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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抹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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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丫头你这下手有点狠啊,这背都被你撞得淤青一块了,先用冰敷敷,我这没有冰,你们等会自己去买,洗澡就别用力搓了,趴着睡觉,抹点云南白药。”
卫生院的老医生提了提鼻梁上的老花镜给少年看完背后的碰伤。继而拿起桌上的膏药给他手臂上泛起一条条红肿的伤痕涂上。
他逆光而坐,姜轻轻看不清他的脸,只是察觉他的眼神一直望着这边。
“我……”不是故意的。
“林医生,你快来帮我看看我孙子的手…”伴随着孩子哭喊声,村里一奶奶抱着自家小孙子闯进医务室,慌张的喊着老医生,打断了姜轻轻说的话。
林医生连忙放下手里的药膏和棉签指挥道“轻轻丫头你来给他上药”,接着连忙起身问道“怎么回事?”
张奶奶有些抱不住哭喊的孙子,刘星辰走上前上去帮忙。奶奶抓起孙子的一只手给林医生看道“刚刚我一时没注意,他打翻了我刚倒在杯子的开水。”
“真是糊涂啊,赶紧来,先用凉水冲二十分钟。”说罢催促着刘星辰抱着孩子赶紧走进后面的洗手间。
姜轻轻看着这突发状况跟蓝郁生道“你等会,我先进去看看。”
她站在门边上看到刘星辰正帮忙按住小孩挥动的手臂,抓起他手腕让他的手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安慰道”乖乖的,这样就不疼了”
林医生问张奶奶“被开水烫了多久了”
“就刚刚烫了我就立马抱他过来了”从家里来这大概四五分钟。看孙子哭得眼泪鼻涕一巴蕉,她心都揪一块了,这要是被儿子儿媳知道了可怎么办。
“是刚烧的开水?”
“不是,早上烧的,刚从热水瓶倒出来放杯子里,准备给他泡牛奶,我就一转背,他手就搭上去把杯子弄到了。”
“只有手被淋到了吧”林医生问完又检查看看小孩身上别的地方。
“只有这手”
林医生看着小孩被开水烫红的几个手指头道“你莫急,先冲会,四个手指头烫红了,等会抹上烫伤药,用纱布盖住这手,再去市里医院再检查。”
“很严重吗?”
“没有很严重,市里医院处理会稳当点,以防万一感染溃烂。”
蓝郁生坐在椅子上没动,一直凝视着前方的女生,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
姜轻轻转头走过来,脸上显然也有一丝担忧。
他开口询问“情况怎样?”
“不知道,感觉不太好”她拿起药膏挤在棉签上。
两人离得近,可以感觉到手臂上她传来的微弱呼吸。头略微低着,标准的鹅蛋脸,白皙的脸颊上透着一丝红润,眉毛弯弯,眼眸下垂,纤长浓密卷翘的睫毛根根分明,饱满润泽的嘴唇轻轻开启又闭上。
倾泻的短发遮住了她一侧脸颊,漏出颈脖处的莹白的皮肤。她随手把头发拨到耳后,认真的给他涂药。
天花板上的吊扇在不停运转着。
身后的孩子停止了大声哭喊在低低抽泣着,刘星辰在轻轻哄他,林医生和张奶奶还在细细交谈。
“看什么?”姜轻轻抬起眼看向少年来不及收回的肆无忌惮的目光,浅声问道。
他没有丝毫被抓住的尴尬,直视她的眼睛,“看你有没有认真涂药,这要是留疤了,有损本公子的形象。”
她乌黑亮丽的眼珠认真的看了他一眼。
“你这是什么眼神?”他问。
姜轻轻垂下眼眸在最后一道红肿上抹上药膏一本正经又淡漠的答道“公子你肤白貌美,一点点伤痕对你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少年的脸倏地红了,被她一句不经意的话,他没再搭腔,目光看向正在给他涂药的那双手,皮肤虽白但青筋明显,捏着棉签的指尖柔和莹白,手上的动作很是轻柔。
刘星辰从后头走出来把孩子递到张奶奶怀里。
“轻轻你也在这”张奶奶这才发现她,她没什么心思聊天,又看向蓝郁生,不是村里的人,随口来一句“这是你男朋友吗?长得真乖。”
在姜轻轻家乡,乖的意思是夸这个人长得好看。
“不是”姜轻轻回答。
“不是,他是我带回来的同学,张奶奶。”刘星辰解释道。
“哦哦,那可惜了。”在这交谈中林医生快速的用纱布给小孩的手简单包了一下,提醒张奶奶“快去医院吧。”
“不说了,我要带我孙子去医院了。”张奶奶出门前惋惜的看了一眼蓝郁生急步走了。
听她干脆利落的回答不是,蓝郁生莫名的看了她一眼。
药也涂好了,姜轻轻跟林医生致谢问了药膏多少钱,趁蓝郁生拿药之际从裙子口袋里掏出钱来把医药费搁桌上,准备回家。
“走啦,回家,家里没有冰棒了,顺道去前边铺子买些回去。”刘星辰拍拍他另一边没受伤的手臂。
此时姜轻轻已经出门,刘星辰追上她道:“姐,走这么快做什么?”
