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保镖》糖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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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在半夜的时候终于消停下来，便是风声也再不响了，如此静归到清晨，四人都是不约而同起了个大早，谁都没有半刻赖床。

　　张云雷烧了热水送进张父的房间，这一进去就再没走出来，孟鹤堂比他慢些，做罢早饭端了站在门前，犹豫着要不要送进去。他知道张云雷昨天憋着一句话不说，今天既然没出来就一定是有话要讲，他生怕自己进得不是时机坏了张云雷的事儿，于是拖了个矮凳坐门前侧耳想先偷听两句，再找个合适的机会进去。

　　可实际屋里的张云雷从帮着张父洗漱干净到泡了热茶，期间一个字都没讲，反是孟鹤堂小凳子拖好了，他正好说开话。

　　“爹，从今天起你别再借钱给我念书了，我……不念了。”

　　要换做以前张云雷敢这么说，张父一定会劈头盖脸把他骂一顿，可如今欠债的事儿一明朗，张父底气不足没气儿骂了。但他一心为儿子出人头地，嘴上还是硬着：“如果是钱的事儿，爹会想办法。你念了这么多年眼看就要科考了，不能不念。”

　　张云雷笑了笑，颇有些无奈在里头：“爹，我念了那么多念书，就为这一次科考，可您想过没，我就是考上了又怎样呢？当官吗？即便运气好日后当个知州，您就满足了？”他顿了顿，又说：“我从小到大，从没干过一件自己喜欢的事儿，就是没心没肺睡个天昏地暗这事儿也得趁您不在的时候才敢干。我……我太累了。”

　　张父紧紧握着拳头，心里其实是有火的，可他收敛着，只为自个儿那一点愧疚，他不能再对张云雷说重话了：“你现在弃文，这十年不是白苦了？”

　　“我想找个活计，我想挣钱，找力所能及和喜欢干的事儿，这样我才能活得有意义。”张云雷说得很是认真，眼里满满坚定，半点都没有玩笑的成分：“而不是每天没日没夜读书，这样庸庸碌碌，根本到不了头。”

　　孟鹤堂在外面听着二人的话，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他一点也不知道张云雷的坚定实际来源于傅恒安的打算，故而他这偷听也等于是听错了地方。

　　外头堂屋里，傅恒安正同周九良讲到这件事儿上。这本是件正经的事儿，可傅恒安这人不正经，说的话也让周九良听得不正经，叭叭叭一顿说，周九良没明白。

　　“你什么意思？再说一遍。”

　　傅恒安一叹：“我是说，我有几个朋友前些年自个儿有个镖局，可人少名头又小，所以总跑些零散活。这两年好一些了，就想着能不能把镖局做大，可做大得有人帮衬，这年头有功夫的好找，认字会写账的找不着啊。读书人的心气儿都太高了，谁会愿意只留在小镖局里给人写账。”

　　周九良隐约有点明白他在说什么了，看他一眼说：“你怂恿张云雷退学了？”

　　傅恒安连忙否决：“我没有啊，我就是问他说有个挣钱的活计，我没叫他退学。”

　　周九良嘴上没说，可心里却很是明白。傅恒安这话说得太是时候了，张云雷本就一心不爱念书，如今有了张父这事儿，张云雷必定会借此机会彻底放弃念书这件事儿。傅恒安见他不说话，胳膊肘一顶他，小声问：“九良，你怎么想？我觉着这是个机会，要不你跟堂堂也同我一起走怎么样？”

　　周九良全没把他这话听进去，只是摇头，说：“不，我哪儿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