
　　不，不要再开杀戒。我暗自朝她摇摇头。努力使自己心平静下来，我仔细想了想，对小青说：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像正常人一样的生活，应该不会有人注意我们的。再说，法海已经不在了，我想只要我们不再造孽，就没有人会再和我们做对了。
　　可是姐姐，小青还是心有余悸，法海并没有死啊，只是不知所踪而已，如果被他遇到，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只要我们不再造孽，多做善事，他没有理由再收我们。当年我中了他的计，让他有了借口找我们的麻烦，这次我不会再上当了。我不能躲，我白素贞从来不会像敌人屈服。我要克服法海这个心理障碍，不能永远活在他的阴影下。
　　若不是为了那个许仙，你我二人岂会败给那个老秃驴？小青愤慨道。所以姐姐，你不可以再找那个许仙了，跟他在一起，只会害了我们啊！
　　我自有分寸小青，相信姐姐，这次我不会再让历史重演了。我向小青保证。
　　我受够了，小青也受够了。
　　意见达成一致后，小青的眼睛逐渐恢复了正常。
　　“老人家，麻烦你快些送我们上岸吧，我们想要回去休息了。”我对老汉说道。
　　“好嘞！小姐们，坐稳了，我要加速了。”
　　有了我和小青的暗中相助，船很快靠了岸。
　　“哎呀，小姐们，这么大的钱我找不开啊！”老汉看着手中的钱，有些为难。
　　“你有多少零钱？”
　　老汉把兜里所有的钱都翻出来，数了数：“我只有这73元5角了。”
　　“行了，就把这73元5角给我们得了！”小青慷慨说道。
　　“这，这怎么好意思啊？”老汉有些过意不去。
　　“没什么的，反正你也给我们讲解了不少西湖风景啊，就当……”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词。
　　小青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她做出了最有效的办法，拿过老汉手中的零钱，拉着我就跑了。
　　“谢谢小姐们的小费啊！”身后传来老汉感激的声音。我们才知道，人们把这打赏的钱叫做“小费”。
　　我和小青跑倒一棵大树下，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从现在开始，我要为姐姐积德！”小青一副誓言单单的样子，让我看了心中涌起一片感动。
　　“小青！”
　　“姐姐！”
　　有了小青这样的姐妹，我还怕什么法海，还怕什么雷峰塔重不重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