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仙人天上来》南南方

34、第三十四章

　　原是今生今世已惘然，山河岁月空惆怅，而我，终将是要等着你的。

　　【三生客栈】
　　“你是何人？”
　　阿月问出这句话时，她已经安安稳稳地站立在原地了，酒也全醒了，刚才喝多了在秋千上犯了酒困，不留神从秋千上摔了出去，还来不及反应，她已经全然落入一个温暖且熟悉的怀抱。
　　那人不语，只是双手合十的朝她作揖行僧礼。
　　阿月愣了愣，还礼又问道：“是佛...还是人？”
　　那人眼睛清澈波澜，甚是好看，静了片刻才回道：“施主喝了酒还是回房里去休息，这样很危险。”
　　阿月见他不愿多语，便不再出言再问，只是安安静静地望着他，站在原地看着他转身一步一步地离去，直至消失不见......
　　出神之际，阿星走到她背后，给她披上一件烟青色的斗篷，轻声说道：“在看什么呢？”
　　阿月转身看着阿星，笑而不语。
　　阿星伸出手帮她整理好压在斗篷里的长发，又道：“小蝴蝶做了你喜欢吃的梨花酪，回房吧。”
　　阿月抬头望着阿星的眼睛道：“有时候我都分不清，你是否真的存在。”
　　阿星笑道：“只要你存在，我便存在。”
　　阿月笑着摇了摇头道：“阿星现在是仙倌，自然是真实存在的。”
　　阿星伸手对眼前的女子微笑着说道：“阿月，我们回家吧！”
　　阿月伸手搭在他手心道：“好！回家吃梨花酪去。”

　　【冥界】

　　“灵魂摆渡，摆渡未亡人。”冥界忘川奈何桥头，站着一个黑衣长裙的女子，她站在桥头，眼睛望着滚滚红河，嘴里喃喃念道，心事重重。
　　“姑姑，王子宣召。”
　　黑衣女子回神点头回道，“王子在哪？”
　　“曼珠沙华处。”
　　黑裙小厮刚答完，警幻仙姑已经飞身离去了。
　　警幻仙姑飞到曼珠沙华处，大片大片的曼珠沙华红的像一张巨大的血盆，花海中央有一棵满树金黄的大树，树下站着一个满头白发的素袍男子，背影飘然欲仙。
　　警幻仙姑飘然落地，对着该男子行礼问好道：“王子金安。”
　　闻其声，男子转身扶起她道：“姑姑不必多礼，今日宣召，是有几件事情尚未明朗。”
　　警幻仙姑横扫四周，四下打量一番浅笑道：“可是为了玄女清瑶？”
　　“姑姑自知本王心系清瑶千万年，只是无能，未让清瑶仙子同样心系于我。”
　　警幻仙姑看着眼前这个垂头丧气的男子，伸出手怜爱的摸摸他的头发道：“姑姑是看着你长大的，自然知道你心中千言万语，只是缘分不可求，情爱不由人。”
　　“姑姑，阿九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
　　警幻仙姑眼神躲避道：“清瑶云寄心意相通尚不能两全，王子，还是尽早放下，实在放不下请务必藏好。”
　　“姑姑，清瑶和那个和尚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魅九盯着警幻仙姑的眼睛道。
　　“王子，真想知道？”
　　“嗯！请姑姑告诉我。”
　　警幻仙姑拂袖一挥，天空中立马浮现了当天清瑶云寄在轮回台分别的时刻。
　　“云寄，清瑶，你们二人私相授受，触犯天规，天庭容不得你们二人如此亵渎神灵，应剔除你们二人仙籍、仙骨，贬为凡人，生生世世遭受爱别离之苦，念在清瑶仙子在职以来兢兢业业，遂责罚减半，免去你九天玄女职位，在你产子后打入轮回，三世内不得修炼。云寄上仙，你贵为上仙，却知错犯错，朕心痛不已，念在你师父南极仙翁门下单薄，只有两个弟子，却各自修行，一僧一道，罚你入轮回，生生世世做沙弥，历情劫，直到功德圆满，立地成佛，方可回天界。”
　　“清瑶遵旨，谢恩。”
　　“云寄遵旨，谢恩。”
　　“娘子，为夫在凡间等你，待孩子出生后，你就去冥界找孟婆问问我在哪里，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夫君你都说了三千遍了！”清瑶满脸娇笑，站在轮回台目送着云寄入轮回。
　　云寄宠溺的捏了下清瑶的脸蛋，转身依依不舍得跳入轮回。
　　云寄刚走，天外佛光一片乘云前来，到眼前又像在天边，只听穿来南海观世音大士的声音道：“清瑶仙子，你腹中胎儿乃是金蝉子转世，我以佛祖之命将你带走，你可愿意？”
　　清瑶摸摸自己的肚子道：“想不到我儿竟有如此来历，弟子遵命。”
　　清瑶话音刚落，身体已经飞身离地，随着那片浮云悄然消失。
　　天帝开口道：“司命，三日后将云寄带回天界。”

