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人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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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格林~~~~~~~~~~~~~~~~！！！！！”
针叶林被震落一半。大病初愈的人竟能发出如此中气十足的吼叫，实属不易。众人惊恐地回头张望，人群中被指名的小个子更是当场石化，两条腿定格在犹豫着要不要逃走的状态。
然而他没有机会了，一团火红“呼”地扑上前来，把他紧紧抱住。被剧烈摇晃的同时他斜过眼睛看着对方，耳畔听到她腰椎处发出一声常人无法辨别的轻微的“喀嚓”声。
“这么多天都没见了，你这家伙！想我不，想我不？”海蓓娜斯兴高采烈地大声说道，完全没有想过如果这一下没抱到，自己的伤腰会产生什么后果。
安古拉斯奋力抽身。
旁边的法瑞斯不由汗颜，于是昂起头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海蓓娜斯还沉浸在与安古拉斯相遇的喜悦里，一个劲地嘘寒问暖，她伸手扯回他，上上下下打量他好一阵，似乎怕他在她受伤的日子里遇到什么不公平对待，嘴巴开始喋喋咻咻起来。
安古拉斯呆呆地看着她，瞅瞅法瑞斯看好戏的眼神便知道他对自己压根撒手不管了，于是他目光一转，开始追随某些路人。
“有人关心不是很好吗？”撒米尔笑眯眯抛下一句，擦身走过，凯伊兰萨则高高昂着头，假装压根没有察觉到求助的注视。
心里没底的安古拉斯只得被热血过头的海蓓娜斯摇摇晃晃地拖走，而法瑞斯毫则无良心地失笑了。
今天他们开始学习射箭，普劳恩带来了野战中使用的二级远程弓。虽然他耐心地向大家讲解着详细操作方法，但有些人压根就没听进去。
例如一开始就盯着某个人，目光冷得像冰刺的法瑞斯。再例如耸拉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一根白白细细的手指缠绕着绷紧如同刀刃的弓弦，心不在焉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安古拉斯。
“你！！！”普劳恩倒吸一口冷气，一把将他的手指从弓弦圈圈里拔出来，举到眼前查看有没有伤残。手指头上几乎看不出什么勒痕，连发红的迹象都没有……可是这弓弦明明硬到可以锯断木头！普劳恩斜过眼睛看看少年大骇而呆滞的眼神，结论是自己眼花了。
待他走远，法瑞斯才回头轻叹着揉揉小个子漆黑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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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再敢废话我就拧断他的脖子！现在我需要两个人到前面来做示范。”
乔恩后脑勺上挨了一巴掌，只得乖乖地走到队伍前面坐下，将双脚套进弓面背后的两个皮圈，负责辅助的基斯度在他身边跪下。
怎么是他？！
乔恩敢发誓基斯度这小人一定记着前次围合战的仇，会在自己拉弓拉到一半的时候做手脚……
果然要先下手为强。他暗自打定注意。
“拉弓的人需要躺倒，双手和双脚配合，用全身力量将弓最大限度地拉满……不过你们只要尽力就可以了，拉不满是正常的。”忽然想到班里还有诸多女生，普劳恩哀伤地叹了口气，“同时，旁边的人负责稳固、控制角度和传递箭支。对，用膝盖支撑住他，从这边把‘箭’放上去，拉弓的人要等他的手拿开之……啊！！！”
基斯度刚把手伸向放箭的部位，乔恩却忽然松开，弓弦像锋利的鞭子一样发出“咻”的尖啸，猛抽在他手心，连带普劳恩正在示范的手也被鞭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哎呀！滑掉了！！”乔恩假惺惺地惊叫一声，翻起眼睛想看看基斯度痛苦的表情。可基斯度只是保持着半跪的姿势木然俯视着他，那神色令乔恩骇然一呆——怎么会是……这么空洞的眼神……
“呜呃~~乔恩你这不成器的笨蛋！”普劳恩龇牙咧嘴，“基斯度怎么样，你的手……啊？！！”
听到老师的问话，基斯度恍然望向自己的手——半个手掌已经没有了！
四下一片惊叫。基斯度突然蹿起身来，捂住断手飞也似地冲进一边的树林。这下课堂大乱，同学们纷纷出队，指责老师让他们进行这么危险的训练。普劳恩躁得七窍生烟：明明已经这么小心了，连箭也没发，怎么他们还能惹出这样的事故来啊！！！他匆匆向丽德交代了一下，紧追失控的基斯度而去。
在一片混乱中，凯伊兰萨轻轻眯起眼睛，和撒米尔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缓缓移步到刚才两位同学示范的地方，不露声色地用靴子踩住一片边缘锋利的碎纸角。
“果然。”法瑞斯自语道，锐利的眼睛望进基斯度窜进的那从树林，尔后压低声音，“看见了么，骸。”
“KUFUFUFU……真是令人操心的大少爷。”六道骸阴阳怪气的声音适时响起，“不过是种傀儡术，在这偌大的欧兰戴尔皇宫，能把白纸变成人的术士……恐怕就只有那个人了。”
银色少年颔首，转而又立刻换了个话题：“不过为了掩护你那两个跟班……你又被抓进去了吧。”
