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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穿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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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庆十一年,明王朝长安街上,热闹喧哗。食肆、酒肆、商铺、集市、作坊种类繁多,百姓络绎不绝。在人来人往的布告栏里,有一则招揽名医的布告,是当朝尚书省右相季东成为女儿召请名医的告示,上面写着如能医治,赏金千两。布告栏前站着稀稀落落的几位市井小民,嘀咕着能出赏金千两的病,不是普通大夫能探症的。依季右相在本朝的地位,御医也是能请的。平民百姓私底下纷纷猜测季右相千金是患了绝症,命不久矣。
在布告对面茶肆二楼上,透过窗户支开的缝隙,能窥见两名年轻的公子坐着,抿着茶,谈论着最近发生在长安街的事情。
“安世子,我说你刚从外边回来,应该不了解这个季大人。最近的长安城能让人说道说道的消息就是季右相的千金生病的事情,让这些个平民也议论起来。你说,季右相大张旗鼓的给女儿找大夫,这个事有谱吗?之前还惊动了太医院的几位御医。”摇着扇子敲下巴的这位是从三品光禄卿高士廉的公子高佑康,因为高大人想让他走科举取仕的路,每请教席每天逼着他读书。高佑康好不容易逃出府,暂时不用对着那些个老八股夫子和经文。刚结束与安宇睿的正事后,正吊儿郎当地聊起来。
“季右相这个人识时务,深得圣上近年重用。他为女儿敢向皇上提请御医也很平常。季右相这个人深知中庸之道,不会轻易被几名皇子拉拢,我们对他府上的事情无需多加理会。”被称为安世子的这位是安王府的世子安宇睿。安王爷是圣上的堂弟,圣上继位时,有从龙之功,被封为安王并赐了封地。现在安王被调派至北边境,戍守边疆,防范北部突厥进犯中原。
安世子三年前跟随父亲安王在北边境历练,近期才被圣上召回朝廷。可是对朝堂的局势却了然于胸,知道这个季右相是个能臣,却只效命圣上,跟各党派相处甚安,却又不归于任何一党。
“哎,你这人真无趣,怎么什么都能扯上朝堂之事。我说的是季府千金,不晓得那位长得啥样,如果是美人得了绝症,那可真是憾事啊。还有,我说你顶着这张脸皮,近期还是低调点,如果被长安城各府千金知道了,又是一阵骚乱。你几年前就是各府想攀上的女婿人选。”高佑康絮絮叨叨地念着,斜眼觑着安宇睿,流露了一丝不被察觉的嫉妒。
安宇睿慢慢地端起杯盏,抿了一口茶,直接无视了,很明显地送客姿态。
高公子看着安宇睿老僧入定的样子,忍着一股气,内心腹诽“你这家伙,以后有你在这些事情栽跟斗的时候。到时候,别来求我。你看我到时不笑话你就不姓高。”
“我走了,估计家里老头子又满大街找我了,之后再联系”。高公子喝完杯里的最后一口茶,火急火燎地带着小厮走了。
安世子透过半合着的窗,看向那个告示,眼睛微眯了起来。况逢多事之秋,朝堂之上的风起云涌,谁能抓住机会谁就能安身立命。皇上宣他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相较于朝堂暗藏风起云涌时的平静,季府却显得慌乱了些。季右相和季公子忙着为女儿和妹妹请名医,已经暂时顾不上朝堂之事了。
“涵儿,我可怜的女儿……”季右相夫人默默地看着床上的女儿垂泪哽咽,“你才十四岁,还未及笄。老天爷怎么狠心带走你,你去了让娘怎么活。”
太医院院正张太医刚刚看诊完,委婉地向季右相表示可以准备后事了。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季右相神情哀默地盯着夫人,看着她拿着帕子爱怜地抚着女儿的脸。
“父亲,我立马拿着你的名讳进宫,向圣上求情,让院判李太医出宫为妹妹医治。”季羡握紧拳头,看着妹妹平静的脸庞以及母亲伤心欲绝的脸,“只要还有希望,就不能放弃。”
季右相看着儿子坚毅的脸,按着他的肩膀摇了摇头。李太医之前看了女儿的病历,已经拒绝入府了。
“季公子,令妹今日已经药石不进,现在只剩一口气了。就是华佗在世,也难呀。”张太医这几天看着季右相夫妇不离身的守候女儿,心也堵着。离开寝室前望了望床上躺着的季小姐,可惜了这么美的人,果然美人天妒。张太医捋了捋胡子,叹着气。
“涵儿别怕,娘会一直陪着你的,娘哪儿也不去。”季右相夫人,握紧了女儿的手,女儿是她拼着命,难产生下来的。涵儿刚生下来虚弱的像只小猫,她放心不下把她交给奶娘或丫鬟。拖着自己虚弱的身体一点一点地喂养,好不容易女儿才长大成小姑娘的。她还记得涵儿婴儿时小小的手抓紧自己的手指,只愿意让自己抱着哄着入眠,还有第一次走路,第一次喊娘……所有的一切仿佛才刚刚过去,现在老天却想夺走她的涵儿。
“娘拼不过命呀……老天为什么要现在带走你,为什么不在你出生的时候带走。”季夫人颤悠悠地想摇醒女儿,却使不上劲,她感受到女儿的气息越来越弱了,“涵儿,你再睁开眼睛看看,看看娘,我的涵儿……”
季羡眼眶盈满泪水,悄悄地背过了身,妹妹今年才十四岁。
“夫人,我们已经尽力了。让涵儿安心地走吧。”季右相忍着心痛想拉起夫人离开床畔,却被夫人激动地挣扎甩开了手。
“放开我,我要一直陪着涵儿,谁都不能带走她……”季夫人激烈的晃动摆脱季大人后,扑上女儿的身,身体的重量加上冲力压上了季涵身上。
一声“噗”的闷响,季夫人最先感受到女儿的动静,松开紧抱女儿的双臂,小心翼翼地撑高自己的身体。季涵发出了一声嘤咛。
“涵儿……你醒过来了,是吗”季夫人颤抖着一手扯过丈夫,一手捂着女儿的胸口,“老爷,涵儿醒过来了。”
“涵儿……涵儿……”季右相也听到了刚才的声响,往女儿床上探进身子,小心翼翼地喊着。
“头……疼……,”只看到季涵难受地嗫嚅,四肢仿若被抽光了所有的力气,动弹不得,只有手指在全身使劲中,稍微动弹了一下。
“季羡,赶紧把张太医叫进来。”季右相顾不得平时温文儒雅的士大夫形象,大声喊叫着儿子。
“张太医!张太医!”季羡顾也不得惊讶,转身出房叫喊了起来。
张太医不一会,就被季羡提着衣襟进来了,内心一沉,是季小姐断气了吗?
