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婠》公羽墨

36、第 36 章

　　那辆翠帷华盖的马车自臻华门而出，一路行至城南的霓裳居，没有片刻的逗留，车轱辘碾过银白的积雪，留下两道深长的痕迹。

　　霓裳居的老板娘应月缇早早地等在门前，待潇琰扶着梅婠下了马车，便将他们迎入内堂。

　　应月缇一面招呼潇琰和梅婠落座，又上了茶，一面吩咐人将潇琰前几日定下的两身冬衣取了来，亲自呈给潇琰和梅婠过目。

　　梅婠的目光落在应月缇手中的托盘上，托盘上叠着两套冬衣，一套是芙蓉色繁花丝锦裁成的，另一套则是晚烟霞紫妆花缎所裁而成的。

　　梅婠心下纳罕，莫不是应月缇拿错了吧？这两套冬衣都是如此绮丽的颜色，看着也委实不像是男子的冬衣。更何况，方才在宫中时，潇琰分明说自己喜欢净色的，又岂会定下这般花色炫丽的冬衣呢？

　　潇琰侧目，发现梅婠正一脸不解地发怔，遂道，“去试试，看合不合适。”

　　梅婠这才回过神来，讶异地说道，“这冬衣，不是做给殿下的么？”

　　潇琰摇头，道，“不，是给你做的。”

　　梅婠又是一怔，道，“殿下不是说喜欢‘白云缎’，‘素玉锦’这些净色的么？怎么这两套冬衣的色泽竟如此鲜艳呢？”

　　潇琰道，“想着你穿也许会很好看。”

　　梅婠一时哑然，应月缇适时搭腔道，“这两套冬衣的尺寸大小都是按着梅姑娘的身量做的，梅姑娘快随我去后阁试试吧。”

　　梅婠诧异道，“我的尺寸大小？”

　　应月缇点了点头，道，“清平王殿下心细，自然记得姑娘的尺寸大小。”

　　应月缇此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归是将梅婠说得面红耳赤的，遂也没顾上推拒，忙跟着应月缇去了后阁更衣。

　　须臾，梅婠换上了一身芙蓉色繁花丝锦袍，从后阁转了出来。

　　潇琰蓦地抬眸，便见梅婠俏生生地立在眼前，芙蓉色衬得她的肌肤越发白皙莹亮，而繁花丝锦袍披在她身上，端庄大气，高雅富丽，烘托出她另一种明媚可人的风情，宛若花神。

　　扶着梅婠出来的应月缇笑意盈盈地说道，“梅姑娘可真是衣架子，这件袍子穿在姑娘身上，很是合适，还尽显了风华绝代的格调呢。”

　　潇琰望着梅婠的眼神正熠熠发光，听了应月缇的赞叹，心情尤好。

　　潇琰难得地弯起眉眼笑了笑，那笑容明亮得晃人眼眸，又醉人心神。而他这难得的笑意，不仅仅只是落在梅婠眼里，亦落在了刚刚踏入霓裳居的明妆眼中。

　　其实，明妆在来霓裳居之前，是特地先回了一趟自家府中，换了这一身鹅黄锦衣，配上葱绿缀珍珠的曳地长裙，衬得她整个人宛如一株水仙，水嫩娇美，清灵焕然。

　　明妆见潇琰的目光一直锁在穿芙蓉色锦袍的女子身上，便猜她就是纯嘉太后口中的梅婠了。幸好自己也换了明艳的衣裳，所谓输人不输阵，这便是明妆刻意打扮自己的缘故了。

　　彼时，梅婠也正好转过身来，一抬眸便撞上明妆审度的目光。

　　明妆却并不肯示弱，眼光依旧是直勾勾地盯着梅婠，直至潇琰轻咳了一声，明妆才转过身，对着潇琰行礼，道，“明妆拜见清平王殿下，殿下万福。”

　　潇琰抬手，道，“免礼。”

　　明妆款款起身，娇脆地说道，“谢殿下。”

　　潇琰又道，“这个时辰，明掌珍不在东工坊当值，怎有空来霓裳居？”

　　明妆闻言，再度看向梅婠，语气不善地说道，“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梅婠姑娘了吧，听闻梅姑娘所绘的项圈很得和婉公主的喜欢。这不，明妆特地赶过来一睹梅姑娘风采，很想看看究竟是如何优秀之人竟把明妆给比下去了。”

　　梅婠听了此话，立时垂首，道，“梅婠之作蒙和婉公主错爱，心中感恩不尽。只是，又岂敢说梅婠如何优秀，竟将明掌珍比下去之话，此话委实令梅婠羞惭。“

　　明妆冷笑道，“哟，和婉公主不是已经选了你所绘的项圈么？你也的确是胜了我这一回，不过，我是不会就此认输的。我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皇后娘娘要在小年夜办一场酒宴，届时各宫来贺，皇后娘娘自是要置办一套新的首饰。皇后娘娘素来喜欢戴步摇，我会亲手为她制作一支。不过，我还特别向皇后娘娘举荐了你，皇后娘娘说很想看看宫外的匠人会做出什么样的步摇来配她，故而你也需要在小年夜前做好一支步摇献给皇后娘娘。到时候，皇后娘娘会从你我制作的两支步摇中选出一支来佩戴。我倒是很想看看，谁会赢到最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