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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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自然中，每个生物都有着自我的危机意识，当危机降临时，这种「直觉」就会在他们的脑中发出警告。
被窥视感…这样窒息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围绕在伊莱的身边。
虽然他被称为先知，但众人都知道他的预言能力并不是像过往的先知那样生来具有，而是后天获得。
其中玄机，无人得知。
一开始，大家或是羡慕、或是赞叹他的能力，但不知从何开始，开始有了“克拉克先知是从古老遗迹寻得秘宝才获得了<天眼>”的流言。
作为这个国家目前唯一的“正统先知”，人们尊敬他。
作为后天拥有<天眼>而突破阶级限制的原平民，人们窥伺着他的因果。
在还无法消化这些隐秘恶意的年纪，某位朋友会和伊莱一起分担压力，在无数个精神临近崩溃的时刻，都是那位朋友陪在他身边宽慰。
但在“意外”发生后，伊莱再次变成一个人，也许有些东西，注定是要他一个人承担的，不过好在，许是因为伊莱经过几年的积累，家底丰厚地位上升，许是因为人们对{如何获取天眼}无计可施，在那之后，伊莱的生活还算过得去。
但伊莱很清楚，那种念头，时时刻刻都存在着。
因此，这种被窥视感也一直伴随着伊莱的成长。他对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了，熟悉得可以立刻发现有人在窥视。
然而，这一次不同。
这一道让人无法忽视的目光，其中并没有任何「窥视」意味，比起那种被打量的不适感，那感觉更像是被野兽盯上的恐惧。
那不是一般人会有的视线——有一个危险的存在，混藏在人群中，并且已经盯上了自己。
看来他太招摇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伊莱抓住了艾玛的胳膊，与同伴肢体接触缓解了些许不安，伊莱总算喘了口气：“艾玛，我想我有点不舒服…”
“是你把我叫出来的，你现在又说要回…伊莱？你脸色好差。”艾玛吃了一惊。
艾玛没有再做声，低下了头。
难道又有人在盯着伊莱?她知道伊莱很反感非交际圈内的人一直盯着他。但伊莱的反应比起反感，更像是惊恐。
“好吧，伊莱，你要回去休息吗？你有什么要买的东西跟我说，我帮你买好了。”
伊莱咬了咬唇，没有应答，他低下头，小心地斜眼往那道视线的方向看去。
“被窥视感”顿时消失，压在心头的窒息感也悄然散去，伊莱默默地松了一口气，不过人群中没有骚动，看来是找不到那个危险人物了。
这种情况下，比起一个人回家休息，和同伴一起行动应该更安全。想到这里，伊莱说：“谢谢关心，抱歉…但我现在好多了，我们还是继续逛吧。”
“没问题吗？”见伊莱脸色缓和了不少，艾玛对他的提议当然没意见，反复确认真的没事后，艾玛便带着伊莱深入市场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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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说伊莱确实没怎么来过小镇的市场，小时候也算常会来闲逛，但对于当时还是平民的伊莱来说，市场是应有尽有的存在。
而现在，要让他在市场里选一个可以作为伴手礼的东西，还当真不好找。
最后伊莱选了一支外壳精美的钢笔。既然不知道送什么，那就选个相对来说比较实用的吧！
伊莱回头想要告诉艾玛自己已经买好了，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艾玛已经消失不见。
不会是被人流挤走了吧？
伊莱把钢笔收好，四处张望着寻找艾玛，有个孩子揪住他的长袍，怯生生地询问他在找什么，伊莱弯下腰摸摸那孩子的头，笑了笑。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戴着草帽、脸上有雀斑的大姐姐？我和她走散了。”
孩子眼睛亮晶晶地点点头，指向了某处：“好像是往饰品店那边走了！”
伊莱又摸了摸那孩子的头，一边说着谢谢一边从兜里掏出了星星糖，那是最近在孩子们之间很流行的糖果，他把糖果放在了那孩子的手中，便往指向的方向走去。
孩子高兴地捧着手中的糖果，一没注意路边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墙。在要摔倒的时候，那堵墙伸出了手把他拉住。
孩子抬头看去，原来那不是一堵墙，而是一个披着黑长袍的人，这家伙可真结实，杵在路中间就像石柱一样硬…孩子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确定没有撞出鼻血。
孩子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道歉或者道谢，他抬起头，却发现那人已经混进了人群，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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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伊莱找到艾玛时，她并不在饰品店，而是在菜市场和一个商贩讨价还价。见伊莱找过来了，艾玛便急匆匆地付了钱，小跑到伊莱跟前。
“伊莱！你已经买好了吗？”
伊莱点头：“嗯，但是我买好后发现不见你人。问了路人，说你去了饰品店，结果是在菜市场？”
艾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因为我也有点东西要买，结果买完发现找不到你——而且也快到收摊时间了，我就干脆先来买菜…顺带一提，临近收摊的时候砍价成功率更高哦！”
“你倒是心大，一声不吭地就走了。”伊莱撇紧了眉头。
“这不是心大，我知道伊莱很会找人，肯定能找到我的。”艾玛义正言辞地反驳。
可能是因为「天眼」，伊莱的直觉也很准，像找人这种事，大部分都是跟着直觉走就找到了——但这不是艾玛乱跑的理由。
“不管怎么说，走之前都应该跟我打声招呼才对，突然走散很让人担心的。”
伊莱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算了，这么大个人也不会出什么事。你买好了吗？买好的话我们走吧。”
艾玛点头跟上脚步，看着伊莱闷闷不乐的样子，便勾着手链到他眼前晃。
