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
无聊。
非常无聊。
这就是现在江夫人的写照。
江厌离，现在被称为江夫人，某种程度上说，和她母亲虞夫人有些相似，居住在云梦江氏，虽不是家主，比家主江晚吟威望大多了。
儿子金凌也大了，和温家的那个小阿苑，结伴出去夜猎了。夫婿金子轩也不在，回娘家金麟台了，要住一段时间。
魏无羡和蓝忘机，四处游历，经常浪的没影。至于弟弟江晚吟，不提也罢，这么多年了，和蓝曦臣还是没清没楚的。
午后，湖面的风吹来，吹得人昏昏欲睡。江厌离打算顺应天时，索性睡个午觉。她暗叹，日子实在太无聊了，能遇到点趣事就好了。
不知睡了多久，江厌离睁开了眼，眼前一片黑暗，一丝光都没有。伸手左右试探，在非常狭小的空间里。左摸摸，右摸摸。
恍然大悟！
老娘这是在棺材里！
江厌离话不多说，飞起一脚，直接把棺材盖踢出飞了出去。
灰尘四起。她屏住呼吸等了一会，浮灰终于沉下来了。艰难的活动一下全身的关节，刚才太惊异了，腿忽然用力，好像闪了一下。
缓缓从棺材里爬了出来，她略微定了定神。
返回仔细摸索了一下，在棺材里居然摸到了佩剑，赶紧抓到手里。
这把剑？怎么会？不用查看，就知道是自己的佩剑，芳华。
一头雾水。大脑要炸。奇了怪了。
难道是梦？
江厌离知道自己不怎么聪明，索性不继续想。芳华出鞘，发出清粼粼的光。她以刃为镜，果然是自己的面孔。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配饰。是兰陵金氏的。自己为什么穿着兰陵金氏的衣服，躺在棺材里？佩剑芳华难道是陪葬品？我死了？
江厌离又依靠芳华的剑芒照明，四处查看。旁边还有一口棺材。
很明显，这是个合葬墓。
她脑子一懵，冲过去，想一剑劈开这棺椁，打开棺材，看看里面的人到底是谁。
不过，她握住剑柄的手颤抖的厉害，能和她合葬的，只有一个人。
她驱使芳华浮在空中，单手推开了棺椁，里面是个白底金漆，画着金星雪浪的棺材，她有些想笑，却笑不出来。
手里灵力一转，已经把火漆和钉子启开，抓住棺盖一掀，里面的人露了出来。金家金星雪浪袍，金冠，金子轩。眉目如画，触之冰冷。
五天前，金子轩独自带着他的侍从回了金麟台，要住几日。江厌离不耐烦见到金光善那张虚伪的笑脸，没跟着。她的夫婿出发的时候，脸色的笑容如三月春风；平时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还偶尔会撒娇。有的时候，年过而立的金公子比金凌还要幼稚。
众所周知，江厌离是个颜控。金公子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脸好，且多年来没有受过什么苦，仍旧唇红齿白，眉目清朗，一撒娇，江夫人无有不从。
不行，我要回家！我要去找金子轩！
江夫人拳头一握，柳眉一竖，气冲霄汉。
这时，一股蓝汪汪的剑幕迎面而来，就像一汪冰冷的海水兜头罩过来，周围的温度立刻下降的厉害。
江厌离手一抬，芳华立刻光芒大盛，千钧一发，架住了这一剑。
两剑相交，激起一阵疾风，荡起两人衣袂，也激的跟着后面那个人手里火折子的光芒。火光摇曳。
魏无羡和蓝忘机四处游历，刚回云深不知处住了几日。蓝家家宴一过，魏无羡忙不迭裹着蓝忘机跑了出来。
走到兰陵附近，临近清明，魏无羡心念一动，忽然想去祭拜一下江厌离。他传信给金凌，金凌派人引着他往金氏祖坟。