现世复仇者监狱最底层，被囚在水牢里的少年那紧闭的眼睛抽了抽。
“真是个别扭的家伙。”法瑞斯忍不住嗤笑道。
“……闭嘴。”
所以说六道少年你傲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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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劳恩离开后，剑术班一片混乱，纷纷有学生站出来指责为什么要让他们上这么危险的课程。
“有谁相信麻绳粗的弓弦能削断手掌？”丽德的声音冷冷压过一片沸腾。
“本来就是，我们亲眼看见的！”
“是啊是啊，可就是削下来了。”
“有谁能找到那半截断掌？”女军官一针见血指出要害。
同学们一愣，齐齐低头。别说什么残肢断掌，针叶铺就的松软地面上，连点血迹都没有。
难不成还真是他们看走眼了？
“那么，有谁愿意今天晚上去给我刷马棚？”
此话一出，丽德登时大显神威，学生们立刻安静下来，跑回原位站得笔直。
“很好。”她满意地叉起手，“现在按普劳恩老师说的方法，开始分组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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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海蓓娜斯捉住之前，安古拉斯以惊人的速度向凯伊兰萨靠拢。可是凯伊兰萨和撒米尔身边已经站上了达伊鲁和乔恩。可怜的小个子迟疑了一下，停在几步开外，制服后领立刻落在海蓓娜斯的魔掌中。
“……所以说为什么我也得和你一个队啊。”法瑞斯瞅瞅被海蓓娜斯攥在手里的胳膊，试图往外抽，无果后也就只有任着少女去了。
撒米尔扫过银色少年手臂上的纤手，轻轻笑了笑。
“乔恩？！你在这里干什么？！”红发少女反感地竖起眉毛，警惕盯着面前这个高大的家伙。
“什么……干什么……”乔恩涨红了脸，“说不定有人愿意跟我结组呀！怎么说我刚刚做过示范，也算是个有经验的操弓手……”
“不好意思。”法瑞斯适时打断两人愈加的争论，锐利的银眼睛看向心不在焉的撒米尔，“凯伊兰萨，这家伙我暂时借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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针叶林把喧嚣隔绝于外，一切细微的声响在这里显得尤其清晰。
法瑞斯望了眼远处相互嬉戏的少年少女们，确定没有人悄悄跟上后才回头看向面前的茶发少年。
“撒米尔。”他轻轻打断对方的神游，“刚才那个，你们也看到了吧。”
撒米尔颔首，绿眼睛若有所思盯着皇宫□□方向：“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如果不及时采取相应对策，恐怕所有人……”他停顿下来，收回的目光落在银色少年脸庞上。
“我听安说最近宫里平静的反常。”法瑞斯怪异地瞥过撒米尔，“你和凯伊兰萨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这是个敏感的家伙——撒米尔浅笑道：“是的，所以我们觉得怕国师大人已经安排了什么我们一时半刻无法发现的圈套。”
“……我该说你们胆大包天还是活得不耐烦了。”法瑞斯扶额，“竟敢在雷神脚底下修建那种东西。”
“放心吧，他是不会知道的。”
法瑞斯不禁抽起嘴角：这胸有成竹的表现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
“总之，就算他们真要把我们处理掉。”他深吸一口气以此来平静自己的心情，“但是他们自己内部早已糜烂不堪，各种千丝万缕的利益关系根本禁不起他们相互的猜疑。”
撒米尔点点头——所以只要在他们之间找到哪怕一点空隙，就足以将这看似庞大的力量瓦解。更何况……“他们”的空隙，早已不能用“一点”来形容了。
“法瑞斯，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还没说完啊？”海蓓娜斯的大嗓门从远处传来，撒米尔不由轻笑着别开脑袋，新绿眸子里弥上了少有的戏谑。
意识到差不多该结束话题，法瑞斯耸起肩膀：“我不在的这几天，相信你和凯伊兰萨已经拟定好了大概的方案……但是卡夏的话，还请你转告那家伙。”
“诶？”
“别玩过火了……当心到手的利刃反过来割伤主人。”
仿佛发现了什么，撒米尔抿紧嘴唇，继而旋身往金色少年身畔走去。
待撒米尔单薄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野范围内过后，法瑞斯莫名其妙靠在树干上，自言自语般问道：“有没有发现这家伙有点不对劲？”
“KUFUFUFU……看来聪明的洛特少爷对那方面的事还处于懵懂阶段。”少年跟前隐隐浮现出一条透明的影子。
法瑞斯决定无视某不良凤梨的调侃，银眼睛紧紧盯着少年们聚集的方向：“凯伊兰萨也好，撒米尔也好，颠覆塞内柯斯坦王朝的代价，你们都准备好了么？”
——希望你们，别后悔才好——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人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