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公主》香怨

34、白狐

　　过了几日，诺敏突然很高兴地过来，和她说骑射比赛定在了这月末。

　　看见安歌略带些疑惑的眼神，诺敏又解释道：“安歌你才来漠北没多久，不清楚这事很正常。我们这每年春日，都会举行一次骑射比赛！到时候，各部的勇士都会来，可热闹了！”

　　安歌神色微动：“听上去是个很盛大的赛事。”

　　“正是如此！”诺敏点头肯定了安歌的话，“先前的每一次，各部落都会派来许多的人，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先祖曾定下规矩，说只要在骑射比赛上夺得头名，就能向阿布求一件事。故而各部的人都很积极。”
　　说到这，诺敏突然眼神闪躲了下：“而且因为之前的好几届，有许多对未婚的贵女和郎君，因为这个赛事而喜结连理。故而骑射比赛也有，给各家的贵女郎君们相看的意思。”

　　后面诺敏的话渐渐低了下去，安歌瞧见她的样子就明白过来。她掩唇一笑：“我说呢，原是公主殿下春心萌动了。”
　　后几个字被她说的一字一顿的，听上去好似藏着许多的少女心事。

　　诺敏闻言立即涨红了脸，抬手就去捂她的嘴：“安歌！你在瞎说什么呢？！”

　　安歌嬉笑着闪躲。两人闹了半天，安歌抓住了诺敏的手，笑着求饶：“不行不行，我可闹不动了。公主手下留情。”

　　诺敏仍旧是红着脸，娇嗔着瞪了她一眼。

　　“公主就不愿同我说说，让你倾心之人到底是谁？”

　　诺敏圆瞪着眼：“你还来！”

　　安歌笑着给诺敏顺毛：“若是公主不说，我可如何给你想法子呢？公主有喜欢的人，这是美事，总好过之后被可汗赐婚，稀里糊涂地过完后半辈子不是。”

　　“但在大多时候，感情这东西不是不争不抢，它就能自己变成你想要的。公主若是什么也不做，等到那个贵子也有了自己心仪之人，到时候，公主又该如何呢？”

　　“到时候……到时候我、我就将他抢过来！”

　　这话说的强硬，但实则诺敏自己也清楚，真到了那个时候，有些事是没办法强求的。

　　安歌比诺敏长上几岁，又温和包容，早在不知不觉间，诺敏就已是全心地信任她了。故而迟疑了半晌，她还是将事情缓缓道来。

　　也就是个稀松平常的故事。去年，罗葛部落的宗室子莫日根，也参加了骑射比赛。
　　莫日根骑射技术超群，虽最后并未夺冠，但烈日下，马背上的俊朗少年，还是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小公主的目光。

　　说到这，诺敏语气又有些低落下来：“不过因为莫日根确实出众，故而在场还有许多贵女也倾心于他。”

　　安歌温和地开口：“但公主同莫日根，还是要更为亲近的。颛渠阏氏不是莫日根的堂姊么？”
　　娜仁托娅是罗葛部落首领的女儿，同莫日根自是有亲族关系的。

　　诺敏闻言，有些疑惑地看着安歌，显然是没明白她的意思。

　　安歌笑了：“公主怎得不明白。你同莫日根之间既是有颛渠阏氏作为联系，那不就能借机同莫日根搭上话了么？”

　　诺敏眼眸亮了起来：“安歌你真是我的智多星！”

　　安歌：“公主只是当局者迷罢了。”

　　后半句话安歌并未说出口。正是因为诺敏当局者迷，故而没想明白，她同莫日根是不可能的。

　　罗葛部落是漠北第二部落。当年娜仁托娅嫁过来，除了有罗葛氏族对巴勒和，表明自己诚意的缘故在里头，同时，娜仁托娅也是作为一个质子，来安巴勒和的心的。
　　也正是因为罗葛首领的这个举措，才让巴勒和同罗葛氏族之间，有了这几年的平和。

　　但若是诺敏嫁过去，那就是给了他们一个可以挟制巴勒和的质子，娜仁托娅的存在就会变得可有可无。

　　所以，哪怕罗葛氏族如何忠诚，巴勒和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更何况，人心多变，谁又能确保他们能够一直忠诚呢？

　　不过看着诺敏开心的样子，安歌心想，不如就让她再高兴一段时间吧。

　　-

　　转眼到了月末，春意浓烈，各部也在前几日依次到了阿尔坦部落。其中，自然也有罗葛部落的莫日根。

　　听到莫日根会来的消息后，诺敏显然很高兴。但是女儿家面子薄，就整日里缠着安歌，央着她同自己一块，偷偷去瞧莫日根。

　　安歌本不想去，但诺敏时间多，一有空就来缠着她，便也同意了。
　　“我就陪公主去一次。”