走到金氏夫妇的合葬墓之外，魏无羡打发金氏门生离开，和蓝忘机二人站在墓碑之前，他眼睛蒙上一层泪光，道：“师姐，我来看你了。我好想你。”他不由抽噎，一滴泪顺着面颊滑下来，“金凌很好，很活泼，虽然有些骄纵，随金子轩，但是随你，心肠很软。江澄，也很好……我也很好，蓝湛，你知道的，我们俩——”
“轰隆！”
墓里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魏无羡卡壳了。
“蓝湛！你听！”
没一会，又听见一声巨响“砰！”
魏无羡惊道：“难道是盗墓贼！”
一直站在旁边的蓝忘机一挥避尘，大石垒成的坟包开了个可容一人通过的口子。魏无羡就想冲进去。蓝忘机挡了魏无羡一下，自己当先进去，魏无羡只得跟在后面。
蓝忘机知道魏无羡心急，冲进去顺着墓道往下行，没多久看到了一柄浮在半空的宝剑，剑光映照下，一个瘦小的身影正俯身查看棺材。
他不急多想，拔剑就刺。
跟在后面的魏无羡吹亮火折子，目光一扫，他师姐和金子轩的棺材都被人打开了，一个人正低头往里看，正唯恐亵渎尸体，蓝湛已经攻了上去。
江厌离看到金子轩的尸体，心情激荡，居然没发现有人欺近。接了迎面一剑，她反手一撩，攻了上去。江厌离天生力气大，经年修炼，更是力大无穷，剑势沉重，以力破巧，和她对攻，大部分的人很快就后继无力。
这个人却是同样力气大的没底，几番你来我往，居然不分胜负。如果不是今日气氛诡异，江厌离急着回家，一定见猎心喜，和这个人很好切磋一番。
江厌离灵力顺转，剑上荒风疾飞，两人往两方跃开。
忽然，后方一人手里符篆一飞，点燃墓室里的几个石灯笼。
江厌离眯起眼，对抗忽然大亮的空间！
“师姐！”后面那个一身黑衣的人叫道。
江厌离睁开眼，和她对面攻击的人居然是蓝忘机，后面的人一面激动，泪光闪烁，却是一个不认识的人。
“忘机？你怎么在这？还有，这位仙友，你是忘机的友人么？不知你缘何叫我师姐？”
江厌离一开始称呼蓝湛为含光君，不过多年相处，早改称为“忘机”，蓝湛称她为“师姐”。
魏无羡觉得和蓝忘机对打的人非常眼熟，但是不敢相信，也不可能，和蓝湛对招不落下风。他抓出几张符篆，引燃墓室里的灯笼，那个身影的面庞在火光下，一点一点露出真容。
师姐！真的是师姐！他的眼泪夺眶而出。
江厌离坐在自己的棺材板上，有些头大。
事情是这样的，她躺着云梦的家里午睡，觉得日子无聊，想找点有意思的事做做。然后，一睁眼，在棺材里醒来，踢开了盖子爬出来。之后，打开了她夫婿的棺材看看，嗯，是金子轩没错。
后来，进来两个人，不分青红皂白一剑砍过来，这个人是她的弟媳妇含光君蓝忘机，另一个跟在后面的不认识，自称是她的师弟——魏无羡。
等等，你们不要驴我！我家羡羡明明不是长这个样子！
莫不是被我抓住了奸·情，想骗我！老娘有那么傻吗！
江厌离在心里乱七八糟的呐喊了半天，面上表情八风不动。
魏无羡跪在她身前，哭唧唧的说了一通金凌很好，江澄很好等等。
嗯，这种哭唧唧的感觉，是羡羡没错！
魏无羡哭倒在江厌离腿上，涕泪齐下。他的师姐复活了，老天居然如此厚待他们！
等魏无羡哭的差不多了，蓝忘机把他扶起来。魏无羡害羞的拿起蓝忘机的袖子擦了一把脸。
江厌离冷眼旁观，这货肯定是魏无羡没错了。能拿着蓝忘机的袖子擦脸，也就他能干得出来。
“江姑娘，魏婴，我们先离开这里吧。”蓝忘机开口。
魏无羡看江厌离。
江厌离点头，看了一眼躺着的金子轩，袖子一挥，躺在一边的棺材盖飞回来盖上，蓝忘机走过去，把石质棺椁推回来盖上。
一行三人走出去，蓝忘机走在最前，魏无羡走在中间，时不时回头看江厌离。江厌离走在最后。
