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师]雪霁》百家天灯

171、第188章

　　魔道祖师续篇-无餍第二 第188章节

　　原著向

　　作者：百家天灯

　　释义：同“ 无厌 ”，指不能满足。
　　《左传·哀公十六年》：“吾闻之，以险徼幸者，其求无餍，偏重必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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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承上文

　　沈夫人的冷汗唰地就下来了，慢慢地后退，双手紧紧地抠着身旁的门缝。

　　好强的煞气，此人究竟是何来历？

　　魏无羡微微侧目，寻隙将两张嫁邪符塞到两个少年手中。

　　而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管家好死不死地从水缸里舀起一瓢水，噗的一下泼到魏无羡的背上。

　　“妖孽，这可是道长施过法的，不消半刻你就会原形毕露。”

　　魏无羡寒笑一声，阴鸷气息迅速攀上他的深眉俊目，语气不轻不重，却有千钧压制般的力量。

　　“你当真想看？倒也不是不可以。”

　　他话音刚落，沈夫人的面色登时又白了几分，那缸水分明下了五雷正法，怎会一点用都没有？

　　她不可思议地盯着魏无羡，仿佛是在看一个怪物。

　　“沈家三代经营中药、丝茶生意，家底丰厚，若非如此也不会被邪修给盯上。三具湿尸，算算这钱可真不少。”
　　魏无羡陡然转身，眼内锋芒涌动，只是用眼梢轻轻一瞥，就让那管家不自禁地脊背发凉。

　　“什么湿尸，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无害的绵羊赫然变身为凶残的恶狼，说的话也全是谎言。

　　“在下倒是可以帮夫人回忆起来，”魏无羡的眸底蹿起一抹猩红，“不知你想先看哪一个？”

　　沈夫人明显感觉到自己紧握的那双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强烈的不安和恐惧无法抑制的袭上心头，这时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黑云坠空，风如拔山，霎时天昏地暗，飞沙走石。顶在头上的天穹，变得无比沉重，像是要塌下来似的，要压在人的头上。

　　“东西南北四方灵，吾请七星来封钉。一钉地魂进，地魂进去保尸平；二钉七魄出，七魄出来好牵生；三钉业障消，业障消尽解余殃；四钉妄缘离，妄缘离去念自归……”

　　轰然间，院中血雾弥漫，从幽暗的深处传出一声又一声沉闷的回响，深处的尽头摆着一口棺材，从漆色看，应该刚做没多久。

　　“夫人既已做了决定，就不要心慈手软，只有飨得香糜，仲子才能仙歧知归。这一点，不用我再说了吧。”

　　“道长，难道就没有其它破解之法了吗？”
　　沈夫人嘴唇紧抿着，一双冷漠的眼睛也透出些许恻隐之心。

　　“仲子生前未能成家，死后就不能进祠堂，这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夫人理应比我更清楚才是。仲子凶相夜祟，若非用未羊生辰的女子照幽，恐怕沈家早生变故了。”

　　“这道理我岂会不知，可...可……”

　　“夫人放心，只要备齐灯油，其它事我自会处理干净，不会脏了夫人的手。”

　　长风倒卷，轻雷殷声，人群中，突然有小声的悲泣缓缓响起，声音渐渐扩大。众人陡然回过头去，只见一步、两步、三步、有鲜红的血印拓在青石小路上，散射着清冷的月光，竟是那般的刺眼。

　　“救救我！救命！！”
　　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她的声音太微弱了，像是受了很重的伤，立刻就被其它的声音掩盖了。

　　蓝思追凭着对画像的记忆认出了她，杜知若，第三个被害的新娘。

　　她在黑暗中戒备了好一会儿，活像见了鬼似的，就连自己的呼吸声也让她感到不安，远处的光线过于昏暗，孤零零的灯笼只能照亮很少的几块地方，就连树丫都仿佛延伸到望不到尽头的黑暗中。

　　这里安静得过于诡异，让人想要逃离。

　　“别白费力气了，你是逃不掉的。”
　　邪修的声音从浓浓的血雾中飘至而来。

　　“你说，这杜姑娘到底在害怕什么啊？”
　　魏无羡的话语听起来仿佛刚才的一幕只是插进来的一场临时表演，却让其他人几乎同时打了个寒战。

　　“你们这些人，好像都是帮凶呢。”

