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婚》叶萱_剧集: 纸婚

45、（2）上

　　晚上，两人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管桐想起什么似地问顾小影：“过年你穿什么衣服？我们那里没有采暖设备，可能会很冷。”
　　顾小影看看管桐，叹口气：“我穿最厚最厚的那件羽绒服。”
　　管桐点头：“穿厚点好，别感冒。”
　　顾小影半天没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电视屏幕，过很久才问：“管桐，你看过《新结婚时代》吗？”
　　管桐头又大了——看看吧，这就是找个喜欢看小说的老婆的坏处，他不用猜也知道，她又触景生情了。
　　顾小影看看管桐，扁扁嘴：“我想起那书的开头第一段就是女主人公随丈夫回老家过年，走前怀孕了，就跟她老公说不想回家了，可是那男人没同意。女主人公没办法，就只好随他回老家，一路颠簸不说，还要干很多活，结果天寒地冻，又休息不好，最后还是流产了……”
　　顾小影越说越伤感，最后不胜唏嘘：“最倒霉的是那女主人公叫顾小西……怎么办啊管桐？我们的名字这么像，这明摆着就是命啊！你说这会不会就是我的未来啊？！”
　　管桐听得真是欲哭无泪，这大约是他第一次咬牙切齿地恨起这些作家们来——虽然他念的就是中文系，但是凭良心起誓，虽然他们系自建国后培养出不少文艺理论家，但还没怎么培养过作家——谢天谢地，他为自己的母校感到骄傲！因为作家是一个多么祸国殃民的群体啊！你看看他们写的都是些什么嘛！他管桐好不容易用一篇长篇大论安抚了老婆受《双面胶》毒害的心灵，怎么又冒出来一个《新结婚时代》了？
　　祸国殃民，真的是祸国殃民啊！！

　　过了一会，管桐终于硬撑起自己快散架了的灵魂问：“老婆，你不想跟我回去？”
　　顾小影偷偷看一眼管桐，继续低头说：“我要是说我愿意跟你回去，这不是明摆着骗人吗？可我要是说不跟你回去，是不是会挨揍？”
　　管桐不说话，只是看看顾小影反问：“你说呢？”
　　顾小影垂头丧气：“就说嘛，过年不比中秋节，我是肯定逃不掉了。”
　　管桐伸手摸摸顾小影的脸：“咱们不就呆两天？初三就回你家了啊！”
　　顾小影叹口气：“对啊，反正就两天，我豁出去了！我想过了，顾小西那办法就挺好的，大不了就光吃馒头不吃菜，以饿不死为标准……”
　　“停，”管桐终于忍不住打断，感觉自己脑袋里的血管都在一跳一跳的，“小影，我说错了，以后咱不是不写小说了，咱能干脆不看小说吗？你怎么弄得跟谁家都是都是黄世仁家似的？再说了，就算你想重复人家主人公的命运，也得先怀上个孩子吧？”
　　他看看顾小影，企图缓和一下气氛地笑道：“可是我觉得我安全措施挺到位的。”
　　“少说没用的，那万一我冻感冒了，你不心疼啊？”顾小影还是很别扭。
　　其实这也不怪她，长了二十几岁，还没在农村过年过，想想管桐那个简陋的家，厕所还在院子里，顾小影都怀疑，如果她蹲在那撒风透气还能看见星星的厕所里，会不会还没等尿出来就被冻成一块小冰坨了？
　　越想越害怕，顾小影忍不住打个哆嗦。
　　看见顾小影那一脸如临大敌的表情，管桐无奈地戳戳顾小影的脑袋：“你这脑子里都装的什么啊！”

　　装的什么呢？
　　几周后，站在管桐家堂屋里瑟瑟发抖的顾小影看着身边出出进进的管桐，气愤地想：我脑袋里装的，都是未雨绸缪的智慧！懂不懂？智慧！
　　可是，智慧这东西也不敌零下十几度的冷空气啊！那小风儿，嗖嗖的，像刀子一样，刀刀都能把顾小影的脸蛋割成片！
　　大年三十，管利明和谢家蓉穿着顾小影买的新衣服喜气洋洋地在厨房里忙活，真不错，号码居然正合适，顾小影和管桐看着他们试衣服时有些不舍得又有些满足、有些开心的表情，自己也觉得很满足，很开心。
　　而且顾小影也真是运气不错——管利明和谢家蓉其实从来没有在干家务方面苛求过顾小影，见她不会使用农村的锅灶，也索性不让她动手，只是抓管桐去烧火。于是，顾小影才不至于像《新结婚时代》里的顾小西那么惨。
　　可是当地的习惯也很奇怪，就是不管天多冷，只要不是在睡觉，就要大敞开房间的窗户和门，让冷风在屋子里自由穿梭。所以尽管顾小影穿了最厚的羽绒服，还把羽绒服上的帽子紧紧扣在脑袋上，又戴了毛绒绒的手套，仍然是冻得直哆嗦。