蓝忘机出了墓，迎面看到一片金黄。
一群穿着金家校服的人，站在被开了个洞的墓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蓝忘机面上一空，有一秒踟蹰，往旁边让了一步。不过他一向面无表情，没有人能体会他的一言难尽。毕竟从别人家的墓室走出来什么的，洞也确实是自己开的……
接着，魏无羡跨了出来。
接着，江厌离跨了出来。
场面一时凝住了。
夫人，诈尸了。
诈尸了。
尸了。
了。
。
江厌离眉毛一挑，外面八个都是熟人。全是跟随金子轩去了云梦江氏的人。现在，他们在为夫妻俩守墓。
“金裕庭，守好公子，我过几日就回来。”江厌离吩咐。
为首一身反射般躬身应诺：“是，夫人。”
江厌离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留下石化的八人，和魏无羡、蓝忘机两人下山，在最近的客栈沐浴，换了身衣服。
江厌离换了身浅色衣衫，和他们坐在二楼包厢喝茶，和他们二人聊天。
“阿羡，我不是你的师姐。”江厌离放柔了声线，看到魏无羡激动的神色，又按下他，“我是江厌离，不过，我的世界和你们的世界不一样。我的羡羡和你长得不一样，羡羡更喜欢撒娇一些，不过你们笑容一样，都喜欢忘机这点也一样；我的子轩也好好地，我的儿子金凌，和温思追结伴出去夜猎了……”江厌离把自己经历娓娓道来。
魏无羡热泪盈眶：“真好！大家都很好！”
江厌离问他这边的情况，魏无羡支支吾吾：“我们这边也都很好，金凌和思追、景仪一起夜猎去了，温宁跟着他们。江澄，也很好。”
江厌离打断他：“江澄，和蓝宗主结为道侣了吗？”
“什么？”魏无羡觉得自己的下巴砸在脚面上。他转头去看蓝忘机，蓝忘机的面色也是清白交加。
魏无羡结巴道：“他们好像，好像，没这个意思——”
江厌离嗤笑一声：“哪里的江晚吟都这么怂。”她转向蓝忘机，“忘机，你来说，这边的情况是怎么样的，阿羡为什么和羡羡长得不一下。”
蓝忘机张了一下嘴，看魏无羡一眼又闭上了。
魏无羡正对蓝忘机死命眨眼。
江厌离拍了魏无羡一下，拍的他一抖，正襟危坐。
江厌离道：“我想知道。阿羡一向报喜不报忧，忘机，你告诉我。”
蓝忘机被江厌离灼然的目光看的一紧，忽然明白了何谓丈母娘的威严，所以“灭门、换丹、夷陵、不夜天、穷奇道、金麟台、献舍、观音庙”一一道来。
蓝忘机的声音很平，江厌离却听得心潮起伏，不由伸出手，握紧了自己的芳华剑。
他们讨论，两个世界就像一个枝条分的两个树杈，不知因为什么，两个江厌离换了过来。
“师姐，我们回莲花坞么？”魏无羡问。
江厌离微笑：“阿羡，估计我的时间不多，我能感觉到，这个世界对我不欢迎。估计过不了多久，我们又会换回来。”
魏无羡默然。
“你不是传信给金凌和阿澄了么？他们什么时候到？”
“按照路程计算，江澄明天一早能到，金凌不确定，不知道他们跑哪里去了。”
江厌离道：“我会努力的。我想见到他们。”
夜间，江厌离歇息了，魏无羡默默坐在江厌离窗外的院子里，蓝忘机陪着他守着，一直到更深露重，一直到夜尽天明。
江澄傍晚收到了魏无羡的传信，让他立刻赶来兰陵，上面还有蓝忘机的字迹。魏无羡信里的说的，他一个字也不信，不过蓝忘机的信用还是可信的，再说，这件事！！！他交代一句左右，什么都没收拾，立刻架着三毒，直接飞走。
第二天清晨，他看到了一身露水的魏无羡和蓝忘机。
“魏无羡，阿姐，你说阿姐活过来了？”江澄咬牙切齿。
魏无羡一指：“就这这间屋内。”
江澄瞪他一眼，直接闯了进去。
