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娱乐圈]萧规曹随》分野

34、第 34 章

　　虽然观众们都明白，来参加节目的选手都是图着出名，奔着代言来的，人往高处走无可厚非，这就是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但——他们几人首先想到的不是跟着萧含蹭人气，脱口而出的理由竟都是不能放着自己人不管。
　　有上进心很不错，然而身在充满竞争的残酷环境里，有些选手被逼得现出原形十分难看，偏偏这一群人，站在可以蹭的明星身边，想的却是另一位朋友需要他们。
　　【我们不能丢下他，他是为了帮我们才遇到这些事的呀——你们真好！粉了！】
　　每天的人气榜单上，突然多了很多人给陆浪、柳幕他们投票，前十名之后，彻底成了一片断崖。
　　同时，官博放出了首个奇遇通告：君山以一掌亢龙完成对宫傲的最后一击，获得《尚水宝典》。
　　选手们萌萌的：什么鬼？他们只知道《葵花宝典》没听过什么《尚水宝典》，但想知道具体的，还得线下再说。

　　骑马较之大轻功慢得多，这天入夜仍未进入南屏地界，穆玄英一定来过这个地方，引着可人和曹青简进了一片桃林，可惜时节不对，天也晚，什么都没得看，林子深处有个茅草亭，可以暂且栖身。
　　才看到亭子，曹青简就知道今晚无法下线了，希望萧含不会强制他下线，真会惹出麻烦的。
　　穆玄英缠着可人说几句话，等可人嫌他烦，又来缠曹青简聊天，也许打着在聊天间隙把内情套出来的主意，曹青简估计到了浩气盟穆玄英说话不会太管用，所以小心地藏着他的担忧，想早点解决这件事。
　　闲扯几句后，穆玄英眼睛转来转去的，没想好怎么介入，曹青简替他说出来了：
　　“玄英，安安心心的休息吧，小孩子别太操心。”
　　“啊？”穆玄英立即不满：“曹兄有二十六吗？跟我……一个朋友差不多吧！拿前辈的语气跟我说话。”
　　曹青简靠在柱子上，斜觑着他：“三十一啦，够不够啊？”
　　穆玄英吃惊：“不信！”
　　曹青简只笑，不接他要耍赖的话头，坚定的将话题扯回来：“我不会有事的。”
　　穆玄英回头看了眼可人，知道不管自己怎么压低声音都会被可人听到，还是忍不住轻声道：“你又没有去过浩气盟，怎能笃定没事？你既不愿解释，是不是受了胁迫？”
　　曹青简垂下眼睫：“不要问了。”
　　穆玄英仍不放弃：“若我没猜错，你同伴是要杀宫傲，却误杀了方轻崖吧？虽然莽撞，为的却是侠义之事，为何不能说？”
　　可人淡淡道：“还有数人，离开侠客岛后到洛阳烧杀抢掠，并张贴告示，要百姓投信喊冤，他们必定会管——行事如此无法无天，也叫侠义？”
　　穆玄英急道“曹兄，洛阳那些人与你无关吧？”
　　曹青简沉默以对，他记得头衔里有侠盗，有血魔武卫，还有山贼头目，选手们必然会针对这些头衔去做事，有心的，当这里是个世界，无心的，就只当这里是往高处攀登的一级台阶，做任何事只在道义之内，却在法理之外。
　　得不到回答，穆玄英更急了，皱眉看着曹青简。
　　“你不肯说，那我问你，你怎么看他们做的事？”
　　曹青简姿态很随意，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
　　“我不想评价别人。”
　　“为什么？他们真是你的同伴吗？”
　　“不为什么。”
　　“我一定要知道呢？”
　　曹青简叹气：“穆玄英，你的善解人意呢？”
　　穆玄英沮丧极了：“我、我不想你进了浩气，仍然只有一句‘无可奉告’，浩气盟是个讲理的地方，但若你拒不开口，这个理字要如何讲？”
　　曹青简很想摸摸他的头发，见他难过，只得反过来劝解道：“我们认识不过两三天，如果这样想可以让你放松的话，早点睡吧。”
　　“萧含与你什么关系？”可人忽然问道。
　　想必她也不愿意见到穆玄英难过的样子，这才换个介入的方向发声。
　　曹青简没料到，很意外，第一反应是苦笑，接着才用手挡住脸：“……朋友。”
　　可人道：“朋友？那你为何不请我或玄英替你解了私聊，你在躲什么人，这个人非是平庸之辈，你需借助浩气盟才能躲开，你在瞿塘峡不肯说，难道不是因为我说的——你只要立即说清，我立即放你。”
　　曹青简张口结舌：“我……”是这样的吗？故意不说，利用可人远离萧含？
