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戒断所》乌浪浪

44、污染（11）

　　第四十四章

　　救护车悄无声息的出现，迅速架上污染者们离开，全程用时不到三分钟。

　　郝章来不及道一声谢谢就被架走了，他感觉身上痛得厉害，皮肤好像被火烧着，脑子里全是海浪拍打声，眼前不时闪过一些诡异的陌生画面。就像一组正常程序中被植入了一段奇怪的东西，他感觉脑子有点失控。

　　郝章勉强打起精神，摇头甩掉那些令他心生恐惧的深海画面，回头望了眼办公司的方向。

　　两道修长身影站在办公室门口，姿态并不亲密，却无端给人一种默契十足，旁人无法介入的距离感。郝章心酸地扭回头，不看了。

　　女神果然应该配同样出色的男神，不是他这样的普通人可以痴心妄想的。

　　郝章那颗因再次被女神救下而有了无限遐想和萌动的少男心瞬间冷却，转而开始忧心身上的伤痛还能不能治好，说不定他会就此变成一个残疾，或者患上怪病命不久矣。到时候别说女神，对象都找不到。

　　大滴大滴的泪水从眼眶中滑落，郝章伤心地哭了起来，伸手一把抓住抬担架的救援人员，问：“我们还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吗？”

　　救援人员稳如老狗：“明天的太阳肯定看不到了。”

　　大多数普通人遭受污染后都跟郝章的想法差不多，有的还会被恐慌情绪支配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举动，面对这样的情况，戒断所的救援人员经验丰富，很有心得。能交流的就适当交流安抚，不能交流的就直接暴力镇压。

　　郝章先是大惊失色，然后面如白纸，最终失魂落魄地说：“我活不过今晚了？那我是不是应该在临死前勇敢说出我的爱……”

　　救援人员轻笑着说：“要表白就抓紧时间，你这情况进了诊断舱，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出来。”

　　嗯？原来不是没救的意思。郝章反应过来，心情大落大起之后反倒淡定了，浑身洋溢着大彻大悟后的淡然，简单点说，就是佛了。

　　“你们都是国安部的吗？”郝章开始旁敲侧击，虽然明知没有希望，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知道更多女神的信息，“办公室门口那名女警官你认识吗？她救过我两次了，我想给她写感谢信，但还不知道她叫什么。”

　　救援人员把他抬进救护车，放下担架，了然道：“原来你喜欢她？那我劝你还是不要表白了，为了你的生命安全着想。”

　　郝章没料到自己的小心思会被一语道破，害羞的同时有点慌乱，急急忙忙否认：“没有的事，不要瞎说。我只是很感激她对我的救命之恩而已，她很厉害啊不是吗？”而且什么叫为了生命安全着想不要表白啊？？能讲清楚点吗大哥，说话只说一半会遭天谴的！

　　然而救援人员并没有展开详细说的意思，打开诊断舱，示意他进去躺着，目光里满是钦佩：“当然，K组没有弱者。不过我觉得你也挺厉害的，伤成这样还能保持清醒正常交流，你的同事们早都晕了。”

　　大家都昏迷了，只有他还在纠结要不要表白。

　　郝章本来已经完全忘了身上的伤痛，一经提醒，顿时觉得哪哪都疼，人生艰难。但他实在太好奇了，忍不住问：“为什么向她表白会有生命危险？她是暴力狂吗？”

　　救援人员见他磨磨唧唧，伸手帮忙推了一把，不耐烦地说：“她可是大魔王的搭档，喏，就是站在她身边的那位帅逼。谁敢撬大魔王的墙角，不想活了吗？”

　　郝章心想早知道答案这么扎心他就不问了。在诊断舱内躺平，他还来不及伤心，一阵香气迎面扑来，瞬间睡了过去。

　　**

　　肖眠和K留在现场收尾，确保污染源清理干净后，把交叉点修复了，两人离开大楼。

　　“饿了么，一起去吃宵夜。”K微笑着说，顺手擦拭嘴角溢出的鲜血，淡定的仿佛那只是不慎沾上的番茄酱。

　　自从强行结束净化出舱后，吐血几乎成了他的日常，有事没事就要吐一下。而且没有规律可言，神鬼莫测，有时候好好说着话，血就从嘴角下来了。

　　肖眠对此特别愧疚，毕竟K是为了救她才会变成这样。为了尽可能弥补，她之前还没被派到巡逻岗位上的时候每天都会炖一盅补汤带到办公室给K喝。K一开始是拒绝的，后来发现味道不错才勉强接受，喝着喝着就成了习惯。