伊莱木愣地伸出手接过了那串手链，上面镶嵌着一颗海蓝的宝石，看材质不算名贵，但也不便宜：“这是？”
“送给你的！这是大海的颜色，你好像还挺喜欢海上的风景…伊莱你不生气了好不好？”
伊莱垂眸看着躺在手中的宝石手链，感觉心里轻飘飘的，好像笼罩在心底的阴云都被拨开了似的。他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笑，
“我没有生气——但你怎么突然想到送我礼物了？”
艾玛答：“自上次返航后，伊莱就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本来以为只是普通的心情不好，之类的…”
“但今天逛街，你精神一直紧绷着，脸色也不太好，可能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吧，但你有什么问题都喜欢自己担着。”
“但别忘了还有我在呢！朋友不就是这样的嘛——如果伊莱你要是不知道怎么办，也可以和我说说，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
说着，艾玛拿出了一串款式相同的手链，上面镶嵌着绿宝石：“你看，我还给自己买了一个一样的，和我的眼睛颜色一样，好看吧？这是我们友谊的象征！”
伊莱没忍住笑出声，无视艾玛的责问，他痛快地大笑了一场。
笑完之后，伊莱抹去不存在的眼泪，把手链戴在了手腕上：
“好吧，虽然这说法有点土…但还是谢谢你。不过这友谊的象征，你买了多少串？”
“哎呀！”艾玛想起自己兜里另外两串宝石手链——一串天空蓝的要送给莉迪娅，另一串血红色的则是想送给……
艾玛摇了摇头，打着哈哈，说着莉迪娅也是我的好朋友啊，就这样试图蒙混过去。
伊莱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链上的宝石，这种手链材质普通，价格倒不便宜。艾玛倒是舍得，不过也是，她对朋友一向很大方。
朋友啊…
伊莱又想起记忆里那个在海边失踪的孩子，那个在过去被称为朋友、后来成为无法摆脱的心魇的存在。
在迎来新生活后，伊莱把带来创伤的记忆掩埋，梦魇不再纠缠他了，一切都在向好的一面发展…本该如此。但前段时间的出海，可能是因为近距离地靠近大海，那个被大海吞没的孩子、那段不愿回首的记忆以梦境的形式回归。
直到现在，他仍然会时不时地想起那场梦，想起最后一次见面的谈话。
伊莱知道，那位儿时的朋友已然成为了他的心魇。
这恐怕不是和艾玛一起商量就能解决的问题。但艾玛也是在担心他，收到这样不求回报不卖人情、只是单纯关心朋友的礼物，伊莱已经很满足了。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的关心。”
“不用谢！都是应该的，”艾玛暗自松了一口气，“不过伊莱，我听说以前也有过出海的水手被摄魂，回来后心神不宁甚至发疯的例子。你要小心一点。”
“被摄魂？”伊莱犹疑地点了点头，“好吧，我会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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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艾玛告别，享用完午饭后，伊莱来到了自己的占卜屋——虽说也算是个贵族？但毕竟是先知，有着面向平民进行占卜的尽善义务，规定上是每周至少开放一次（一小时）。
不过作为一个本质上是因为天眼才得以跨越阶级的平民，伊莱很乐意在这个平民扎堆的地方每天开放营业时间，并且每次占卜也只向平民收取极低的报酬。
不过通常来说，一天下来不会来那么多人，所以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一个人无所事事。
而且现在这个时间段，大家都忙着抢购或者在家里午睡吧？
百无聊赖之下，伊莱开始把玩艾玛送给自己的海蓝宝石手链，也不知是重复艾玛之前说的话，还是在询问自己，伊莱怔怔地盯着手链上的宝石嘀咕:“……喜欢海洋吗？”
偷懒之际，帘幕被轻轻拉开，一个用黑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甚至连脚都看不到的怎么看都很可疑的家伙走进来了，直直地走到了伊莱的工作桌前，把一颗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黑色宝石放在了他的桌上。
“我，要，占，卜。”对面那个人刻意的压低声线，一字一顿地说道。
但即使如此，伊莱还是感觉这种口音有点熟悉。
“你是……？”
伊莱试探性地俯下身子，看见了那对空洞的蓝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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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告别伊莱之后，艾玛提着自己买的午饭回到家中。
午饭过后，她爬到了自己那张窄小的床上，打开窗户，沐浴在冬阳下，准备午睡。
纵然如此，她此时却是内心澎湃，无法安眠。
她把自己买的那串绿色宝石手链放在手掌心中，一边暗叹这块宝石的昂贵一边又为它的璀璨而感到欢喜。
当然，还有另外要送出去的两串。
其中一串镶嵌着蓝宝石准备送给莉迪娅的手链，被她小心地放在了礼物盒中。另外一串则镶嵌着一颗红色宝石，被她那在手中观摩。
“好漂亮…”她举起来，光线穿透过去，显得它更加夺目。
不过…她为什么要买下这串手链呢。单单一串就已经够贵的了。
唔…她首先是被那串蓝色宝石手链吸引了目光，但是在不经意间不小心瞥到了这串红色宝石手链时，视线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鬼使神差之下，那条有着一对璀璨红眸的人鱼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买下了那串手链。
“噢天呐……”艾玛的耳尖开始发红，加速的心跳仿佛在验证她的猜想，“不会吧…”
她开始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思绪，她的脑海里面只剩下那次航海中看到的那条人鱼。
“说不定，我才是被摄魂的那个。”
艾玛一脸微笑地抱怨。
好想见他，好想见杰克。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6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