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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回忆痛如刀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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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大雨滂沱,水滴溅起的泥土弄脏了窗台上她刚买回来的薄荷草。终于,他们终于结束了,舒月想着,昏昏沉沉地陷入了梦境…
十年前的秋天,偏远的小镇来了一辆装扮奇特的货车。彼时十七岁的舒月尚未从收割麦子的疲惫中脱离,刚回到家就被母亲赶着去做晚饭。
这样的生活从她稍能做事起就在日复一日重复,作为女孩子,生在思想落后的镇子上仿佛天生就该当丫鬟使唤,而她那位只小她两岁的弟弟舒峰除了农忙时帮一把手,从小到大没做过别的事。
吃完了饭时间也不过黄昏,终于能喘口气的舒月不愿意再待在家里忍受父母的沉闷木讷,他们的重男轻女刻在了骨子里,让她压抑万分。
听同村的同学说今天镇里来了一个马戏班晚上要在小广场表演,舒月想,能去那里放松一下也好。趁着父母不注意她溜出了门,朝着小广场走去,谁又能想到这一晚去观看表演却是她一辈子后悔不多的事之一。
这个时候还早,刚结束一天劳动的年轻劳动力大多还在吃饭,所以小广场上聚集的多数是镇子里的老人和小孩。
舒月到的时候,广场上已经搭起了一个简陋的高台。凭借着身高优势,舒月很轻易地挤到了高台前。
随着天色变暗,马戏班开始了表演,等到了节目高潮的时候高台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舒月也被挤到了表演台的一侧。
正在舒月想退出人潮的时候,突然,不知道是谁伸出脚绊了她一下,失去平衡感的舒月向地面倒去,慌乱中她本能地伸出双手寻找支撑。就在她以为只能摔到地上的时候,一双温暖的手紧紧抓住了她四下乱挥的手。
那双手用力将她拽回的瞬间,也拽住了她此生难以挣脱的宿命。
醒来已是傍晚,天色昏暗,房间里没开灯,舒月没想到会梦到那么久远的往事,明明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梦过醒来却感觉不过是昨天刚发生的一样。胸口闷闷的,毕竟是一起走过了十年,这些年最难的日子都是两个人互相支撑着,没想到吃咸菜都感到幸福的两个人却在生活富裕的时候分了手。
大概,有些人只适合共苦,不适合同甘。舒月笑,笑着笑着嘴角却渐渐提不起半分。
收拾好情绪,简单吃了顿晚饭,舒月开始在网上寻找适合的工作岗位。分手的时候,徐阳认真清算两人在公司的股份,公事公办的态度就好像不是在和女朋友分手,而是在和合伙人谈判分家。
舒月只觉得厌倦,把股份无条件转让给了徐阳,只带走了一把钥匙,是她和徐阳在创业初期租住的一个四合院,后来他们的公司赚了第一桶金的时候徐阳把四合院买了下来,房产证上的名字是舒月。
四合院里的发生的一切是舒月最珍视的记忆,她爱徐阳,但他们之间难以调和的矛盾和越来越明显的距离感让她疲于应付,那段时间舒爸爸被确诊了癌症,弟弟舒峰带着爸妈来她这里就医,多年过去,她早已原谅父母的偏爱,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父母和弟弟都在尽全力给她帮助。
就在她四处寻医为爸爸治病的时候,徐阳却在忙着分公司扩建的事情,只匆匆来医院看了一眼就走了,她的心开始冷,开始失去温度。
舒爸爸开始频繁化疗,过了一段时间,舒爸爸的病情慢慢稳定了下来。她松了一口气,让弟弟在医院照顾爸爸,她带妈妈回家休息。徐阳还在外地没有回家。将近凌晨,舒妈妈一直心神不宁,翻来覆去睡不着。舒月知道妈妈是担心爸爸,只好耐心安慰着。这时候弟弟突然来了电话,舒爸爸病情加重被送进了急救室。
她带着妈妈马上赶到了医院,医生把病危通知书递给了弟弟,弟弟又颤抖着手递给了她。看着脆弱的妈妈和弟弟,她明白此刻她是他们的主心骨。签完病危通知书和手术单,她给徐阳打了电话,一遍又一遍,没有人接。最后,她给徐阳发了一条分手短信,关了机。
经过一夜的抢救,徐爸爸被医生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舒月提了一夜的心放了下来,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徐阳赶到医院的时候,舒月正坐在病房门外的椅子上哭泣,舒妈妈和舒峰都在病房照顾舒爸爸,她才有机会喘口气,也才敢偷偷发泄自己的脆弱和悲伤。
徐阳心疼地抱住她,内心有无数复杂情绪,想问她为什么手机打不通,想问她为什么突然提分手,但他没办法开口,他不知道舒月昨夜经历了多大的慌乱和无助,不知道她为什么一个人躲在病房外哭泣,他只能抱住她,让她能够毫无顾忌地在他怀里痛哭,释放那些压抑了一个晚上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