　　诺敏见安歌同意了，立时一喜，但听到后面的话，又垮了下来。

　　“好吧。”她答应得有些勉强，但很快眼睛就又亮了起来，“那你现在就陪我去！”

　　安歌笑了：“好。”

　　刚出了毡帐，外头的热气就铺面而来，虽不及入夏时节的炎热，但已是让人觉得有些不适。
　　漠北的气候常年如此，夏季热得可以，但冬日又冷得刺骨。

　　安歌大约有些明白，为什么巴勒和一上位，就急于攻打周边国家。实在是漠北这边的气候，并不适宜居住。

　　不远处的马场那，几个部落的人正凑在一块赛马击鞠，马儿快速地奔跑，扬起阵阵薄雾似的沙尘。

　　不过看那些年轻的郎君们，坐在马上嬉笑玩闹，便知他们并不是为了争个输赢，在这里头，估计是玩乐的性质占了上风。

　　诺敏只看了几眼，就找到了莫日根。那少年清俊颀长，坐在马上很是醒目。

　　“安歌你瞧！那就是莫日根！”诺敏扯着安歌的袖子，笑着给她指认。

　　安歌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瞧见了那个耀眼的少年。那个，在她随着众人一同去打猎时，遇到的少年。

　　虽然当时他被掩盖于枯叶之中，又昏迷着生死不知，但因为他出现的诡异，故而安歌对这张脸印象深刻。

　　安歌眸色闪动了下。罗葛部落的宗室子，怎么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阿尔坦部落的驻扎地？

　　安歌正思索着，突然感觉自己身下正被什么东西扯着。她垂眸一看，是一只雪色的狐狸。

　　她动了动眉头，不由想到了那次狩猎时见到的白狐。在她拒绝救人后，就消失不见了。

　　“这不是莫日根的狐狸吗？！”

　　旁边诺敏的声音打断了安歌的思绪。

　　安歌侧眸望向诺敏，面上假装露出些困惑的神色：“公主说这是莫日根的白狐，可狐狸……不是都生得很相似么？”

　　诺敏闻言，果真现出得意的神色来：“他的白狐脑袋下面，藏着圈细碎黑毛。因为不显眼，所以很难被察觉。但是莫日根对这狐狸宝贝得很，时常抱在怀里，我见多了，自是发现了这个特点。”

　　安歌将狐狸抱起来，将它的脑袋轻轻抬起些，果真就瞧见了那一小簇细碎的毛发。只是它低头的时候，这圈黑色的绒毛藏在阴影里，所以不太容易被发现。

　　“这狐狸十分有灵性，除了莫日根外，少有人能接近。那些贵女们本来见莫日根如此宝贝它，还想通过讨好狐狸继而讨好莫日根，谁知，还没等靠近，狐狸就先跑了。”

　　诺敏看着窝在安歌怀中十分温顺的白狐，新奇地开口：“倒是奇怪，它并不怕你。”

　　想起方才，诺敏有些迟疑：“方才，好像也是这狐狸自己过来的？”

　　她开始怀疑，之前听到的那些贵女们的抱怨，是否属实。
　　这狐狸，明明很亲人啊？

　　安歌闻言一笑，只是眸子深处似是闪动着危险的神色。那狐狸好像感受到了，不由抖了抖，继而变得愈发的乖巧。

　　她几乎确认了，这白狐同上次那只，是同一只狐狸。

　　难怪当时，它一直想带着自己去林子深处，原来是想让她救它的主人。

　　一旁的诺敏倒是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劲。她瞧着这狐狸可爱，还抬手去摸。

　　大约是感受到安歌不大高兴，那白狐便带着些讨好的意味看着诺敏。见她伸手，也不抗拒，反而凑上脑袋让她摸得更顺手些。

　　年纪小的女郎们，大抵都很喜欢这样绒绒的宠物。诺敏见白狐亲近她，眼睛都不由得瞪大了，里面满是欣喜的色彩。

　　她一边反复看向安歌，压着声道：“它好可爱！”一边还爱不释手地摸着白狐的脑袋。

　　安歌笑着垂眸看白狐，用手指点了点它的脑袋：“你倒是乖觉。”
　　知道她怕是恼了自己，便立即找个人投靠。

　　她们说话间，那边已经一轮赛马结束。众人围着莫日根，一边说笑一边朝着这边走来，言语间，满是对莫日根方才的赛马技术的夸赞。

　　安歌看了眼渐渐接近她们这的众人，十分果断地将手中的白狐塞到了诺敏怀中。安歌突然的动作，让诺敏和白狐都愣愣地抬头看向她。

　　安歌被逗笑了，她眼神朝着莫日根那边瞥了眼：“公主不是想接近莫日根吗？”

　　她指了下诺敏怀中的白狐：“这不就是个天然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