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余季》三枣

52、礼物

　　这场雨一直没有停歇，直到登上回程的高铁，雨还在不停地下着。
　　顾弟弟望着玻璃窗上的水珠，庆幸地说道，“老天真是太照顾我们了，如果昨天下雨的话，日出和夕阳什么的就都没戏，那我们这趟就白来了。”
　　他又恢复成往日臭屁的模样，眼神中的神采也充满激情。昨天夜里那个回忆着过去掉下泪来的少年仿佛只短暂出现在一个梦境里，现在梦醒了，一切都回到了现实。
　　顾弟弟瞥了我手边的口袋一眼，好奇地问道，“你买了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准备送给庄烨的礼物。”我如实回答。
　　这次出来之后，我觉得自己和顾弟弟明显更亲近了一些，和他说话也就彻底卸下了防备。
　　“哦~~~”顾弟弟阴阳怪气地拉着长声，“开始主动出击了哦？不错不错，出来一趟进步很多嘛。”
　　“就是一个礼物啊。”我被他古怪的语气搞得浑身不自在，“一个欠了很多年的礼物。”
　　“好吧。”顾弟弟无聊地撇撇嘴，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准备休息。
　　我不满地推了推他，“你不是睡了一上午了吗？怎么还要睡呀，陪我说说话吧。”
　　顾弟弟哼唧道，“让你家庄烨陪你聊，我真的很累，昨天一夜没睡，一直在挑照片，眼睛都要熬瞎了。”
　　“活该。”我不满地噘着嘴，把脸转向了窗外。
　　顾弟弟轻声笑了笑，“你要是喜欢庄烨，就赶紧告白吧。我老姐也说你们俩真挺合适的……”
　　“你老姐还说咱俩挺合适的，咱俩也要在一起吗？你老姐的嘴是在五台山开过光还是经过ISSO9001管理体系认证过？凭什么她的话就一定是对的？”我不满地抗议道。
　　顾弟弟笑道，“你要是不嫌委屈，我没问题呀，就做个有名无实地夫妻呗。”
　　“去死！”我狠狠掐了他胳膊一下，“我跟你姐姐一样大，你能不能对我恭敬一点儿？没大没小，回头看我怎么跟你姐告状。”
　　“嘿嘿。”顾弟弟疼得龇牙咧嘴，但还是不忘笑道，“我跟你说，这个世上没人会为了谁一直等下去的，你要是真喜欢庄烨就赶紧出手，要是不喜欢就别耽误人家，别像我似的，最后闹到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我没有搭腔，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出神。
　　为什么身边的人都会觉得我是喜欢庄烨的呢？
　　这都哪跟哪呀？
　　我实在懒得解释，只当自己没听到。
　　顾弟弟大概是真累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我听着他有节奏的呼吸声，把买给庄烨的《神雕侠侣》掏出来打发时间。
　　一本书还没看完，顾弟弟醒了过来，他睡眼惺忪的问我，“几点了？”
　　我忙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四点四十。”因为担心打扰顾弟弟休息，手机被我调成了静音模式，这会儿已经有好多未接电话和未读信息。
　　顾弟弟起身道，“我去下卫生间。”
　　“好的。”
　　趁他去卫生间的空档，我连忙翻了一下未接电话和未读信息，基本全是顾茜佳和庄烨发来的。
　　顾茜佳：是不是今天死回来呀？
　　顾茜佳：你该不会被我弟弟拐卖了吧？
　　顾茜佳：晚上要不要吃饭？
　　我懒得回她，又看了庄烨的信息。
　　庄烨：车次是多少？
　　庄烨：？
　　庄烨：人呢？
　　我连忙给庄烨回复：车次是T5698，路上一直在下雨，北京下雨了吗？
　　就在我消息发过去的瞬间，庄烨的消息就发了回来：下了。
　　我：那你别来接我了，怪折腾的，我打车回家也很方便。
　　庄烨：我都到火车站了，我在出站口等你。
　　我：好吧。
　　说不感动是假的。过了这么多年，身边还有一直关心自己的朋友，连我自己都没想到。在回国之前，我曾经把和庄烨的关系设想过千万种可能，唯独眼下正在发生的是我始料未及的。
　　庄烨真是一个合格的好朋友。
　　我摆弄着手机，看着庄烨的信息。
　　庄烨：我查过信息了，你们五点四十五分到站。
　　我：是的，你找个地方休息一会儿，别感冒。
　　庄烨：我长得很像一个白痴吗？
　　刚觉得这家伙有点儿可爱，他就给我了当头一棒。
　　我忍不住气哼哼的回复他：我是白痴行了吧？就不应该关心你。
　　顾弟弟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我一脸怒容，小声问道，“你怎么了？谁惹着你了。”
　　“没谁！”我没好气地回道。
　　顾弟弟撇撇嘴，“庄烨吧？”
　　我抬头瞪着他，“你跟庄烨很熟吗？为什么动不动就提起他？你再说他，我跟你翻脸了哈。”
　　顾弟弟识相地闭上了嘴。
　　火车一路疾驰，准时准点在北京站停下。我和顾弟弟拿着行李下车，一路奔向出站口。
