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法则：别惹我》一茬野色

6、情绪失控

　　家长开家长会，学生开茶话会。高一十班的全都被陈汾赶到了教学楼一楼外面的小篮球场，三五扎堆，一边看着班上的男生打篮球一边聊些有的没的。

　　少年躲在外围的树荫里，坐在及胯部高的瓷砖台上，双脚悬空，耷拉着脑袋肩膀假寐。蓝白色的短袖偏大，领口宽松，露出锁骨窝和后颈的棘突。

　　树上的知了声此起彼伏，汗流浃背的毒辣天儿里，唯有他冷冷清清，干净得不像话。

　　相处了一个多星期，班上的人对他也算有所了解，典型的孤狼型选手，除非必要，班上的群体活动能不参加就不参加。平时很沉静，虽不是个惹是生非主儿，但脾气也绝对算不上好，一般人是不敢主动上去招惹的。

　　这种时候，大家都识相地离得远远的。

　　“他怎么看上去不太高兴的样子？那表情，冷死人了。”一个咬着吸管喝可乐的女生纳闷道。

　　“你考倒数第一你能高兴的起来？”苏小婷白了朋友一眼，嘬了口雪糕，眼珠子跟着球场上的男生转。只见一个三分球稳稳当当落入篮球框，她吆喝一声，“漂亮！”

　　女生又道：“他不像是在意排名成绩的人。”

　　苏小婷继续翻白眼：“你回回猜最后三道选择题的时候都说无所谓呢，结果真猜错了，哪回不是背地里哭天抢地的。成绩这种东西，在差生堆里大家半斤八两自然心态放平，但在南三中，那就是脸面懂吗！你能不要脸吗？只不过人家有那个资本，选择项太多了，成绩也就没那么重要了呗。”

　　女生点头，“也是，你看他妈妈，我还以为是哪个明星呢，家里肯定很有钱。”

　　苏小婷吮着雪糕棍，含糊不清道：“能以三百多分的高分考进我们学校，钱，权，总得占一样吧。”

　　女生惋惜地叹了口气，“可惜了，我还是喜欢脑子好使的。”不再纠结于这个话题，跟着苏小婷一起为球场上的男生们助威喝彩起来。她看会儿，不由狐疑道：“今儿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位看着也不大高兴的样子。”

　　人群中个子最高的男生抢过对方手里的篮球，带球连过三人，到了球框下猛地向上一跃，单手将球砸进了球框。哨子声响，比赛暂停，篮球从地面反弹至半空，二次回落时险些砸到路过的人。

　　苏小婷伸脚拦下滚过来的篮球，踢回给打入十班内部的蒋开宇。蒋开宇抱着球回到球场，扔给宁天，捞起地面上的矿泉水灌了几口，“什么情况啊，火气这么大？”

　　宁天没回话，抄起短袖下摆，低头抹了把汗，精瘦的腰杆一晃而过。

　　蒋开宇无奈摇头，“丫平时装得比谁都和蔼可亲，一心情不好就这幅德性，板着副臭脸，活像欠了你几个亿。”宁天还是没搭理他，他走近点，低声道：“是老爷子来给你开的家长会？”

　　宁天嗯了声。

　　蒋开宇露出个“怪不得”的表情，“老爷子虽然古板了些，对你严厉了点，但也是为你好嘛。你老老实实听着，说什么都点头，把人哄高兴了，不就什么事都过去了？何必这么僵着。况且你这次玩得是有点大了啊，霸榜了三年的人悄悄考了个倒数，然后惊艳所有人。大哥，你是真牛逼，搁我我也得气死。”他竖起了大拇指。

　　宁天神色缓和了点，垂眸看着手里的篮球，“我有数。”

　　蒋开宇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说了，打球。”他跑了几步又停下，看向不远处，“诶，那是你同桌吧，他干嘛呢，扮演孤独症患者？”

　　宁天也看过去，没什么表情。

　　“他会不会打球？”蒋开宇推了推宁天，挤眉弄眼道：“你去把他叫过来，看他一个人，怪可怜的。”搞事情的心思昭然若揭。

　　宁天收回目光，拍着球走了，“多事。”

　　蒋开宇追上去，老不乐意道：“你不是挺护着他的嘛，怎么，吵架啦？”

　　“滚。”

　　旁边的队友不明所以，“他怎么了？”

　　蒋开宇气道：“别管他，每个月都有这么几天，大姨夫综合征。”话刚说完，篮球破空向他砸来，他下意识伸手去接，不料力道太大，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骂骂咧咧冲了过去，“狗日的宁天，给爷爷等着。”

　　家长会用了一个节课的时间，家长们陆陆续续从教室出来，学生们也纷纷回了教学楼。左舟从楼梯口走上来，看见李小枫和陈汾站在走廊上有说有笑，貌似谈的不错，他顿了下，径直走过去。

　　“那就辛苦陈老师了，我和我先生平时都很忙，请您多担待。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我，我们一定会积极配合学校的。”李小枫说话很客气。

　　陈汾倒是比较随意，“你放心，左舟那小子其实不算难管。”

