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玫瑰》不貔

8、第 8 章

　　顾端让守在艾茉莉家门口的人撤走，准备离开。
　　这个时候，一个穿着麻布衣服，戴着渔夫帽的男人一路小跑来了车边。车前的司机拦住这个穿的不伦不类的男人，男人往上抬抬帽子，露出脸，司机才把人放过来。

　　“爷。”男人弓着腰，声音很轻，他看看艾茉莉，又看看奥洛斯，语焉不详地说：“事儿成了。”
　　“嗯。”顾端点点头，摆摆手让男人退下去，他看向艾茉莉，也不急着走了，“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我家小，没那么多玩意，你喝不了茶只能喝水了。”艾茉莉抬眸看了顾端一眼，也不管他跟不跟上来，自顾自的转身往屋里走去。
　　奥洛斯礼貌地对着顾端微微颔首，没有紧跟在艾茉莉身后，而是抬步去了厨房。
　　顾端看着艾茉莉的背影，无奈笑笑，他抬手示意刚撤回来的人继续守着，抬步进了艾茉莉的屋。

　　进了屋关好门，艾茉莉果然只倒了杯水出来，“只能请你喝热水了，别介意。”
　　“没事，我不挑。”顾端耸耸肩。
　　“你的人在外面？”艾茉莉看了眼门口，声音不大。
　　“嗯。”顾端应声。

　　听着顾端的话，艾茉莉松一口气，也不再端着，“沈少泽最后抓了堆什么走？”
　　“三百匹走私洋布，城西尚家的。”顾端说，“多谢你来提醒，沈少泽掺和进来，这事没完。”
　　艾茉莉：“沈少泽抓庆军抓到护城河，你确实该小心点了。”

　　顾端顿了顿，沉默片刻还是问道：“那个奥洛斯到底是什么人？”
　　“你怎么就是对他念念不忘呢？我回头去找斯维告状了啊。”艾茉莉撇撇嘴。

　　“你别拿斯维压我。他一个襄平人长相，用着外国人的名字；而且他会用枪，拿枪打刘庆来的时候，他可眼睛都没眨一下。你到底从哪认识的这个人？”

　　“他……”艾茉莉抿抿唇，“你当初捡斯维的时候，脑袋里也想了那么多吗？”
　　“他和斯维能一样？”顾端想也不想地回道。
　　艾茉莉没再说话，只抿唇一笑，仿佛在说：怎么不一样。

　　顾端愣住了，“你是说他也——”

　　艾茉莉没回答，只是说：“找个机会让斯维和他见一面吧。”
　　这已经给出顾端答案了。
　　顾端握了握放在桌上的手，半晌才闷闷应声，“嗯。”

　　顾端话音刚落下，就响起了敲门声，屋内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住了口。
　　敲门的是奥洛斯，他去厨房煮了鸡蛋，端着碗进来，没让艾茉莉敲鸡蛋，奥洛斯动起了手，“一会我给你敷脸。”
　　“谢谢。”艾茉莉应道。

　　奥洛斯手脚很快，一个鸡蛋已经剥完，他轻轻的给茉莉脸颊消肿。
　　顾端自打艾茉莉说让奥洛斯和斯维见一面之后脸色就不好，如今他也坐不下去了，站起身来声音匆忙，“我先走了，下次见面再说。”
　　“唔。”艾茉莉让人敷着脸不好说话，声音含糊道：“我就不送你了。”

　　顾端思绪有些复杂，他草草应声，快步离开了。

　　艾茉莉看着顾端离开的背影，眼底流露出一抹调笑，“剧中人真好啊。”
　　“什么？”奥洛斯低声发问。
　　“没什么。”茉莉摇摇头，她和奥洛斯挨得很近，脸颊上是滑嫩的滚来滚去的鸡蛋，眼前是奥洛斯挺直的鼻梁、微翘的睫毛。
　　艾茉莉发现，奥洛斯的眼睛是墨绿色的，像一块剔透的宝石。

　　意识到这一点，艾茉莉移开视线，她道：“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奥洛斯的动作一顿，不过很快他恢复正常，“如果我说，我已经猜到大半，你会不会生气？”
　　“猜到了大半？让我听听。”艾茉莉来了兴趣。

　　“我猜，你和顾端是一伙的，不像外界的传的什么暧昧关系，或者说你俩希望别人这么认为。今天你去找顾端，是为了给他传沈少泽抓庆军的消息。庆军我有过了解，是乌禾和衡军的眼中钉肉中刺。

　　“之前我还想你和乌禾的黑城走那么近，你到底是哪边的人，现在看来都是有目的的吧？他身上有你们想要的。你和顾端都是庆军的人。今晚顾端要运什么东西出城，你除了传消息还想为他作不在场证明。想来东西已经运出去了。运什么呢？武器粮食？还是伤药？”奥洛斯说。

