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恶魔没犄角》寒江雨霏霏

23、第 23 章

　　恶魔们左突右闪的躲避不断下坠的石块沙砾，拼命向不断增多扩大的裂隙飞去，只要穿过裂隙，他们就安全了。
　　活，可以爆发出恶魔最大的潜力。
　　被排挤在外围的一个衣衫破烂垂头丧气的恶魔是跑的最早的一批，他心有余悸的站在坍塌范围之外，望着滚滚灰尘不断下陷的地方，捂着腹部流血的伤口，怅惘的长叹一口气，毫不犹豫的疾驰而去。
　　元皓月清楚的记得他在进入的队伍中看见了元黎的身影，可是后来活着的恶魔都聚集在了结界周围围观，他在人群里来回巡视了三五回，都没有找到元黎的身影，难道他就这样死了么？他欠的魔石还没有还完呢，他怎么可以死呢。
　　他竟然开始后悔当初一直听父亲的话，没有把元黎当哥哥对待过……
　　所有恶魔都逃了，只有冥还死死的贴着结界外壁不愿放弃，他的后背被落石砸了好几块血痕，可是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对着那未知而强大的生灵央求道：“前辈，只要你愿意帮助魔界破除封印，我可以答应你的任何要求，就算让我为奴为仆……”
　　冥一直觉得见过光的样子，哪怕是一眼，他都可以用生命来换，可是见过之后他却想要更多，他想在阳光下高歌，在阳光下跳舞，在阳光下酣睡。
　　“你走吧，我们不会帮你的。没有追究你毁了璃宫的账已经很仁慈了，不要以为我们不敢杀你。”小白怒道。他们不曾欠过谁的，凭什么要去做救世主，甚至为此搭上自己，因为强大就活该付出吗，就该保护弱者吗？
　　那不过是弱者以绝对的数量优势而进行的胁迫，一群卑鄙的虫子。
　　冥突然感觉到让人彻骨生凉的杀意，直觉的预警驱使他不顾一切的急速后退，他刚一撤离结界时，就看到千万的雪白光刃扑面而来，它们紧紧的追着他。
　　冥恨恨的看了结界一眼，无可奈何的朝最近的裂隙飞去，光刃也跟着他冲出裂隙，然后冲向黑暗沉沉的天空。
　　光亮从天际划过又消失在黑暗中，像一场梦幻般美妙的流星雨，所以的恶魔都忍不住抬头看向天空，陷入震撼中久久不能回神。
　　此时的璃宫，只剩下后院结界那一处完好的地方了，他们的能量只能够维持这一小块结界的正常运行了，外面的世道变了，再找不到小绿的立足之地，他们只能缩减结界消耗，在狭窄的后院苟延残喘。
　　“我现在送你们出去。一会儿这里就会被落下来的山石泥土埋严实，再想出去就不容易了。”小绿依依不舍道。
　　这几个伙伴一起玩的很愉快，他舍不得他们离开，可是剩下的能量用一些少一些，没有办法给他们提供修炼的魔力。
　　元黎看了看还拖着一双翅膀的白栾，如果这么出去那些恶魔一定不会放弃捕捉白栾的，于是急切的问道：“能不能送我们去没有恶魔的地方？他们没有和大队伍一起，就这样出去他们会怀疑的。”
　　会怀疑他们取得了宝物，想要杀死他们夺宝。恶魔从来都不善良，他们却恶得坦荡，从不遮遮掩掩不敢承认。
　　被冷落已久的璃夜弱弱的问道：“那，能把我送回进入的地方吗？”
　　他还惦记着晾晒于庭前的肉干，那些都是他辛辛苦苦猎来的，能换两个魔石呢。
　　其实那里距离其他恶魔进入的入口只隔了两座山头。小绿询问过他们的意愿之后就同意了。
　　他取出几块魔石，在地上刻画摆弄了一阵，半空中就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门，元黎几人一步踏进去，消失在璃宫中。
　　小绿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歉疚道：“小白，我又想睡了，对不起啊，又留你一个人了。”
　　因为没有充足的魔力持续运行光照阵法，小绿的生长很早之前就出了问题，他有一半的时间不得不陷入沉睡，这个时候，小白就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孤独、沉寂，连一点声音都听不到。如果没有小绿的存在，他估计早就发疯了。
　　“放心睡吧，我守着你。”小白捏了捏小绿软乎乎的手指，温柔的说道。
　　小绿微微笑了一下，就变回了一棵高大茂盛的梧桐，叶子轻微的摆动着，撩起一股温柔的风浪，吹过小白的面颊。
　　小白变成一只六条尾巴的狐狸，蹿上了树冠，在巨大的侧枝上趴着打盹。
　　他惬意的摇了摇尾巴，似是想起什么，表情忽然僵硬：他忘记忘记收种在假山缝隙中的凌霜草了，那可是他为了长出第七条尾巴辛辛苦苦种植一千五百年的魔植啊，现在外面都塌了，想找都找不到了，真教狐欲哭无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绿大概已经陷入深睡，梧桐树的枝叶安定下来不摇晃了，这时小白突然睁开精光闪烁的双眸，从树梢一跃而下幻化成人身，他静默的抚摸了树干许久许久，才依依不舍的收回了手，似是下定了决心。