　　可人道：“玄英，我相信你也明白，你看重他，即使被利用也甘心，但是他做事虽有底线，却不愿让你知道一切关于他的真相，你真的要这样信任下去吗？”
　　“可人姐……”穆玄英心里是明白的，只是他天性不爱把人朝坏处想，此时一腔热血犹如被泼了冷水，垂头丧气道：“我知道的，对不起，曹兄，我有听到……萧含他逼你……”
　　曹青简猛然想起观众，急道：“他没有！他是我的至交好友，我们有时会开玩笑，你别把玩笑当真。”
　　但愿观众没有听清穆玄英的话，曹青简说完才发现自己的语气太激烈，忙又故作轻松道：“萧含是个很爱玩闹的人。”
　　然后，想起萧含在镜头前一贯的冷脸，又补一句：“他私下里对朋友是这样的。”
　　曹青简不敢去想观众会是什么反应，有描好了吧？说得过去吧？
　　观众已经懵逼了。
　　毛毛登场那天晚上，听到萧含逼你什么了？
　　萧含爱玩闹？？
　　私下里？对朋友？是只对你这个“朋友”吗？
　　包括CPF都懵逼了。
　　女神眼光毒辣，先锤死你在躲萧含，然后少盟主承认偷听，又锤死萧含逼过你——然后呢？曹GG你自己还不满足，还要一二三的猛锤，把自己锤死在地里！
　　那个苦笑，急切的遮掩，装出轻松的样子瞎说连自己都不信的话，你爱开玩笑的吗？萧含爱开玩笑的吗？？我们怎么没发现？
　　……难道，X站UP们慢放的那些镜头真不是故意曲解，在我们以为的恋情、不！哪里有恋情？恋情里不该有逼迫！
　　一方是大明星，一方是糊咖，跟多年前地位完全颠倒……
　　此刻的弹幕维持着祥和的气氛，但无数人都觉得有一场海啸在深海的地震里酝酿。
　　观众能看出来，穆玄英和可人自然也能看出来，他们对视一眼，没有继续逼问下去，心里有了计较，曹青简在这件事里身不由己，萧含才是那个关键。
　　某种程度的，歪打正着。
　　沉默中，可人闭眼打坐，穆玄英也走到亭子另一边半躺下来休息，就是时不时的，忍不住朝那个单薄的背影看。
　　随着呼吸心跳的平复，曹青简短暂的自欺欺人被理智代替，他知道他惹祸了，这件事会怎么发酵，会怎么演变，他几乎不敢去想，萧含是不会有事的，萧含有那个本事应对这样的“小场面”，他身后的清神更是身经百战的常胜之王，但是……
　　蔡威的工作室会因为他不当的言辞倾覆。
　　烈火烹油的二十二岁，因为采访里的不谨慎，被人断章取义送上断头台，还以为如今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结果……
　　曹青简很想下线，想给蔡威打个电话道歉，辜负了他们的信任，本来就是孤注一掷的最后一搏，结果被他搞砸了。
　　他陷在深深的自责里，手指狠命地抓着手臂，呼吸越来越乱，无数质问的声音像滚落的巨石，砸在阵痛的脑神经上：
　　曹青简，还有比你更失败的人吗？
　　曹青简，你坚定的，什么都不回答的态度呢？
　　曹青简，你要蔡威怎么办？你毁了自己不算，要把身边的人也毁掉吗？
　　残存的理智提醒他，亭子里生着火，观众会看到他的一举一动。
　　轻轻起身，尽量放轻脚步，平稳的走开，以免被误会要逃走——曹青简走到漆黑的水边，弯月映在遥远的另一侧水畔，看了一阵，突兀地打了一个冷战，再一低头，水滴溅在手背上。
　　累得想闭上眼睛，想沉到水底，想永远不必醒。
　　身后传来关切的少年嗓音，唯恐太突然吓到人，特意放柔了几分：
　　“我不问了，曹哥哥，我……能这么叫你吗？”
　　曹青简的心一下子跟着软下来，退两步，离水边远了几尺，才折身面对穆玄英。
　　“明知应当远离我这样的人，为什么还是想相信我？”
　　曹青简自知性格不讨喜，很容易被人当做有心机，他也想要回到以前没心没肺单纯快乐的年纪，但是有什么办法呢？人生每一次的痛苦都在催着他向现在的模样转变，尽管他能接受这样的自己，却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想靠近。
　　穆玄英走在他身侧，就像侠客岛那天晚上一样，慢声轻语道：“因为……我想成为像你一样的人。”
　　曹青简站定，怀疑自己耳朵坏了。
　　“你是浩气盟少盟主。”
　　“也许吧。”
　　两个人都很平静，没有谁是冲动的。
　　“你一身武功出类拔萃。”
　　“嗯。”
　　曹青简没有跟平时一样扯个笑出来，这里很黑，笑或者不笑没有差别。
　　“呵、我……有什么让你羡慕的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