　　“是伤药吧？”奥洛斯语气虽然是询问，但神色笃定，“从榕城内找武器的话，这几天乌禾不可能那么安静；粮食走水路又不安全，想来就只能是武器了。”
　　“你还猜到了些什么？”

　　“你和顾端去的咖啡店，是你们的一个据点？”
　　艾茉莉没应声，但是她的表情已经肯定了奥洛斯的猜测。

　　奥洛斯把自己的猜测从头到尾说完，他敛了敛眉眼，声音放低，“对不起，因为我被人怀疑，连累你受了伤。”
　　“你不用自责，就是因为我在，那些人才会动手的。”艾茉莉说着抬手摸摸自己的脸颊，用鸡蛋敷了半天，艾茉莉的脸也消了不少肿，“不过我没想到来的人是刘庆来。”

　　艾茉莉停了停，上一句话只说了个开头，她身体往后一仰，不再让奥洛斯拿鸡蛋给自己敷脸，换了个话题道：“顾端说你会用枪。”
　　她自己敲碎另一颗鸡蛋，咬了一口，“你在你们那是干什么的？”

　　“大概和你们差不多吧。”奥洛斯想了想说，“我那应该比你们先进，不过枪械的用途都差不多，看两眼就会了。”

　　“你的国家也被——”艾茉莉话没说完。
　　“不是我的国家，是我们的星系。”奥洛斯把鸡蛋放进碗里，收拾着鸡蛋壳，接着说：“我们已经步入了大宇宙时代。战争也不拘泥于星球上，而是星际间的战争。机甲、粒子枪，轻而易举的就可以摧毁一个星球。
　　“我们同你们一样，虽然艰难，但仍在负隅顽抗着。”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在战场上被粒子枪击中，可能激发了虫洞吧。”
　　“虫洞？”艾茉莉眉头一皱，奥洛斯说的好多名词对于她来说都是陌生的。

　　“我们应该是你们的未来。”奥洛斯缓声说，“我在历史残片上看见过你们的故事。”
　　“那我们——”艾茉莉想问奥洛斯他们的结果是什么。他们胜利了吗？他们的梦想都达成了吗？但是话音到了嘴边，艾茉莉噤了声。
　　奥洛斯体贴一笑，“你会看到的。”

　　“我也相信，我会看到的。”艾茉莉弯起眉眼。
　　她手撑着脸颊，微歪头看着奥洛斯，“奥洛斯将军，你刚接触我和顾端没多久，就知道我们是谁，要做什么。那你有没有想法要入伙加入我们啊。”
　　骤然听到艾茉莉这么说，奥洛斯先是茫然，接着心里莫名的有些意动。
　　他的飞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修好、能不能修好，加入艾茉莉他们也不是不行。

　　艾茉莉注意着奥洛斯的神情，她本来就是心血来潮的一提，也没打算奥洛斯真能答应。奥洛斯可是想回家的，这里的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明明有自己的事业要达成，大可不必因为与他无关的事情拖了他的脚。
　　奥洛斯面无表情，应该在想怎么拒绝吧。
　　“开玩笑的，知道你一门心思忙着回家。”艾茉莉笑着说，“最近事多确实没怎么顾上你这边。”

　　“我……”奥洛斯想答应的话没有由一时冲动说出来，听艾茉莉提到回家，他想留下来的心思如同镜花水月一般，破碎了。
　　“你再等等。等过几天，不出意外的话，等我回百乐门让顾端介绍个人给你认识。那个人会帮你的。”艾茉莉说。

　　榕城上层社会没什么秘密。
　　艾茉莉深夜离开百乐门后被刘庆来堵住为难，后由顾端救下来这件事，只消一晚就传的沸沸扬扬。
　　艾茉莉身上有伤，直接往百乐门告了假，讨来了两三天清闲。

　　三天一过，艾茉莉脸上的伤好了，百乐门的秦姨就三催四请的让她回去唱歌。
　　艾茉莉盘算着时间差不多，便叫了顾端，一同往百乐门去了。

　　艾茉莉是如今百乐门的台柱，少了她唱歌，这几天百乐门的收入都不那么可观了。
　　秦姨冷了三天的脸终于在看见艾茉莉的时候好了起来。
　　“让我看看你这脸，刘庆来个杀千刀的！”后台，秦姨怜惜地捧着艾茉莉的脸左看右看，确定全好了才松开，嘴里接着愤愤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东西，肖想红鸢不说，还把主意打到你头上了！哼，他要是敢再来百乐门，我直接让人把他丢出去。”