“噗通、咔嚓！”里面响成一片。
江澄灰头土脸的被打了出来。
魏无羡扶额。
江厌离觉得今日身体有些沉重，打算多躺会。
江澄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江、晚、吟、”，江厌离一字一顿，“你死定了！”她招来芳华，一剑刺过去。
江澄冲进去，见到的就是他死了十六年的姐姐，柳眉倒竖，满目凶光，好像是长着他姐姐面孔的阿娘一般。他不由呆住了。
江厌离改刺为扫，一下把江澄扫了个跟头。
江澄翻滚了几圈，反应过来，抽出三毒。
江厌离看他抽剑，‘这是挑衅’，扑过去继续打。
江澄飞身出屋，三毒和紫电配合，抵挡江厌离的攻击。他看到这个完全不同的，鲜活的姐姐，不知道是否在梦境，但是眼泪涌了出来。
当金凌赶过来，见到的就是一位身材瘦弱的女人，把一向叫着打断他的腿的舅舅，打的眼泪哗啦啦。
魏无羡和蓝忘机两位长辈在一旁围观。金凌总觉得，他家大舅好像手里就差瓜子了。
蓝思追带着他们一起去见礼。
江厌离看着小朋友过来，收了剑，得给弟弟留点面子。
“阿凌，过来。”江厌离招手。
金凌看了江澄一眼，慢慢蹭了过去。
江厌离看着和自己儿子金如兰一般无二的少年，伸手摸摸他的头：“真好，你长得真好。”
魏无羡道：“金凌，她是你阿娘。”
金凌大惊！刚才打的自己舅舅毫无还手之力的人是我阿娘！
但是，和我阿娘的画像一样，但这画风不对呀！我阿娘贤良淑德，温柔婉约，可都是你们对我说的！
但是刚才，气吞山河，剑舞烈风，是我阿娘？
你们滤镜有多厚，眼有多瞎，才能看成温柔贤惠呀！
他转头去看江澄，江澄低头自闭中。
江厌离和弟弟、儿子好好呆了一天。
一起吃饭，一起喝茶，一起聊天。
还指导了金凌一场，打的金凌怀疑人生。
吃完晚饭，和蓝忘机打了一场，势均力敌。不过，两人各有底牌未出，谁胜谁负，不好说。
江厌离觉得回去和忘机多打几场，估计能刺激他进步。这个蓝忘机背负的苦难更多，武艺也比自己的弟媳妇忘机，胜了不止一筹。
夜间，她坐着，这个世界的亲人围在身边。江厌离已经感觉到明显的排斥感，估计她一会就要回去了。
“阿凌，等会把我送回去，我想你父亲了。”她抬手拭去金凌的泪水，“我们这番相逢，已是老天垂怜。别哭，好孩子。我和你父亲在另一个世界活的很好。”
“阿澄。”
江澄握住她另一只手。
“阿澄，你也不小了，赶紧找个道侣，我就放心了。另一个江澄可一直有爱的人。”
江澄觉得这个姐姐好讨厌，他含泪点头：“我知道，知道了。”
“阿羡。”
“师姐。”魏无羡泪光滚动，眼尾红了。
“你现在的身体还是少年，我觉得你得努力长高，感觉你比以前矮了不少。”
魏无羡噗嗤一声：“师姐——”哭不出来了，但是更想哭了。
“忘机，”江厌离转向蓝忘机，“谢谢你。”
蓝忘机点头。
江厌离觉得眼帘沉重，慢慢阖上了双眼。
周围亲人只见她阖眼，身上的生机一下子抽离，消失在空气中，脸色变得青白，浑身温度消失，触之如冰霜。
！！！！
江厌离估计他们要送她回去，继续躺在那个世界的金子轩身边。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场相遇，也不知道这次见面，对那个世界的亲人是好是坏，只能顺着时光的潮流，流淌到自己的家。
过了一会，她感觉头有些晕，慢慢睁开眼，眼前渐渐清晰。
满目金黄，到处是金星雪浪纹饰。
Kao！还有完没完呀！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