　　众人陡然间哑口无言，面如青铁，愣愣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别急，精彩的还在后面。”
　　魏无羡微微眯起眼睛，手中的笛子又转了一圈。

　　“啊！”
　　杜知若受到了这个不经意的惊吓，惊恐万分地尖叫起来，只觉得离死不远，仓惶地向后逃去。腿上的伤受力拉扯，渗出了更多的血，但她什么都没有感觉到，身上的神经已经因为恐惧而麻痹了。她只知道自己要快点跑，快点跑，但是跑去哪里呢？

　　漆黑的宅子里，一个人也看不见。

　　杜知若不敢停下脚步，也不敢回头。当眼前终于出现光亮的时候，她才忽然意识到，那是一处几近荒废的戏园子，而且整个院墙都贴满了符纸。

　　她简直要被吓疯了，只觉得双腿发软，头皮阵阵发麻，她刚退了几步，就警觉地看见后边地面上，邪修的影子正在慢慢靠近。她害怕极了，抱着希望逃到偏院，想要从夹道跳到外河，方有一线生机，不料那扇门竟已经锁上了，怎么也打不开。

　　杜知若发疯似地拍打着门，慌乱地用力拉动门锁，可那门却纹丝不动。

　　“你看，老天爷都不帮你。”
　　她的背后响起桀桀的笑声。

　　杜知若的血液一下子涌上了脑子，嗡的一声响，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惊慌失措地乱敲乱打，或许是此刻命不该绝，居然让她破开一方篱墙，从这个惟一的出口连滚带爬地摔了出来。她感觉不到被扎伤的疼痛，拔腿就往反方向跑去。不用看也知道，那个邪修在她身后紧追不舍。

　　杜知若的腿越来越沉，嗓子里泛着一股血腥味，在无边绝望中，她鼓起最大的勇气滑下河坡，尽管不知道会不会死，但总比现在被人杀了强。

　　徒劳的挣扎让杜知若摔断了腿，她拼死爬进角落里，可那嗜血的恶魔却像鬼魂一样突然冒了出来，就蹲在她的身后。

　　“杜姑娘，你该上路了。”
　　邪修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得意，手里悬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她被动地看着这一切，尖叫声来不及出口，匕首在脖子上划出一条斜线，一道血迹立刻喷溅在地。

　　阴郁的天色，衰草丛生的墨河。

　　突如其来的恐惧攫住了每一个人，那种死亡后特殊的宁静，让人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寒而栗。

　　如蛛网般裂痕的石沟，浓稠的血不断地从缝隙中流出，在微弱的光线里晕散在河中，证明那可怜的新娘已死于非命。

　　魏无羡一边转着笛子，一边向人群逼近。
　　“一刀封喉，干净利落。根据我的经验，这种死法痛苦是最轻的，可比直接摘了脑袋要强多了。”

　　大概是斑斑的血痕刺激到了，管家打了个冷颤，紧张与不安使他嘴唇泛白，手脚抖作一团。

　　突然，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管家吓得几乎要原地跳起来。

　　“你看上去心虚的很哪。”
　　魏无羡的眼眸倏地一暗，长长的羽睫垂下，语气听起来极为不善。

　　管家的嘴几乎说不成完整的句子，他结结巴巴地道:“冤有头债有主，她…她要找就找道长去，不…不是我们害的她啊！”

　　魏无羡调侃地看着紧张至极的管家，笑道:“你确定？”

　　“这人要是没死，我怎么敢入棺啊！”
　　不安的管家为了掩饰自己的惊慌，局促地解释。

　　魏无羡轻轻呲牙:“那你最好再仔细听听。”

　　阴云东坠，最后一缕天光也被夜幕吞噬的干干净净。半边山洞口被火把照亮，在压低的云空下显得愈发诡异。

　　“真是晦气，这都第三个了，二少爷还没个消停吗？”
　　落葬的下人们用麻绳把滚木捆在独轮车上，那里的死亡气息太浓了，并不新鲜的空气，让他们无意识的烦躁起来。

　　“谁知道呢，那天我经过后堂，你们猜我看见了什么？”

　　“你见鬼了？”

　　“鬼？鬼都没他可怕。我看见二少爷的尸体被泡在缸里，从头到脚都是奇怪的符文，好像是用血写的。”

　　不知为何，一股令人不舒服的阴冷侵袭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离开……我要离开……”
　　尖利的嗓音犹如地狱里泣血的冤魂，带着浓烈的煞气和深深的绝望。