　　那样的冷啊——顾小影回F城后都觉得后怕——那双脚，在棉鞋里都没缓过来，冻得好像筋脉尽断，轻轻一动就是噬骨钻心的疼。那双手，虽然一直抄在袖筒里，可还是冰冰凉。想喝口热水取暖吧，又怕上厕所——顾小影只要一想到这种气温里还要与大自然“肌肤相亲”，全身就忍不住地一哆嗦！
　　而且，最倒霉的还有——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例假啊，你终于来到！
　　顾小影真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那是种什么感觉呢——腊月里，处处都是冷空气在弥漫，肚子里好像有柄小刀钻来钻去，顾小影觉得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肚子一跳一跳地，慢慢涨成一个纠结的球。腰酸疼得要死，可是连个沙发都没有，只能坐在条凳上，周围环绕着一大堆人好奇的观望和无数要靠肢体语言才能明白其意思的提问（原谅顾老师吧，她接受方言的能力实在太差了）——比如你这么年轻就是大学老师啦，那得多厉害啊！大学老师赚钱多吧？是不是比管桐还多？那你们怎么发奖金呢？也讲升学率？我们镇上的高中，升学率可高了，老师的奖金可多了……
　　提问的热心观众有管桐的二姑奶奶、管桐表姨妈的妯娌、管桐邻居家的新媳妇、管桐父亲的堂弟媳妇的外甥女……
　　呵……这阵容，只听听管桐的介绍，顾小影的头就涨成三个大！

　　在这种情况下，一向注意形象的顾老师终于彻底没形象了——只见她缩着肩，伛侣着腰，手按着肚子，整个人缩成一个虾球的形状，努力平稳气息，为好奇又热情地三姑六婆们答疑，也接受她们真挚善良的赞扬。她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语言给她们讲大学老师是怎么回事——不看升学率，而是看职称和科研量，啊这个职称就是你的级别啦，比如我顾小影就太年轻了，所以级别太低，所以上一节课的钱就比级别高的人少得多；至于这个科研量嘛就跟写作业差不多，虽然是当老师的，但是每个学习也要写好多作业，作业写得好，分数高，才有人给你发奖金；噢，谁批作业啊……这个问题嘛，有些很牛的人，他们办了些刊物，就是杂志啦，就比如咱们村里经常有人看的《故事会》……哎对了，能在那上面发表你的作业，你就是牛人，你就能拿奖金，还能提升级别，那课时费也会多很多……
　　顾小影讲得口干舌燥，终于听到面前的女人们恍然大悟的发出“噢”的声音，再彼此进行热烈的讨论。看表情就知道她们对顾小影的职业充满崇拜感和好奇心，这让顾小影很是开心——因为被人喜欢并信任，这让她充满了成就感和幸福感。
　　顾小影就这么东张西望，看着面前的女人们说话。她听不懂她们具体是在说什么，所以看着看着就开始走神儿，心想管桐你这头猪，自从想给家里买空调却被管利明否决后，怎么就不知道买个电热器呢？！
　　你看看，这偌大一个家里，除了隔壁卧室的火炕外，就没有任何取暖措施！
　　可是再看看面前这些正在热烈讨论并时不时给她一个惊喜目光的女人们，顾小影悲痛欲绝地想：火炕啊，你虽然近在咫尺，可是隔着热情的R城人民，我怎么觉得远在天涯呢？！
　　这残酷的人生！

　　也不知道这样陪大家聊了多久的天，反正到最后顾小影觉得自己的腰快断了不说，连屁股也疼。可是又不能上床躺着，一是因为不礼貌，二是因为她知道那被窝肯定比冰窖好不了多少——管桐家向来的取暖方式就是多盖被子，可是那三床棉被往身上一压，她感觉自己离断气儿也不远了……
　　活了二十多年，顾小影觉得自己向来是个大大咧咧的人。可这一次，在人气很旺的管家堂屋里，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挺没用、挺废物、挺娇气的。
　　可是这会就算她想泼辣，也力不从心啊！
　　呜呜呜——只要一想到此后每年的大年三十都要如此度过，顾小影真想写遗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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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4月9日晨8点四十修改后留言：