　　三日后
　　“天帝陛下，小神才经历一世，不该飞升回天，不知为何打断轮回？”云寄皱着眉头急匆匆地行礼道。
　　“是你师父，南极仙翁要打断你的轮回转世，你注定是要做佛陀的神，勿要被情爱耽误了前程。”
　　“我师父？不可能！陛下，小神心有杂念，怎么做佛？”
　　“佛不是要断情割爱，而是小爱变大爱，爱众生，普度众生。”
　　“我爱众生，可这个众生不包括清瑶，又有何意义？”
　　“清瑶仙子在南海待产，她腹中胎儿是金蝉子转世，你们已经缘分尽了。”
　　“金蝉子...金蝉子又如何？”
　　“你是佛祖选的神，天命如此。”
　　“不！我不做佛陀，只要我无心，天命又如何？”
　　“云寄！休要糊涂，你可以不管不顾的拒绝，那清瑶呢？她和你不同，她是冥界最后一株彼岸花，你以为，你们在轮回转世里还能再续前缘？”
　　“为什么不会？为什么不可以？大不了，十世轮回后我们一起灰飞烟灭！”云寄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再也不顾及君臣之礼，大声的喊道。
　　天帝走下高台，与云寄对望耐着性子道：“十世轮回后，你会修成正果，她若跟你历经十世，不！她走不到十世，便会永远消失在世间，每过一次奈河，便会剥皮拆骨、再抛进忘川，洗净前尘往事，她是依附他师父飞升成仙的，你觉得她能经历几次剥皮拆骨？何况她本就无皮无骨！”
　　云寄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静默半晌，天帝又道：“观音已把清瑶接走，待她生产后，会封锁她的记忆，到时她便会忘却跟你有关的一切。”
　　“.......”
　　警幻仙姑长袖一甩，画面戛然而止，魅九回头继续问道：“姑姑，上次我和兄长修复清瑶时，并未探有封印啊！”
　　警幻仙姑无奈地道：“没有封印是因为观音还不曾为其封印，清瑶便闯了九天，被天雷击中眉心.......”
　　警幻仙姑再度挥手，画面传来清瑶逼问景止的对话......
　　“景止，我求求你，你不要骗我了，你和观音大士到底在商量什么？”清瑶刚生产完，孩子被观音抱走时，虚弱无力，正欲昏昏欲睡时，耳边传来观音和景止的对话声。
　　“景止，本座现化身人间将金蝉子安置妥当，这个是封印她记忆的符咒，给她化水服下。”
　　“大士，真的要封印她的记忆吗？”
　　“封锁这些记忆能救她一命，你说该不该封？”
　　清瑶在屋内昏昏欲睡，听闻此言，神志越来越清明，她无力言语，片刻后，景止端着一碗梨花酪进内正欲喂其服下，清瑶忽然睁眼道：“这是什么？”
　　景止心虚的眨着眼睛躲避到：“是你最喜欢的梨花酪，你尝尝！”
　　清瑶艰难的抬起手用力推翻递过来的汤匙，梨花酪被打翻在地，景止忙拿起汗巾为她擦拭，清瑶开口道：“你要封锁我的记忆吗？”
　　景止突然顿在原地，手僵硬在半空，神色慌张道：“你都听到了？”
　　清瑶留下两行清泪道：“为什么？”
　　景止放下汗巾正色道：“你是彼岸花，不能入轮回，你承受不起忘川河水，更承受不起十次剥皮拆骨，你只有这一世，没有生生世世。”
　　清瑶撑起身子辩解道：“你胡说，我明明入过轮回！”
　　景止回道：“之前那次，是你师父替你受了。”
　　清瑶不可置信的摇头道：“我不信！忘川河水又如何？我不怕。”
　　说完，清瑶挣扎着起身光着脚往外跑去，跑到门口背后传来景止的声音道：“你要去哪里？你的夫君三天前就从轮回中回来了。”
　　清瑶脚步一顿，回身问道：“他在哪儿？”
　　景止道：“九天之上。”
　　清瑶心口一痛，点点头再不言语，片刻她跑到天边，双脚被一路的石子割的血肉模糊，行至九天，微闭上眼，双手起合，欲强上九天，清瑶一次比一次用力，虚弱的身子，犹如大海中的浮萍......
　　警幻仙姑长袖一挥对魅九道：“不忍相看，便不看了！后来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魅九红着眼睛对警幻仙姑行礼道：“多谢姑姑。”
　　警幻仙姑摇摇头对他说：“王子，这世间的每一个生灵，都不过是灵魂摆渡而已，若要深究，只会让自己更痛苦，你看这大片大片的曼珠沙华，不也是重开了吗！”
　　魅九站在原地望着大片大片的曼珠沙华，红的好像忘川河水，绚烂夺目，分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