“回去做饭。”
已是中午十一点多,途径村里邻舍飘来各种菜香味。有邻居见到两人热情招呼他们去家里吃中饭,都被刘星辰笑嘻嘻的婉拒了。
蓝郁生走在后头手里拿着她付完钱的药膏,前方的两人也不知道在聊什么,刘星辰转过头朝他大喊道“郁生,郁生快点撒。”
他突感一阵不适,刘星辰平常都是连名带姓称呼他,怎知今天像中了邪似的喊他喊得这么亲密。
买了冰棒,直到各自回家,蓝郁生也没再与姜轻轻说上一句话。
回到家里,外婆正在厨房洗藕尖,看到她回来满面笑意道“怎么没在外边多玩会?”
姜轻轻看到鸡已经在炉子上炖上了。
“再玩外婆你就吃不到我炒的菜了。”接过外婆手里的藕尖,她笑吟吟的回道。
外婆看着姜轻轻被烈日晒得微红的脸颊,替她抹去鼻头上的汗珠满目慈爱的看着外孙女“很热吧,先坐着吃块西瓜,不急着做饭。”
“先做饭,刚闻到别人家炒菜的香味我都饿了。”说罢,姜轻轻开始熟练的洗菜,切菜,炒菜。
午餐三菜一汤,土鸡莲子汤,白辣椒炒肉,清炒藕尖,韭菜煎鸡蛋,除去猪肉是买的,其它都是自家产的农作物。姜轻轻每每离开这就开始想念这些味道。
与外婆吃完饭后,姜轻轻让外婆先去房间休息,自己先把碗筷洗了。
卧房里宽敞明亮,床被白色的蚊帐围绕着,床边抽屉柜上白色的搪瓷杯里挤满了栀子花,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淡淡的栀子花清香。外婆正站在窗前矮柜上看着上面摆放的相框,手指轻轻摩挲着,相框里是几年前姜轻轻与姜漠漠的合照。
她轻轻的喊了声外婆,老人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没有听见,姜漠漠虽然比她大半岁,但读书比她低两年级,现在在淞华市读书。
自从她与舅妈搬到市区住后,已经五年没有回来过了,这人也真是心狠啊。姜轻轻想到这心就慢慢的沉了下去。她走到外婆身边同外婆一起看着相框里的人,外婆感应到身边的人问道“馨晚她现在还在学校上课吗?”馨晚是姜轻轻的妈妈,学校放假了也还没回来。
“妈妈下半年就带高三了,现在学校要补课,暑假时间还没安排出来。”
姜轻轻的妈妈姜馨晚是湘城一所普通中学的一名语文老师兼班主任。在姜轻轻十二岁那年离婚后,自己独自抚养女儿,所幸女儿从小成绩优秀,乖巧懂事,上大学又每年都有奖学金,不再需要她负担什么,每个月工资足以维持家庭生活开销。
“外婆您想她了我打电话叫妈妈晚上回家来。”
“不了,大晚上回来不安全,第二天又得早起赶去学校,让她好好工作吧。”女儿的辛苦老人家是看在眼里的。这些年来,为了外孙女和自己,她没日没夜的工作,就想让她们过得安稳不愁衣食。
“好。”姜轻轻缓声回答,同时在心底叹息,自己是不是该更加努力了。
此时屋外的蝉鸣声此起彼伏,放眼看去,那些花草在烈日照耀下还是精神抖擞,花朵开得耀眼夺目。
午睡醒来的姜轻轻打开自己带回来的笔记本查阅文书。外婆还未醒,风扇不停摇摆转动。外边实在炎热,知了的声音也没有停歇片刻,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似乎看到一个白色身影站在自家篱笆墙外。等她再看过去时又只剩下绿枝红花在风中摇曳。
吃过晚饭,夜晚明显气温下降了不少,清风宜人,姜轻轻穿着一件蕾丝花边领白色灯笼袖上衣,下身着浅色牛仔长裤。她把堂屋里的竹板席和小矮桌小矮凳挪到院子里,点燃一把晒干的艾草,在院子四周来来回回地挥动着,然后把艾草堆在院子中间,让其再慢慢燃烧。
此时整个院子里弥漫着淡淡地艾草香。姜轻轻喊刚洗漱完的外婆出来乘凉,从屋里端出些水果零食放在小矮桌上,自己坐在院子里葡萄藤下的秋千上轻轻荡漾着,葡萄还未成熟,似一串串绿色的珠子吊挂在藤蔓上。
夜里的山峰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明月悬挂空中,星星点点生辉。栅栏上的龙沙宝石也散着微微香气,青蛙□□呱呱呱地叫个不停。
院子里陆陆续续来了几个手持蒲扇的老年人来乘凉唠嗑,姜轻轻招呼这些老人家落座吃东西。
看着外婆与她们相谈甚欢,她心中也甚是欢喜,都是平常走动得比较多的老来玩伴,聊的都是些现事现话题。她也无心参与其中,在一旁继续荡着秋千听着老人家的声音,借着微光看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