俺把“零下十七度”改成“零下十几度了”，免得再让亲们在温暖的春天里看着哆嗦呵呵~
再补充一下，管桐家是北方沿海城市的内陆山村（R城不是烟威啊，虽然本文力求真实，但啥都追根溯源到找到原型也忒没意思了，况且烟威农村冬天糊门糊窗阻挡冷风）。但R城当地唯一取暖源是火炕，因为非睡觉时有开门开窗的习惯，所以有限的暖气也存不住。而且真正睡过炕的亲会知道，如果炕温能带动室温的时候，往往炕上的毡子已经快糊了……不夸张啊，我小时候就差点被烫糊了PP……
万幸，不然今天就是身残志坚的俺给大家写励志文学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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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8日晚7点半修改后留言：
亲爱的们，大家说的对，我忽略了几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北方农村的确是有炕的，因为我自己是江苏媳妇，所以忘记了这个问题。而且在富裕的江浙一带，很多农村家里都有空调，不过俺公公不肯装~无语……但是北方农村我也是常去的，每年过年，都要感受北方的炕，其实没有大家说的那么暖和，除了和炕直接接触的部分，整个脑袋还是凉冰冰的……
而且不知道大家有没有这种经历，反正我每次无论是回婆家还是回老家，都要陪很多三姑六婆聊天，虽然听不懂，但她们很热情也很纯朴，我反正是不能去炕上坐着的。据说东北一带进门就上炕暖和着……但我们这里的农村好像不行……而且那么多人也坐不开……
好了，偶很敬业吧？为了改这个BUG，偶没有做晚饭，也没有吃晚饭，阿呆哥也陪俺饿着，呵呵……俺现在要做饭去了~~希望大家满意~~飞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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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8日上午留言：
亲爱的们，俺终于回来了……
清明节回娘家了~没带稿子，就没更新~而且这节过得可真辛苦：爬山扫墓、新房装修、挑选家具窗帘灯具、外加走亲访友……大家有没有觉得放假比不放假还累？
于是从周一颠沛流离地回来后，到昨天晚上，俺一个字都没写，有空就睡觉~无语~
好在还有点存稿，不算多，勉强够用，大家将就~
继续选取部分留言回复——
Secret：关于对话太多的问题，叹~其实俺真不是想把小顾弄得这么贫，一是因为生活中我和我的闺蜜们都挺贫，我们每周一次的清谈聚会基本上也算是妙语连珠、一个更比一个强了……二是因为前阵子看了太多剧本，所以没留神就少了好多心理描写和感悟，谢谢亲及时指出，我改了一些，并继续修改中~~；另外就是这些人、这些事都是有原型的，有我自己的，有闺蜜们的，我很怀念当年站在讲台上的岁月，偶尔我都想，像我们这么战斗力旺盛并且战斗经验丰富的人，不当老师都浪费哈哈~当然，更想念那些古灵精怪的孩子们，谢谢他们，让我们在不知不觉中成为反应迅速并且无比贫的一群人……叹……
amy:小顾这种老师很少吗？不过我那几个现在留在高校教书的闺蜜都是这种老师啦，我印象最深的就是08届本科毕业散伙饭那天，饭后，孩子们拦住我闺蜜的车，手拉手鞠躬，一边哭一边说“老师谢谢您”。我闺蜜和我一样大，研究生毕业从教三年整，讲师，算不上名师，但相当敬业而热心，因为孩子们情真意切的感激，那晚上生没睡着。后来她讲给我听，我也感动得想哭。我一直就很想成为这样的老师，没机会了，但还可以为这样的老师树碑立传，同样也很幸福。
qwh：是的，亲爱的，我们都要成长。我记得，在我刚刚走上工作岗位的时候，我的世界里还都是老师的宠爱，同学的羡慕，当然也有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尴尬，但我终于舍得抛弃这一切，去全新的环境里拼搏的时候，我才知道，在学校外的世界，真的要肯踩自己，才能生存。所以，现在，我不畏惧所有的委屈、还有践踏。对我来说，只有心寒或感动之分，而不再有能忍或者不能忍的区别。许多次我都想，那些最恶心的人我都能忍受，那么还有哪个至亲，无法忍受？我们都是这样长大的，不磨砺，就永不会变成有弹性的人。
