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雪霁》百家天灯

189、第205章 下

　　书承上文

　　时间消磨的是那些原本就不坚固的东西，一切繁盛或荒芜颓圮的岁月都陈词落定在来时的行迹。

　　只有那个放肆招摇的少年，成为永远清澈的存在，回溯在蓝忘机的眼眸。

　　重读过往，那些隐秘的心事像碰撞时荡起的轻盈火星，亟待落地，却在半空中就迟疑着熄灭凋零。

　　鎏金色洇开单薄的雾气，新着的冷绿在重现时依旧广袤淋漓，或许人间的一切期许都尚未结冰。

　　蓝忘机停下脚步，雪色的衣摆钩在一株蒲公英上，微微一动便迎风四散。

　　他的眼角微微一颤，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情绪，随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移开眼，然而他藏在后背的手早已紧握成拳，用力的骨节泛白。

　　魏无羡。

　　他低声念起那仿若盛夏般炙热烫口的名字。

　　念名字时，舌根微微发痒的感觉让他有些不畅快。

　　那双晶亮的眼睛总是一眨不眨地望向他，虽放纵不羁，却生了双闪闪发光的眸子。

　　在他没意识到的间隙里，在他的心里留下痕迹。

　　心生妄念，犹如执炬，必有烧手之患。

　　蓝忘机轻叹一声，俯身将蒲公英的根掐断，收进袖中，连同这份心绪也一并压进心底。

　　他出生在秩序森严的玄门，一言一行均是秩序管控的下的结果。

　　熟不逾矩，以礼相待；静默如初，不萦于怀。

　　他的过去一直都作为恒定的“标准”出现。

　　心不动，便是无所住，念不起，便不生其心。

　　而他身边的人也一样，大都身负着不同的责任，日复一日地正确完成自己的职责。

　　这就是蓝忘机习以为常的世界。

　　慢慢的，他成了门中的骄傲，世家的楷模，世人眼中的皎皎君子。

　　他多少已经开始厌倦这样的日子。

　　直到那个少年的出现，打破了他所有的原则和底线，不顾一切的成为他的偏爱和例外。

　　“蓝湛，原来你在这里！这次你总有空吧？”

　　少年一笑起来，眼睛就像小狐狸一样亮晶晶的，眼尾向上挑，睫毛很翘，明明没刻意眨眼，却凭白会迷晃人心。

　　不知从何时开始，游离在分寸之外的感情，也让他心情颇为不错。

　　这种感觉让蓝忘机既陌生，又隐隐有些激动。

　　他怕魏无羡出现，怕他不出现。
　　怕魏无羡看自己，更怕他不看自己。

　　他窥视过，掩饰过，若无其事过，也毫无理由地欢喜过。

　　在魏无羡面前，他不需要变成那个“标准”，他第一次体会到可以在他人面前拥有自我的感觉。

　　直到这一刻，蓝忘机才意识到，他的“无住之心”闯进了一个人。

　　“魏无羡，你又要挨罚了，哈哈哈。”

　　听见少年的名字，蓝忘机比本人抬头还快。

　　更为美妙的是少年的笑容。

　　他喜欢笑着的魏无羡。

　　蓝忘机的视线，总是不由自主的追随着他。就像口干舌燥的人明知水里有毒却还要喝一样。

　　他笑得实在是好看。

　　以至于，他还想多看一会儿。

　　因为他笑起来的样子，意外的，洗去了因规则被打破的不快。

　　每当蓝忘机发现自己被那股难以名状的感觉所左右时，内心的不悦就会扩大一分。

　　罢了。

　　一时的欢喜，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消失。

　　只要忍过夏野三月的喧哗，这种混乱的日子才会重归安宁。

　　最终，蓝忘机在得出这个虚无的结论后松开了手。

　　而那时的他并不知道，浓烈而酸涩的心动，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覆水难收。

　　蓝忘机越想逃离，却越是靠近他。

　　那些看似沉寂的火星，风一吹，又烧了起来。

　　“抹额，非命定之人不可取。”

　　“……总不能定我吧？我还小～要不等我长大点再说？”

　　每当想起他，蓝忘机就克制不住地浑身发烫，满脑子充斥着低劣的冲动与想法。

　　相火内动，梦中神驰，心火下流，浮精外越。继真阳初启，或一月两三次，甚则五六次。

　　答案已经浮出水面。

　　蓝忘机终于明白，自己对少年怀有怎样的情感了。

　　他心悦魏无羡。

　　但也许，正因如此，他才会越发想确认，这份感情的尽头究竟是什么。

　　理智告诉蓝忘机，妄念不该出现在他的识海中。

　　他不该失控。

　　他应该像以往任何时候一样，沉稳克制，不该脱离他应有的样子。

　　正如他按部就班的一生。

　　情字生寒，落白敲窗，再也折映不出少年的眉眼。海棠凋零许久，却又不曾死去温柔。

　　蓝楹催好景，春山于无声处，拾起湛晴无数。

　　最先认出少年的，是蓝忘机的心跳。

　　抬眸的那一刻，相思复燃。

　　偷来的吻，是骤停于他心上的一霁晴山。

　　理智荡然无存。

　　他只知，内心滋养出的欢愉，胜过了一切。

　　哪怕万劫不复，他也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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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的别离
　　只是为了再度预设相逢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