　　也许，他真的应该听冥的话，尝试去打开魔界封印，就算是为了小绿。
　　他抬头望了望天，已经没有璃宫外面的结界已经破碎，再没有什么能阻止他离开。
　　小白轻轻叹了口气，龇牙斩断一条尾巴，尾巴一落到地上就变成了一只和他一模一样的白狐，顺着枝干爬上树梢，在他之前趴的位置睡下。
　　虽然斩断尾巴损失了他不少魔力，可是尾巴中融入了他的一缕意识，能够代替他看护小绿，并且及时将这里的动静反馈给他。
　　那便很值得了。小白露出一丝笑意，转身大步走出结界。
　　他们直接出现在了庭院前面，那里落满了魔鸦，将璃夜晾晒的肉干啄食殆尽，他们一靠近，魔鸦扑棱棱飞起黑压压一片，璃夜一边向那光秃秃的空地奔跑过去，一面哀嚎道：“我的房子没了，粮食也没了，我收集了一辈子的羽毛也没了。”
　　元黎二人却没空搭理他，他们有许许多多的话想倾诉于对方。
　　“接下来又什么打算？”短暂的无言对视之后，白栾率先开口道。
　　元黎沉默着不说话。
　　他的神魂中有冥的契约印记，冥能够知晓他的踪迹，虽然他非常想留在这里保护白栾，但是他不得不走，他不能置白栾于险境。
　　元黎对此避而不谈，他将他所有的魔石和凌霜草在内的所有珍贵材料也一并交给了白栾，他只留下了在璃宫采集到的各种杂草和一些废料垃圾。
　　“白栾，这些你留着，一定要好好修炼，别被欺负了。我还有其他的事情，就不能陪你了。”元黎干巴巴的撒谎道，他的脸颊因为撒谎而染上了一丝绯红。
　　以白栾的阅历，他看出元黎在骗他，却无从开口，只能在心中暗自叹息。
　　不管冥在璃宫中多么狼狈，冥终究是他们无法反抗的存在，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有努力活下来。他还是太弱了，即使他的脑海中有神秘晶体的存在，也还是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修炼吸收，才能化为自己的力量。
　　可是尽管知道，白栾还是忍不住说道：“你就不能不回去吗，我们一起逃跑不行吗？”
　　元黎默了默，平静的摇了摇头：“有契约在，他可以随时知道我的位置，还能控制……我的生死。跑不掉的。我该走了，不能被他发现这里，你要好好的我才会放心。”
　　元黎突然觉得脑袋一阵一阵的疼，冥似乎在召唤他了，他不能再多逗留一息。
　　于是白栾就看见元黎突然皱眉按了按额角，然后放出法器头也不回的飞走了。
　　他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难受极了，失落的垂下了头，慢吞吞的往回走。
　　舟形法器一起飞，元黎就立刻将这段记忆刻入一块玉中，然后吞下了一颗丹药，运行魔力强行篡改了记忆，将有关白栾的、小白小绿的记忆都抹掉了。
　　做完这一切，元黎吐出一口血，虚弱的倒在船板上，顿时整个恶魔变得颓丧起来。
　　在他的记忆中，他一进入璃宫就开始收集里面的各种杂草甚至石板地砖，然后和墨凌相遇，陷入假山林，遇到未知生物并献出火把逃出来，一直到和墨凌分别之后，误闯一扇门之后陷入与一双绿色眸子对视之后昏迷，再醒来就在不知名的深山中，而身边除了那些璃宫中采集的杂草和一些垃圾的物件就没有别的了，可能这些都是那双眸子的主人看不上的。
　　也许冥不会无聊到探查他的记忆，可是他不能冒险，他付不起万一的代价。
　　“你不高兴么？”行动利落的璃夜抗回一颗合抱粗的树干，咚的一下撂在地上，疑惑的挠头道。
　　反正他是挺高兴的，虽然房子没了，可是他获得了好几个法器，能卖好多魔石修炼呢，唯一可惜的是那个可以渗透魔力的裂隙也没有了，以后得更加努力赚魔石了。
　　白栾自言自语般说道：“我太弱小太没用了，不能帮到他的忙。因为弱就没有资格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
　　“我需要力量，强大的力量，可以把控自己命运的力量。”白栾握着拳头坚定道，惹得璃夜一阵发笑。
　　“你在做梦呢。”璃夜白了他一眼：“我们这些小魔兽，能平安活着不被契约不被其他魔兽吃掉，已经很不错了，虽然你很有修炼的天赋，可是等你强大也是千万年后的事情了。”
　　白栾更失落了，在人类只争朝夕的时代，能想象的最长久的寿命是一百多岁的人类世界，他没有办法想象千万年有多久。
　　“那也要试一试啊。”白栾自言自语道，脸上浮现坚定之色，他从上辈子起，就不是轻易服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