　　下人们把铁锹紧紧攥在手中，手抖得像风雨中的叶子，他们说不出别的话，可是心里那种不祥的感觉已经弥散到全身各个细胞。

　　山洞里传来诡异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棺材里，不停地在撞击盖板。

　　下人们在回过神来的刹那，一齐发足狂奔，拼命向山下逃跑。

　　被关在棺材里的杜知若并没有断气，她似乎已经预感到自己即将死亡的命运，拼上最后一口气，想要给自己求得一线生机。

　　棺盖上，手指甲划出的长长的深浅不一的痕迹，比比皆是，因为用力过猛，因为绝望，杜知所得指甲脱落了。

　　“求求你……放我出去……”
　　杜知若已经不知道到底谁可以救自己了，它不顾一切的哭喊声根本无人听到。

　　她已经掉进了这个密密编织好的网里，最后在这张没有出口的网里，一直下落，最后坠入无尽的深渊。

　　魏无羡道:“芙蓉白面，竟是带肉骷髅；美貌红妆，呼君留下佳人头。”

　　蓝思追和蓝景仪相视一眼，似乎不忍心听下去，一句不祥的谶语，已经暗示了杜知若的结局。

　　“沈夫人，你就非要这颗头不可吗？”
　　魏无羡的视线微微瞥过她的脸，眸中似有一瞬的微凝。

　　“我不想的，我从未想过要害她们的性命！可是我没有办法，清禾他恨我，他要让整个沈家跟他一起陪葬！”

　　沈夫人惊恐地后退，情绪十分激动，她的嘴翕张着，开始不断地重复一句话:“是他走错路了，是他错了！”

　　就在这时，一缕强光照在她的眼睛上，等她适应光线之后，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口黑漆漆的棺材里，和那些穷途末路的新娘一样，她的双手被绳子牢牢地绑在一起，只不过这口棺材是半开的，并没有钉死。

　　外面寂静空落的可怕，一只尾巴尖上沾着血的老鼠爬到了她的头上，惊惧万分的沈夫人发狂似的尖叫挣扎起来，眼神也越来越害怕。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此刻她和杜知若一样，真正感觉到死亡和自己并行了。

　　同样的处境，同样的绝望。

　　血雾之中，她看见了一双眼睛，清澈而明亮。

　　“阿娘，求你放过小莲吧。我已经遂了你的心意，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吗？”
　　那嗓音清清淡淡，在月色寂静里听来却一字一句凄凉悲伤。

　　此时，所有的悲切攫住了沈夫人的心，她本能地用双手抓住棺沿，想要支起身子，但手指的力量显然不足以让她这么做。而后仰头，却发现沈清禾正站在棺材旁边望着自己。

　　那样的目光，又正在那样的距离和高度看着她，实在是叫人害怕。

　　“清禾，是娘对不起你！是娘亏欠了你，你不是喜欢宋姑娘吗，娘已经找人替你说了媒，今晚就能娶回来。婚……婚书就放在书房里……”
　　她说着说着，嘴角不禁抽搐起来，心虚的厉害。

　　“阿娘费尽心思遣媒说合，是想强配并冢鸳鸯，未知其兄许否？”
　　沈清禾低声说道，却也听得出，他已是动了怒。

　　“稚女痴男，情同铁石，共谐姻眷，人生大幸。阿娘偏为了一己之私，棒打鸳鸯，让你红颜失配，愧进祠堂。阿娘有罪，有罪啊！”
　　沈夫人哭了起来，哭得好不凄婉。

　　“自今相别，幽魂渺渺，情种来世，亦所不恨。小莲生性纯良，我与她今生既无夫妻福分，就让她择婚另谋好姻缘吧。”

　　“你就不恨阿娘？不恨我偏心你大哥？不想报复沈家对你不公？”

　　“报恨在此一世，我也不算空来了这一场。阿娘还是让道长把我身上的符字去了，好叫我早些入忘川吧。”

　　沈清禾说完，声音慢慢消失在血雾尽头。

　　包括沈夫人在内，这时谁都没有注意到，他们又回到了之前的院子。白纸灯笼在青石上投下冷冽的光，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魏无羡看着沈夫人，眸色却没有放过她分毫，一片冷婺，那种冰冷，好似直直穿透她的身体，如堕冰窟。

　　“主谋和从犯倒是齐了，还差一个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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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bc

　　须臾风起灯忽无
　　人鬼尸棺暗同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