　　顾弟弟在身后跟着我，见我一副心急的模样，笑着说道，“要不要这么急不可耐呀？他又不会跑掉……”
　　我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小弟弟，急不可耐这个成语不能随便用的。”
　　顾弟弟吐了吐舌。
　　走出出站口，我一眼就看到了庄烨。
　　他撑着一把黑伞，静静站立在雨中。
　　在无数接站的人群中，他显得格外突出，我笑着向他跑了过去。庄烨一把将我拉倒伞下，温柔地笑道，“你急什么，也不怕被雨浇到。”
　　“你等了很久吗？”我扬起脸问他。
　　庄烨的脸色显得很疲惫，想到他昨天一夜未睡，我不禁有些心疼。
　　庄烨摇了摇头，“也没有很久。”
　　恰好顾弟弟也走了出来，他看到庄烨，很热情地跑了过来，“你好，姐夫。”
　　姐……姐夫？
　　我震惊万分地转过头看着他，实在不知道他抽了哪门子疯。
　　反倒是庄烨，异常淡定地冲他点了点头，“你好，顾弟弟。”
　　顾弟弟笑得格外真诚，“姐夫，我任务完成，把余季姐完好无缺地交到你的手里。那我就不打扰你们恩爱了，我先走了。”他挥了挥手，准备离开。
　　庄烨连忙叫住他，“这个时间点不好打车，何况还在下雨，我送你回去。”
　　顾弟弟迟疑了片刻，“方便吗？不会打扰到你们吗？”他笑得格外贱兮兮的。
　　我咬牙切齿地瞪着他，用眼神的威力恐吓他赶紧闭嘴。
　　“不会。”庄烨倒是异常平静，“我们走吧，车子在停车场。”
　　我原本想和顾弟弟走在一起，但庄烨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牵着我向前。我木讷地跟上他的脚步，只见他轻轻地将伞往我这边靠了靠，把我完全保护在伞沿下，他的半个肩膀却被浇湿了。
　　我连忙抓住他的手，又把伞往他那边推，就这么一来二去的，我们越贴越近，后来干脆黏糊在了一起。
　　顾弟弟在身后轻轻咳了一声。
　　我急忙和庄烨分开，脸却已经烧红了。等到了地下停车场，我故作随意地和庄烨分开，并不漏痕迹地放下了脚步，和顾弟弟走在了一起。我狠狠掐着他，小声嘀咕道，“你丫是不是想死？”
　　“怎么了？你是因为我叫庄烨姐夫生气，还是因为我破坏气氛生气？”顾弟弟嬉皮笑脸地问我。
　　我简直被他搞的没了脾气，“你不要乱开玩笑，会很尴尬的。”
　　顾弟弟装作听不懂的四下望了望，“谁会尴尬？庄烨吗？我吗？”他眼神中满是戏谑的笑意，“尴尬的好像只有你一个人哦。”
　　好吧，我承认。
　　“就是我尴尬。”我无奈地叹气，“你规规矩矩的，不许这样，不然我就把你丢在这里，不送你回家了。”
　　“好吧。”顾弟弟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等到了庄烨的车子前，我原本打算和顾弟弟一起坐到后面去，结果顾弟弟伸了个懒腰，“姐夫，我有点儿累，一会儿躺在你后座上休息下可以吗？让我余季姐跟着你坐前排吧。”
　　庄烨笑道，“好啊。”
　　好你妹夫啊！
　　顾弟弟这个言而无信的死家伙，我真恨顾茜佳收拾他的时候没有出手帮忙，应该直接将这个祸害灌上水泥，沉到太平洋底。
　　我耷拉着肩膀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车子开出停车场，在拥堵的道路上勉强向前行进。
　　顾弟弟也不累了，也不想休息了，他坐在位置上和庄烨搭话，“姐夫，你这车什么配置的？”
　　这一声一声的姐夫叫得格外顺口，听得我也是火冒三丈。偏偏一旁的庄烨像是听不到似的，随意地应付着他。一路上我如坐针毡，大气都不敢喘，唯恐顾弟弟再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好在他一直在和庄烨交流车辆品牌性能，直到车子停在顾茜佳的小区楼下，我才彻底松了口气。
　　顾弟弟快速下车，跑到车窗前笑道，“余季姐，姐夫，我先上楼了，改天我们一起吃饭啊。”
　　吃你妹！
　　我愤怒地瞪着他。
　　当着庄烨的面就一口一个余季姐，单独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是‘你’‘喂’‘那个谁’，跟谁装礼貌小朋友呢？
　　看着顾弟弟一蹦一跳的上了楼，我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直接瘫在了椅背上。
　　庄烨也累得够呛，“这小子话真多，吵得人耳朵疼。”
　　“哈哈哈。”听到庄烨对顾弟弟的评价，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吧，他们老顾家的人都这样。”
　　庄烨嘴角带着笑，专注地开车。
　　我忽然想到礼物，有些得意地对他说，“庄烨，我有礼物送给你。”
　　“这么巧，我也有礼物送给你。”庄烨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