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草忘忧（仙三同人）》洛儿殷

7、月中无树影无波（上）

　　“六界之中，唯人能有情，可婚配。无知人类不知珍惜，偏要断情弃爱，妄想修仙。哼，可笑！纵是成仙却又如何？还不是遭神子拨弄！哼，人界，果然是六界的最底层！”

　　“谁？谁在说话！”

　　没有回答。铺天盖地的迷雾下，他茫然四顾。

　　红发邪魅男子眼神冰冷地望着他，心脏仿佛被一块浮冰挤压着。“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人类！为什么...”

　　他狠狠地闭了闭眼，眉心一阵抽搐。再睁开眼时，已恢复了他惯有的冷漠。他信手一挥，迷雾散去，蜀山群山自雾中慢慢涌现。

　　蜀山派大殿，藏经楼，藏剑楼，无极阁。最后，高耸入云的锁妖塔渐次清晰。

　　这正是他无时或忘的师门！然而，他胸口一窒--“怎么？！”

　　千百年来一直稳如泰山的锁妖塔不知为何竟遭受重创，一股股流光冷电从塔底向塔顶急速流窜着，塔身分崩离析，摇摆不定。远古封印的镇妖符纷纷飘落，一些囚禁在塔中但尚未被化妖水化去全部妖力的妖灵已然借机冲破封印，逃逸而出。

　　蜀山掌门清微与四位师弟和阳，苍古，晴空以及云松早已结成法阵护塔，然而集他们五人之力，仅仅只能勉强阻止妖灵外逃，对锁妖塔的崩塌，却毫无应对之道。

　　塔身仍在崩塌着，一些道行较高的妖灵甚至突破了他们的结界，肆意地袭击着蜀山派二代三代的弟子，不到一柱香时间，原本庄严肃穆的蜀山派，已是妖气冲天，血流成河...

　　他心急如焚，想冲上前去援助师父，解救众同门，然而在他身子四周却似布有结界，不管他向那个方向冲，都会被无形的气墙给阻隔住。他嘶声大喊：“师父！师父！”

　　就在此时，一名紫衫女子悄然走近，停在他面前，凝目触望着他，眼底，是浓浓的不舍与温柔。

　　“长卿。”她含笑轻唤。

　　他一怔--眼前，一张绝美的脸蓦地撞入眼帘。那微紫的眼瞳，轻抿的樱唇...“紫萱！”他大惊，“你怎么来了！这里危在旦夕，你速速离去！”

　　紫衫女子闻言，一直噙在嘴角边那抹浅浅的笑意逐渐绽放成一朵令人为之失神的清丽笑厣。“长卿，你果然于我有情。”她雪白柔美的手指轻划过他紧皱的眉心，“既如此，你与我一同离去吧。”

　　她的手，穿过了结界。

　　“不，不行。”他摇头，蜀山是我师门，此处有我师父及众多同门。现下他们命悬一线，我又岂能临阵脱逃，苟且偷生！便是死，也当与师门共存亡！至于你，“他握住她手，”你既非我蜀山弟子，此间事便与你无关，你还是速速离去为好！日后，”他顿了顿，“日后若有机缘，请代我去蓬莱找我商风子师叔，将今日变故告知于他。蜀山蓬莱一向同气连枝，师叔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女子眼中一黯，自他掌中默默将手抽出。“如此，你多保重。”她蓦然转身，语音方落，人已在五步之外。素手轻扬，他陡然向前扑倒。

　　“啊，结界已消！”他站起身，“紫萱！”

　　女子没有回身，她左手解开抹额，只见一抹莹然的紫气在她眉心忽隐忽现。她屈起中指轻扣眉心，右手掌心向上高高举起，刹时间，光芒剧盛，几乎令人睁不开眼！再望向她时，她手中已多了一把紫气盈然的法杖。

　　“长卿，我知你心意，师门道义于你，重逾性命。紫萱敬你爱你，自当成全于你。”她说完，右手平举法杖，开始念动咒语。

　　陡然间，一阵骤风以她为中心形成了一股急速旋转上升的气流的漩涡，风势愈往上涌范围愈广，也愈强劲。一瞬间，天地都变了颜色，仿佛从白昼突然陷入了暗夜之中。

　　所有人都惊呆了。只见前一刻还张牙舞爪，面目狰狞的众妖灵，此时一个个面如死灰，拼命遁逃。然而，又怎躲得过这连天地也几乎吸卷进去的骤风...

　　只半盏茶的工夫，所有外逃的妖灵便尽数被吸入骤风中，封印在她体内了。

　　狂风陡歇，天地再度晴明。

　　清微及四位师弟停止了布阵，怔怔地看向了那紫衫女子。“这是...大地沉眠？！”

　　这女子，难道竟是女娲后人？！

　　女子不置可否，一片寂静中，一抹刺目的红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流淌下来。她身子一晃，便要摔倒。

　　“紫萱！”他急扑上前扶住她肩，稳住她站立不定的身形，定睛一瞅，只见她双目紧闭，面色苍白，不由地忧心大盛，“你，你还好吧！”

　　“长卿！”清微突然大喊，“快放开她！她是女娲后人，大地之母，不是我等凡俗人子能沾得的！”

　　“师，师父！”他惊呆了，“您说紫萱她，她是...”

　　女子蓦地睁开眼，原本清亮的眸子因为过多摄入妖灵而变得浑浊了。她紧握住他的手臂，一字一句地道：“不，我什么也不是。我只是--”她突然停住了，心口划过一丝无法遏止的抽疼。

　　我只是，你前世的妻子...

　　“紫萱...”他怔住了，“你...”

　　她摇头，示意他不必再问。松开他的手臂，她再次念动咒语，这次施法的对象是岌岌可危的锁妖塔。

　　法杖高举，光芒陡盛，一波一波紫气在她周身缭绕，渐至汇至掌心，形成一个光球。

　　五气连波。

　　她口唇急动，咒语愈念愈急，光球也愈来愈大，愈来愈亮。蓦地，她轻叱一声，双掌齐推，将那光球拔高至塔顶，并缓缓下落，笼住了摇摆不定的塔身。

　　奇迹出现了。一直崩塌着的塔身慢慢恢复了原状，就连先前飘落的镇妖符也一张张自行飞回所属阵门重新封印住。蜀山的这场浩劫，竟似消弭于无形了...

　　塔前，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由得怔了。紫萱停止了施法，左手按住胸口，缓缓地伏下身去。

　　她用尽了全部的灵力。

　　他恍如隔世般望着已然无恙的锁妖塔，一时间仿若痴了。忽听得她轻咳了一声，见她伏下身后并不站起，他忙近前，伸手扶住她纤弱的肩头。

　　入手的清瘦令他心头微震，不明白为何这瘦小纤弱的身躯里，竟拥有如此巨大的灵力？

　　“紫萱。”他轻唤，正要说些什么，蓦地里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慌忙抬头--

　　“啊！塔，塔又要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