lysa：这样看来，小苍蝇的公婆的确够纯朴的。其实真的是那样——关系搞好并不难，但关键是大家互相要讲理啊，对不对~
ayi1126：亲爱的，说得太对啦！！啊啊简直就是知音~管处长脾气蛮好的，不过日子慢慢过下去，他也不是没脾气的……他要么不发脾气，不过发了脾气就比较火爆哈哈哈~每次他俩吵架，只要能吵起来，那就是一场星球大战啊！
自由的心：亲爱的，我那么那么欣慰，居然在刚写到第四章的时候遇见你，真的~你提醒得对，其实你犯过的错误俺也犯过，可是俺怎么忘记写了呢？！俺决定马上调整提纲，把这几段加进去，可不是嘛~其实这还算是家庭冷暴力呢，可是当时只顾任性了……真的很感激你~抱抱好不好？呵呵~
夜猫子：嗯，关于爱但没钱和有钱男人的问题……我会选择很爱我、暂时可能没钱，但很有潜力、有上进心且有自信的潜力股~这样的男人可以给你日后的富裕生活以及现在的爱，并且多数比较靠谱。当然也有人此后抛弃了原配，但这当中原配也的确有责任……说到底，婚姻不是常青树，我们要很努力，才能把枯萎的叶子剪掉，让新的叶子长出来。我很开心我就是和这样的一个男人结婚，并很努力，希望多年以后，我们的婚姻仍然存在，并有持之以恒的小乐趣~
白兔：对，家庭关系中，只要大家都是讲理的人，故事就会简单很多。可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遇见讲理的婆婆啊……我们遇见了，真的要很感激呵呵~
fw、青苹桔绿：说真的，我现在觉得，养什么都不防老——除了自己，如果幸运的话还有个长寿的配偶，除此之外，别无依靠。我们总不能自私地拿孩子们的前程做代价，所以能做的，就是在自己还年轻的时候，努力让自己的晚年有保障~
美美：亲爱的，这里本来就是个吐苦水的地方啊~婚姻不是完美的……总会有波折……其实婚姻考验的岂止是女人的智慧，更是男人的智慧啊！一个在家有话语权的男人，往往更容易驾驭老婆和妈的关系。前提是，婆婆要是讲理的人。
coco：这样的公婆，进门了也不容易伺候啊~如果现在足够幸福，我们倒要感谢当年的那个前婆婆不识货呵呵
陶然：当然有啊，公公就觉得买衣服是浪费哈哈哈~不过没关系，该买还是要买。我跟他们说了：你们辛苦这么多年，也该有好衣服穿，在城市里生活，咱们可不能让人瞧不起。我公公自尊心很强烈的，立马就同意了~（一定要说到他的软肋上）~而且都失去老年服装店，也不贵，一件棉服百多元，老人家习惯了也就能接受了~
无处言说：还好还好，小影公婆很淳朴滴~她公公就是不会说话，但人挺好~我觉得，幸福的生活之所以幸福，是因为作为主人公的我们，努力在寻找别人的优点而不是缺点……其实，所有的伤害，大多来自爱。如此一想，比较容易原谅。
kk：快帮我想想，还有什么需要介绍的，趁我还没写完，正在瓶颈，便于随时调整结构~大家有什么意见或者经历，也可以写下来啊呵呵~俺就算这本不采用，只要有特色，还有下本嘛~俺很努力，想要把这个系列，写成这一代人的婚姻成长史~谢谢大家~抱抱
锯木头：可是可是可是（偶低头~郁闷滴扯着裙角转圈圈）……可是这本是没娃滴哦~~呜呜呜~不过也很开心的说哈哈哈~而且下一本，不仅有娃，而且很H很暴力哦~~哈哈哈哈哈想想就很HIGH！
鬼脸嘟嘟：对，所谓代沟，一个是因男人的素质而异，一个是因女人的童心而异——真正强大的男人，弹性很强；真正强大的女人，润物细无声~
zjshentuxudan：我觉得，婆媳很少有真正掏心掏肺的，能和平相处已经至为难得~但只要用心、宽容，后者也不是没有可能~
yun：亲爱的，我们现在都是两家人一起过年，所以找个深明大义的女婿和深明大义的亲家才是最重要的嘿嘿~不过到了咱们这一代做人父母的时候，估计都会考虑到这些问题吧~车到山前必有路，没路咱姑娘也看不上！要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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