　　艾茉莉听着秦姨站在她那边的话笑了笑，宽慰道：“秦姨，我没吃到亏。刘老板有钱，咱们干什么和钱过不去？”
　　“你啊，就是太懂事了。”秦姨点点艾茉莉的鼻子，她看着后台化妆间，其他人都不在，还有奥洛斯在门口守着，秦姨放低声音，在艾茉莉耳边道：“茉莉，秦姨知道了点事。那个刘庆来，不中用了。我们茉莉啊，也是有人护着的了。”秦姨笑意满满。

　　护着？艾茉莉扯嘴一笑，不过是目的没有达成的泄愤罢了。不过茉莉面上不显，做出一副惊讶、羞涩的样子，“秦姨，别说了。”
　　“好好好，我不说了。”秦姨见好就收，“你好好准备，秦姨就不耽搁你了。”
　　“嗯。”艾茉莉点点头，目送着秦姨离开。

　　“刘庆来……”奥洛斯听到秦姨和艾茉莉的对话。
　　“估计是难活了。”艾茉莉摇摇头，脸色没有什么变化，“黑城盯上你，却没得到想要的结果，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和顾端打过招呼，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你到他那去。”
　　“我去他那？”奥洛斯眉头一皱，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你呢？你去哪？”

　　“我去黑城那。”艾茉莉语气轻飘飘的。
　　奥洛斯这几天一直在艾茉莉身边，也没有人和艾茉莉来艾茉莉家和她说什么，但是如今她语气笃定，仿佛早有预见一般。
　　“你为什么要去他那。”奥洛斯的脸色更加不好看。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感兴趣还能为了什么？”艾茉莉笑出声来，她从镜子里抬眸看向奥洛斯，“你怎么脸色那么难看。”
　　“你——”奥洛斯抿紧唇。
　　你都要把自己送入虎口了，他怎么能面不改色？

　　似乎是从奥洛斯的表情中看出来了些什么，艾茉莉弯弯唇。
　　“我有我的任务要达成。放心，死不了的。”拍拍奥洛斯肩膀，她戴好耳环起身，“我去唱歌了。”

　　艾茉莉没心没肺的上台唱歌，奥洛斯站在后台等她，面无表情冷若冰霜。
　　之前他站在后台，总是会有猎艳的女人过来搭讪，而今天因为他的神色，倒是没有一个人敢凑上来。

　　艾茉莉平常在百乐门台上唱的歌不多，一晚上也就三四首曲子。
　　因着她前两天没来，秦姨就让她三四取四，唱完四首歌再下台。这边艾茉莉已经唱完两首，秦姨急匆匆地过来寻奥洛斯，“你在这就好。”看到奥洛斯秦姨松一口气。
　　“顾老板来了，茉莉还在唱歌没法陪他。顾老板又不喜欢百乐门的姑娘，只能让你跑趟腿带个话了。”秦姨说。

　　奥洛斯点点头，抬步就往百乐门门口走。

　　顾端已经走了进来，迎面看见奥洛斯，他也知道了是怎么个情况。
　　只是顾端看着奥洛斯，神色有些复杂，半晌才出声道：“茉莉在唱歌？”
　　“还有两首就唱完了。”奥洛斯说着，顺着歌声去看台上。

　　艾茉莉似乎察觉到奥洛斯的视线，她和奥洛斯轻易地对视上，接着茉莉打开手里的扇子，遮住半张面容，弯起眉眼。
　　奥洛斯心脏猛地一跳，他匆忙地收回视线。

　　顾端在百乐门有专门的位置，奥洛斯跟着顾端走到位置上，顾端客气地一抬手，“请坐。”
　　奥洛斯没跟他推拒，直接坐了下来。
　　桌上，有提前摆好的未开瓶的酒水，顾端没碰酒，倒了两杯水，一杯递给奥洛斯，“你在茉莉身边带了多久？”
　　“一个半月。”奥洛斯接过水放在桌面上，回答道。
　　“嗯。”顾端得到这么一个答案，就没了声。

　　这两个男人坐在一起，也不说话，完全诠释了陌生人是什么样子。
　　艾茉莉唱完歌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场景：奥洛斯和顾端占据着沙发两端，彼此没有视线交流，各自不知道在想什么。两个人面前一人一杯水，奥洛斯那杯没被动过，倒是顾端手里的那杯已经喝了大半。

　　艾茉莉拢拢身上的披肩，笑着坐在奥洛斯那边的沙发上，她看向顾端，“顾老板又见面了。我这个护卫笨嘴拙舌，不怎么会说话，让你觉得无聊了。”
　　“还好，看到茉莉就什么疲累都没有了。”顾端笑了起来，眼底盛了不少情意。

　　“顾老板抬爱了。”艾茉莉掩唇一笑，纤长的手指指了下酒瓶示意奥洛斯开封。
　　奥洛斯看着艾茉莉和顾端的你来我往，他三两下打开酒瓶，给他们一人倒了一杯酒。

　　好戏要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