　　注意到左舟，她们停止了对话。李小枫面带微笑地看着他，“小舟。”她今天把头发拉直了，上身是白色的衬衣，下身是灰棕色的半身裙，妆容淡雅，气质温婉。

　　她暗自观察着左舟的表情，出乎意料，左舟表现的很平淡，没有任何要发火的迹象。

　　他先是跟陈汾打了声招呼，然后对她道：“跟我来。”

　　李小枫微讶，但很快反应过来，“那陈老师我就先走了，跟小舟说几句话。”

　　陈汾笑着点了点头，看着他俩恍若姐弟的背影，暗自叹了口气。

　　左舟走在前面，一言不发，李小枫也不问，一路跟他下到一楼。他们在楼梯间还碰到了打完球回来的宁天蒋开宇一行人，不过没什么交流，对视了一眼就错开了。

　　蒋开宇勾着宁天的肩膀，三步一回头，“我靠，你们班那群人还真没夸张呀，他妈妈是挺年轻漂亮的。”

　　宁天甩开他的手，脸色有点沉。

　　蒋开宇不满道：“你丫又犯病了？”话说完，前面的路被人挡住，一抬头，就见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人家站在上方台阶。

　　他瞬间挺直了背，抓着后脑勺讪讪道：“宁姥爷。”

　　宁德业点头，然后看向宁天，表情严肃，“你来。”

　　蒋开宇立刻站远了，眼神带着同情，张嘴无声道：“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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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建东让我来的，本想事先跟你说一声，但你没接电话。”李小枫先发制人，把锅甩给了左建东和左舟。

　　他们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路边有把长椅，李小枫坐着，左舟站着。

　　左舟道：“我今天跟你说清楚，以后关于我的任何事，你都不要插手，就算左建东吩咐你，你也最好装聋作哑。”

　　李小枫认真道：“小舟，我跟你父亲已经结婚了，你得接受这个事实。”

　　左舟淡漠道：“是你跟他结婚，不需要我来接受，就算他明天又换一个，也跟我没关系。”说完转身离开。

　　李小枫站起身，“左舟，你也算是半个成年人了，要学会认清现实。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你父亲给予你的，优渥的生活，顶尖的学校，光明的前途在等着你，何必跟自家人过不去呢？”

　　左舟嘲讽一笑，“你应该去问问左建东，他现在的一切又是怎么得来的？”头也不回地走了。

　　心里多少有点烦躁，没直接回教室，在花园里乱转了几圈，蹲在地上数了十几分钟蚂蚁，才慢吞吞地起身往回走。路上又撞见了同桌，貌似正在挨训，那七十左右的老人看上去很正派，没想到竟然生了宁天这么个孙子。

　　“我是管不了你了，你爱去哪儿待着就去哪儿，最好趁早让你爸妈把你接走，省得你外婆操心！”老爷子动了怒，语气格外严厉。

　　宁天站着不吭声，没反驳，也不肯服软。

　　老爷子冷哼，“都是你妈惯的！行了，回去上课，学习上的事我不想再多说，中考的错误，仅此一次。”说完甩手走了。

　　宁天看着老爷子走远，静了会儿，抬脚往教学楼走，而左舟就在他身后。

　　都知道对方的存在，但一句话都没有，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进教室。

　　附近的同学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气氛不对，太过紧绷，而且是各自绷着各自的。上午的几节课，两人沉默到底，或许是散发出的气场不妙，没一个人往他们那儿去，丢个垃圾也要从前面绕路。

　　直到午休回来，宁天脸上才总算破了点冰，至少遇见熟面孔会打招呼了。

　　他懒散地歪到椅子上，往课桌里扔了样东西，然后一阵摸索掏出手机，但没玩多久又锁了屏。

　　偏头看向同桌，同时带去一股薄荷味的气息，“下节课是什么？”

　　左舟刚睡醒，过了会儿才缓缓回道：“不知道。”

　　宁天自问自答，“是数学课。”语气恢复了先前的轻松。

　　左舟看了他一眼，病好了？

　　宁天竟然读懂了他的意思，手指转着手机把玩，很多余的解释了一句，“刚才心情不好。”

　　哦，彼此彼此吧。

　　上课铃响，陈汾夹着一个巨大的三角板走了进来。

　　“先通报一件事，然后开始选班委和课代表。”她看着学生们的脸，犀利的眼神好像与每个人都有过短暂的对视，“才刚开学，教务处就已经抓到了三个抽烟的，其中一个还是女生！我知道，你们压力大，但是释放压力的方式有很多种，不是让你们拿健康去发泄！我在这儿警告一声，我们班的要是谁被逮住了，别指望我去领人，自己叫家长来处理。”

　　再平易近人的老师也是老师，陈汾这一发火，教室瞬间安静。

　　但也有人浑然不在意。

　　宁天抽出数学课本，啪嗒一声，东西被带出来掉到了地上，刚好落在左舟脚边。

　　他垂眸看了眼。

　　宁天不慌不忙地弯下腰捡，头发不经意间擦过他搭在膝盖上的手。

　　东西捡起来后被扔回课桌，位置不算隐蔽，甚至是明目张胆，稍微留点神就能看见。

　　他不禁挑眉，这就是年级第一的底气？

　　宁天凑近，笑眯眯道：“我亲爱的同桌应该不会告密吧。”

　　他淡淡道：“没兴趣，不过我建议你买瓶清新剂。”

　　宁天诧异，“你属狗？我嚼了三块口香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