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想乡，巫女，花妖》诗人与飞鸟

7、束缚

　　花田里的太阳花开得很灿烂，正值初夏，它们连成一片金黄的花海。缘居承认，当她第一次仔细打量风见幽香的太阳花田时，的的确确地被震撼到了。
　　它们仿佛在歌颂着夏的美好，尽情在夏日的微风中展露自己优雅的身姿。但对于博丽巫女而言，她们从不歌颂，赞叹一丝夏天的美丽。背负着宿命的博丽巫女并不会因为四季更迭而停下脚步。她们被人类恐惧着，被妖怪厌恶着，承受了无数次四季轮回的孤寂与恶意。博丽巫女在成为巫女的那一刻就已经舍弃了绝大多数的希望。

　　花田一隅，风见幽香撑着阳伞，目光投向不远处，红宝石般的眸子诡秘莫测。阴影下，花妖的嘴角上扬，笑容残忍却又美丽。
　　“夏天到了，我也有点忍耐不了了呢，紫。”
　　“这次又能玩多久呢？反正一定不会无聊的啊，因为夏天还很长，不是么？”
　　正在巡逻的博丽缘居向花田的方向看去，总感觉……有什么事会发生。她眉头微皱，转身走远。
　　“良子？”树林深处，背着箭筒的人类少女呼唤着妖精的名字，却始终没能得到回应。

　　博丽缘居感受到了太阳花田中疑似妖精的熟悉气息。在前往花田的途中，她遇到了一同寻找妖精的阿斋。人类少女很不好意思地和她坦白:“我喜欢良子。”博丽缘居却没有了说教的念头，深呼吸，她紧紧地攥住手中的御币。
　　这是她担任备选巫女所度过的第一个夏天，绝对不是最后一个。她是不会纵容某些事的发生的。

　　风见幽香瞥见天空上穿着灯笼裤迎风站立的巫女，停下了攻击。
　　“《幻想乡妖怪管理条例》第……”巫女打算像往常一样宣读条例，却发现根本没有关于‘妖怪不得伤害同类’这条信息的条例，她皱着眉头思考着，“妖怪不得伤害同类，是哪一条条例”
　　风见幽香直白地说出原因:“《幻想乡妖怪管理条例》中没有‘妖怪不得伤害同类’的规定。”
　　巫女愣住了，一脸不可置信。
　　“杀戮，是妖怪的本性。这是无法改变的，刻在妖怪生命中的烙印。所以当初紫制定条例时，根本就无法颁下这个规定。她也是妖怪，可在她手中逝去的妖怪，不计其数。”风见幽香云淡风轻地陈述着这一事实。
　　“所以，即使是紫，也无法依靠条例对妖怪的同类相残进行制裁。”
　　巫女沉默了，象征博丽巫女的红白分明的大蝴蝶结在夏日午后的微风中颤抖着，逐渐松散。
　　她从未遇到过博丽巫女的身份与她的决定冲突的境况，阿妈也从未教导过她这一点，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她这些事。她直到这一刻才明白，即使强大如博丽巫女，也无法做到先代的遗愿一一遵从自己正确的本心而行。博丽巫女，本就是被规则而束缚的存在。她们从来没有解开束缚的权利。所以初代留下的愿望，也只能是愿望。
　　“风见小姐，请和我进行战斗。”缘居平静地开口，“我知道，只要能将杀戮的愿望抑制下来就可以了。”
　　“所以，请让我代替。”巫女毫无恐惧，即使她面对的是一位实力恐怖的花妖。
　　这是她，唯一能够不超出巫女的身份所能够做到的了。
　　“如你所愿。”风见幽香红色的眼眸中倒印出巫女的身影，单薄却又坚强。

　　地面还算完好，巫女束发的大蝴蝶结却早已散开，红白色的巫女服不算太破，但被划开了许多道。风见幽香亳不犹豫地再补上一发魔炮，被巫女用灵符直接抵消。残余的力量直直地冲向她，在她平静的脸庞上划开一道血花，血珠溅落。
　　“可以了。”不知为何，花之暴君如此说道。
　　每一朵太阳花开的依然灿烂，并没有被战斗波及到。因为缘居一直在顺手扔出灵符保护的缘故。
　　温和，良善却坚守着自己的心，缘居虽拥有强大的力量，但其实并不适合成为要进行无数次战斗的博丽巫女。
　　而这一点，风见幽香也看出来了。
　　不觉得很奇妙么，明明有一颗不甘于被迫接受命运的心，但却一直因为某种缘故压制自己，强迫自己去顺从。
　　经过风见幽香的思考，最终只能得出一个结论:博丽缘居并不想成为博丽巫女，但她有着成为博丽巫女的决心。
　　“用了那么多灵符保护我的花田，一贯小气的博丽巫女不心疼吗？”风见幽香抚摸着太阳花，漫不经心地问道。
　　正欲离开的巫女忽然回头，像是心情很好地露出笑容:“你很喜欢它们，风见小姐。”
　　“每天都能和这些太阳花在一起，一定很幸福。一想到这样，就不会心疼了。”
　　巫女的笑容让她有些熟悉。上次在博丽神社的时候，她也看到过巫女的这种笑容。
　　像我这样的妖怪，连拥有幸福的权利都不会拥有的，傻傻的巫女小姐。
　　虽然是这样想着，但她再次想起那个幸福的笑容的时候，心里也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像是巫女曾经说过的‘幸福’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