“张太医,快看看,我妹醒过来了。”季羡把张太医拽到妹妹床前。
“不可能,季小姐已经躺在床上昏迷了五天了”张太医心里念叨,不过还是过去抓起季涵的手,静下心把起脉来,“奇了怪了,刚刚不久前真心脉如循蕙苡子累累然,真脾脉至弱而乍数乍疏,皆死不治也。现时虽脉举无力,按之空虚,却有沉细极软,脉细如线的平缓迹象,却不是死脉。怪哉怪哉!”张太医在大夏汗淋淋地想不出缘由。
再看看季小姐的面色,比较之前的死气沉静,现在多了几丝痛觉。
“嗯,季小姐可能是之前服用的方子终于被吸收见效了……接下来我再开另一个方子,喝过汤药再看看效果。”张太医抓耳挠腮也想不出原因,心虚想着能蒙混过去,却发现没有人关注他。
“张太医,你是说涵儿无事了。”季夫人在经历了女儿大起大落的病情反复时,紧拽着丈夫的衣袖,不敢置信。回头看着女儿的面容,却隐隐知道女儿不会离开了。“张太医,请你救救我女儿,赶紧开方子。”
“是,季大人,季夫人,我现在重新开方子,开完后请马上把药给令千金服了。”
张太医转身后,抹了一把额头并不存在的汗,退去隔间执笔写下药方。
“涵儿,你这么乖巧,这么懂事,老天不舍得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娘,妹妹没事了。你跟父亲不如先回去。我在这里盯着妹妹。”
“羡儿,你去拿张太医的方子,赶紧取药回来。我要看着涵儿醒来。”季夫人不愿意听从儿子的话离开。
“季羡,赶紧听母亲的话,去取药。”几乎是失而复得的女儿,季右相也想看着女儿无事醒来。
季羡多说无用,只能听从父母之命,去催促张太医写好方子了。
当季羡命丫鬟端着药,再次进入妹妹房里时,父亲母亲还是保持着他离去时的样子。一位坐在床沿,握着妹妹的手。一位背手,站在床头边盯着妹妹。
“爹,娘,药熬好了。”丫鬟把药递过去。
“羡儿,把你妹妹扶起来,让她坐着。”季夫人亲手接过碗,指挥着儿子把女儿扶起,为了让女儿更好喝药。
季羡的手从季涵脖子下,轻轻揽过肩膀,稍微用力扶起。自己则坐在床头上,让季涵支起身子把背部完全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涵儿,喝了药,你就能好了,乖。”季夫人舀了一勺药,吹了几下稍微不烫口,就凑到女儿的唇边,小心翼翼地灌进去,惊喜地发现女儿不像前几天那样,所有的药怎么都喂不进去。
苦涩的中药让季涵皱起了那一双柳叶眉,喝下一口药后发出了哼哼唧唧的呓语。季夫人看到后,赶紧的吹过药后,又喂了几口。
颜伊一只感觉头重身轻,身体都不是自己的,恍恍惚惚中被人抬起,喂了很苦的中药。想要挣扎着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喝了几口苦涩的药后,颜伊一又昏沉沉的睡去了。
“怎么了,怎么了,涵儿怎么又没反应了。”季夫人像惊弓之鸟一样,慌张地瞪向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恰逢此时,张太医进来,看了一下,季小姐虽然气虚却稳定。“没事,身体太虚,季夫人,请府上先准备一些清淡的食物,季小姐服了药后,清醒了该进食了。胃腹空了几天,先食些粥汤。”
“好……好,春兰,赶紧吩咐下去,让厨房准备清粥。”
“好的,夫人,奴婢现在下去嘱咐厨房备好。”看到小姐平安,下人们都松了一口气。
季羡看着妹妹昏睡过去后,轻轻地站起,放妹妹平躺在床上,盖上薄被。“娘,你现在放心了吧,妹妹喝过药了,我会在这里守着。她一醒我立刻通知你和爹。你们熬了好几天,再不休息也要倒下了。张太医那边,我也安排好了,他会留在府内,等妹妹好了再走。”
季夫人看着女儿浅浅的呼吸声,想站起来。却因为这几天陪在女儿身边,心绪大起大落加上没怎么休息,几乎站立不得。季右相看到后,赶紧跨步过来扶助夫人。“夫人,我们先下去吧,这里交给季羡。”
季夫人依依不舍地抚摸了女儿的脸后,被丫鬟扶回正房。
“季羡,你好生看着妹妹。有什么事情立刻通知我。”季右相耳提面命地交代儿子。
“爹,我会寸步不离的等着妹妹醒来,你和母亲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