　　某天梁汉青进到办公室，撞见K正在喝汤，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老大，你脱单了？”

　　K喝汤的动作一顿，看了看手边的绿色保温桶，心情愉悦，压制着不住往上翘的嘴角，矜持地说：“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女朋友天天喝补汤干什么？”梁汉青挑了挑眉毛，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我明白，咱们这个工作性质特熟，天天熬夜加班还耗体力，又不是十几二十岁的小年轻，血气方刚。确实有时候可能会不尽人意，不过天天补也没必要，太燥了会流鼻血，一周一两次就够了。”

　　K眼中笑意渐渐褪去，听到最后脸色几乎快和保温桶一个色了。他放下勺子，皮笑肉不笑地说：“我看你是太闲了，才会有时间琢磨这种东西。我会让白以后优先把任务分派给你和尹烨，好好干，争取拿下今年的劳模奖。”

　　梁汉青如遭雷劈，试图挽回：“老大，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说请假的事儿。最近家里给我安排了相亲，正好我今年年假还没休，不如……”

　　“驳回申请。”K冷酷无情地拒绝，“没别的事你可以出去了。”

　　梁汉青委委屈屈地走了，浑然没意识到自己戳到了一个老男人的心。

　　是个男人都不乐意被质疑那方面的能力，何况梁汉青句句扎心。

　　八岁的年龄差本就让K有点下不去手，总觉得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而且他还是肖眠的上司。

　　原本他想着过几年等肖眠25岁之后再说，等到那时两人已经足够了解彼此，肖眠也会拥有足够的社会阅历和个人能力，能够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会稀里糊涂开始一段感情然后草草收场。

　　对待感情，K其实是个老古董，而且是占有欲超强的老古董。

　　他的观念比现代许多老奶奶老爷爷还要传统古板，分手离婚是什么，根本不存在的，一旦认定一个人，哪怕对方死了，他也会不离不弃做一辈子鳏夫。同样的，他希望未来的另一半也能和他一样，认真对待感情，把彼此视作唯一。

　　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疯狂举动。

　　正因为此，K从未想过这辈子会恋爱成家，他的世界里只有工作。

　　肖眠的闯入是一个意外。

　　现在，他只想把这个意外变成必然。

　　**

　　夜深人静，街边店面已经关的七七八八了。

　　两人熟门熟路拐进小路，这里隐藏着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小馆子。两份鸭血粉丝，再加一笼蟹黄汤包、一盅竹荪炖鸡汤，足够支撑到天亮了。

　　戒断所展开巡逻计划后，连轴转的高强度工作导致肖眠根本没时间炖汤。K冷不丁没得补汤喝了，总觉得少点什么，于是每天变着法子找补——夜宵，下午茶，加餐……不一而足。

　　某上司坚决不承认是因为工作强度过大，修补的交叉点太多，所以身体有一点点吃不消。

　　毕竟他还不到三十岁，是个年轻人。

　　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亚子。

　　消耗大，饿得快罢了。

　　“这鸡汤不如你炖的好喝。”K迅速干掉一盅鸡汤，然后给出评价，一如此前的每一顿宵夜。

　　但凡喝了汤，不管什么汤，他都要评价一句：“这汤不如你炖的好喝。”

　　肖眠从一开始的受宠若惊到现在已经可以做到淡定自若，并面不改色的纠正道：“我没炖过鸡汤。”

　　K面不改色，“是吗？或许我在梦里喝过。”

　　肖眠顿时不敌，红着脸低头吃鸭血。

　　又来了！
　　又来了！！

　　上司又发表迷惑性发言了！他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在撩我啊！

　　心中小人仰天呐喊，恨不得抓住K本人疯狂摇晃质问，然而实际上她怂的一批，除了害羞连句话都不会说了。

　　肖眠也不是头一回被人撩，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面对那些男孩子的风轻云淡到了K面前全都不管用了。

　　说到底，还是怪上司太帅，对她太好啦。

　　肖眠埋头吃粉，余光不时扫向K。

　　直到一通电话打破了两人之间奇怪的氛围——肿瘤医院住院部护士来电，通知肖眠，肖父醒了，但认知还未恢复正常。

　　**

　　肖眠赶到病房时，病房内已经围了许多人，都是科室的医护人员。他们正在为肖父做检查。

　　她守在门外等候，等到医生们出来，立刻走上前：“医生，我爸现在怎么样？”

　　主任面露难色，“目前病人身体各方面数据显示都挺好，但他醒来之后的表现很奇怪。”

　　肖眠紧张地握紧手心，飞快扫了眼病房，“什么表现？”

　　“你还是自己进去看看吧。”主任说，“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不像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