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公主》香怨

16、刺客

　　夜晚，阿茹娜的毡帐中灯火通明。漠北的贵族们齐聚于此，喝着酒看着表演。

　　场中如今正演着杂伎。
　　那戏子腰肢纤软，在还十分寒冷的冬季里，身上只着了几层薄纱。她的头上顶着一叠的瓷碗，只要轻轻一动，上头的碗便会一晃，看得人心惊胆战之余，也觉得十分刺激。
　　但她却还不停下，每隔一会儿，脚尖就一个轻踢，将各处扔过来的瓷碗顶到头上去。每稳稳接住一个，周边就传来几声叫好声。

　　阿茹娜看得很开心，在戏子做完最后一个动作后，高兴开口：“赏！”

　　戏子将碗取下，朝着阿茹娜福身行礼：“谢殿下。”

　　接下来的表演是剑舞，几个舞女抱着剑，婷婷袅袅地走上场。在摆好姿势后，旁边就是鼓声一响。

　　安歌执着茶盏的手顿了顿。这乐曲，是战曲。
　　她放下茶盏，抬眸望向场中。几个舞女面容姣好，身段妖娆，却是看不出哪个是牧云安排进去的人。

　　漠北人尚武，哪怕是贵族也有许多上过战场，就算是年纪尚小的，也有从哥哥姐姐们口中，听过些疆场上的事。故而在场的人中，也有许多听出了这是战曲，但大多也就觉得只是个助兴的曲子，没什么不妥的地方。
　　场中的舞女伴着身旁鼓声阵阵，将手中短剑挽出朵朵剑花。不同于一般的乐舞那样柔媚动人，却也有种别样的美感。

　　鼓点渐渐变急，到了最为激昂的地方，安歌注意到其中几个舞女的眼神一变，便知不好。
　　牧云没有同她说出全部的计划，这里头不是只有一个刺客。

　　安歌明白过来，但她没有立即行动，而是坐着又等了会儿，见她们提剑往旁刺去，才朝着查干巴日的方向扑去。

　　“殿下小心！”

　　不出意外，查干巴日就是下一任的漠北储君，但他同他的父亲一样，都不是什么好控制的傀儡。
　　若他不死，殿下就没法选择其他王子合作。所以他是最有可能的被刺杀对象。

　　身后舞女们的剑齐齐朝查干巴日刺来，他因为反应不及，身上被划开了几道口子。

　　那些舞女显然都有功夫傍身，若是平日里，查干巴日还能与之抗衡，但方才的酒菜显然是有问题，如今他身体疲软，却是连弯刀也提不起来。他眸色沉沉，心中已是开始思考起，这些刺客到底是何人派来的。

　　又是一剑刺来，他险险避开，但没等他反应过来，旁边就又是一剑。
　　查干巴日急急提起弯刀去挡，但他心里清楚，这剑怕是避不开了。

　　正如此想时，身旁突然传来一身惊呼。随即自己被人推开，剑也于此时落下。

　　他此时怀抱着一具熟悉的身体，她身上传来的味道同那日一样，只是没了美酒的醇香。查干巴日感觉自己搭在她背后的手，沾到了一片湿润，他立刻反应过来，她受伤了。

　　“安歌！”

　　第一次，他叫了她的名字，而不是装作恭敬的“公主”。

　　安歌抬眸，看见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满是复杂神色。

　　场面被匆匆赶来的护卫控制下来，刺客也都被抓住了按在地上。

　　查干巴日跪坐在地上，还维持着抱住安歌的姿势。
　　“大夫呢？！去叫大夫过来！快去！！”

　　护卫们愣了愣，随即结结巴巴地应是，留下几人看住刺客，其余的都去喊大夫了。

　　查干巴日感觉到安歌身后的血迹在慢慢扩散。他想起刚刚的那几剑，因为那些刺客知道是最后的机会，所以用尽了全力。
　　她坐的离自己有一段距离，若是她方才选择远离，而不是过来推开自己，那么她完全不会受伤。

　　这些伤，是她为了自己受下的。

　　安歌感受着自己体内的血慢慢地流失，心中却很淡定。她计算好了时间和角度，这伤看着严重，却也不会要命。而且她知道，查干巴日不会让她死。

　　牧云也不会。
　　他在漠北没有其他可用之人，否则不会才来漠北没几日，就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来找自己，同她合作。

　　她于他，还有用处。

　　虽然安歌最终并没有同意，帮牧云将人安排进宴席里，但她对于出现刺客一事，并不感到意外。

　　牧云性子谨慎，不会将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故而哪怕自己这边已经假意答应，他那里也会再备一条线，以确保万无一失。
　　至于是找了什么借口，或是付出了什么代价，让别人同意帮忙，那就是他的事情了。自己只是能猜到这个结果。

　　事实上，她最后确实对牧云说，事情没有办成，但他的脸色仍旧温和。
　　那人的面具比起她的，可要真实多了。至少到现在为止，她都没见过牧云变过一次脸。

　　大夫被护卫们寻来。因为他们焦急的语气，大夫们还以为是哪个受宠的殿下受了伤，到了那一看，却发现受伤的，是那个大周的和亲公主。
　　因为感到有些意外，他们集体愣了愣。查干巴日立即皱紧了眉头：“还在那里做什么？赶紧过来看看公主可有什么事！”

　　大夫们明白了，这公主是被大王子关心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