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归朝》月之弦

75、景帝之怒

　　燕紫薇回了内室看伤势，留下娴妃跪在那边，而其他妃子幸灾乐祸看着这个娴妃。
　　对于娴妃仗着家里财势，态度傲慢，其他妃子早看不顺眼，现在有个机会，看她受到惩罚，哪个心里不痛快。
　　过了一会儿，燕紫薇就换好衣服回来。
　　她一改刚才温柔的摸样，整个人肃穆端庄。
　　娴妃偷眼一瞧，见她脸色不善，更加惶恐。
　　在皇宫中，除了皇帝，怕是这个女人拥有着最大的权力。
　　“起来吧。”燕紫薇淡淡说道，就不再多言什么，让她退到一边去。
　　随后的是明妃，明妃是皇帝从公主府带回来的人，最近甚得君宠。不过，她是贫家女，自然态度上就颇为谦恭点。
　　跪在燕紫薇面前，将茶杯牢牢端着，深怕不小心，也犯了同样的错误。
　　“抬起头来。”燕紫薇说道。
　　她眉目如画，天然纯净，唇红齿白，冰肌玉骨，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是个人见人爱的大美人一个。
　　燕紫薇看的目不转睛，心里哀叹，要是自己是男人，也恨不得将她藏起来，更何况是景帝。
　　稳稳接过茶杯，燕紫薇轻饮一口，身边的侍女立即接过茶杯。
　　“明妃是吗？呵呵，听说，你能歌善舞，陛下十分喜欢，是真的吗？”燕紫薇道。
　　明妃怯生生望着燕紫薇一眼，才小心翼翼道：“小女子学过一点歌舞，让娘娘见笑了。”
　　“什么小女子，在皇后面前，你应该自称臣妾才是。”如意板起面孔训导，摸样倒有点吓人。
　　燕紫薇掩嘴轻斥道：“如意，本宫和明妃叙叙家常，你别多嘴。明妃啊，日后都是姐妹，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本宫。”
　　说完，就挥手让她退下去。
　　最后上前的是蝶妃，蝶妃是柳氏一族的人，原本参选的三个佳丽暴毙而亡，柳氏就匆忙选了这个女孩子顶上去。
　　她面如满月，唇若涂朱，头上插着玉珊瑚簪，随着莲步轻摇，衬得别有一番风情美丽可人。
　　喝了她递上的茶水，燕紫薇道：“你我都是本家，也无需说什么。宫里的规矩是怎么样的，想必你也清楚，日后，做好你的本分就是。”
　　蝶妃答是，就慌忙退下去。
　　这次来请安的妃子是品级高的，其他低级的，根本连见皇后的机会都没有。
　　燕紫薇转头看着肚子日益隆起来的香妃和瑶妃。
　　由于是怀孕的关系，这两个妃子脸上多了一种慈爱的光芒，显得容光焕发。
　　“两位妹妹，若没有什么事，还是静心养胎才是，至于这些宫中礼仪，能免则免，等日后生了皇子，再补上也不迟。”燕紫薇笑容灿烂，将贤后的摸样扮演的十分到位。
　　“皇上驾到。”燕紫薇率先站起身迎接，其他妃子立在后面。
　　景帝一见到燕紫薇，就急忙审视，上上下下瞧了几眼。
　　“朕听说，皇后被烫伤了，可有此事？”皇帝阴郁的脸色，让娴妃忐忑不安，举步上前，又怕皇帝责怪。
　　燕紫薇按了按皇帝的手，说道：“陛下，臣妾没有事情，只是倒掉了一杯茶。是哪个奴才这么大胆，竟敢在圣驾面前胡说八道？”说完，目光狠狠瞪了一下景帝的随从。
　　随从们立即低下头，不敢看着皇后。
　　景帝轻揽皇后，来到正中的位子坐了下来，其他妃子也跟着坐下来。
　　“皇后是一宫之主，是你们的主子，朕不希望看到任何人对皇后不敬，否则，休怪朕无情。”说完，锐利的目光狠狠瞪了娴妃一眼。
　　娴妃立即低下头，不敢抬头。
　　燕紫薇轻轻一笑：“皇上，你看你，把妹妹们都吓坏了。”似嗔似怨横了景帝一眼。
　　“既然安已经请过了，你们也就退下吧。”景帝出声。
　　那些妃子如蒙大赦，立即施礼退下。
　　原本热闹的凤仪宫，一瞬间归于平静。
　　燕紫薇甚至能感觉到景帝的呼吸声和自己的心跳声。
　　是不是自己太紧张了，燕紫薇皱眉想到。
　　“皇后，朕有一件东西想给你看看，你有没有兴趣？”景帝在沉默半响后，出声说道。
　　燕紫薇的眼皮跳了跳。
　　景帝已经命人将那件东西呈了上来。
　　两个太监上前，将那件物品拿了出来，慢慢在燕紫薇和景帝面前展开。
　　这是一幅画，画的是一个美人。
　　她仙容美艳，容光照人，斜倚在栏杆上，带着一丝清愁。在画的旁边题了一首诗。
　　“黛眉俏脸目含情，青丝三千舞落花。若问佳人何处在，燕宫深处凤栖地。”燕紫薇轻念道，还没有念完这首诗，她就扑通一声跪下来。
　　“皇上恕罪，臣妾和瑞王爷绝无私情。请皇上明鉴。”泫然欲泣的声音勾起了景帝心里那抹温柔。
　　将燕紫薇扶起，他目光复杂。
　　“朕相信皇后，可是其他臣子就不见得这么想。为今之计，看来是要六弟受点委屈了。朕明日就让他回封地去。”景帝做事向来干脆利落，从不问别人的。
　　这次表面上是和皇后商量着，其实早就决定了怎么做，来到这里，不过是交待一声罢了。
　　燕紫薇行礼道：“臣妾谢皇上体恤。”微微垂下的眼眸，却在低头的瞬间，射出一片精光。
　　第二日，李瑞就接到了景帝要他回封地的旨意，他十分愕然，这道圣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这两日来，皇帝对他是恩宠有加，连日召见和赏赐，就连他自己也有点受宠若惊，怎么才一夜就变了天地。
　　来宣读圣旨的是景帝身边的红人小莫。
　　在读完圣旨之后，小莫递了一个眼色给李瑞，李瑞是个极聪明的人，立即明白了。找了一个借口，支退身边所有的人。
　　“娘娘说，京师不宜久留，这是她的意思，请王爷莫见怪。”小莫低声说道，还递上一个锦盒，那盒子很普通，像是宫女用的物件。“出了京师，四下无人的时候，王爷可以打开看看。”
　　李瑞接过盒子，目光复杂，扯出一抹笑道：“谢谢公公。”一锭金子就顺手放到小莫的手中。
　　如果猜想的没有错，定是和那幅画有关，凤瑶，这是为什么啊？
　　李瑞很快就整装待发。
　　当车驾浩浩荡荡离开燕京，李瑞坐在马车里，看着那个小盒子，苦笑不已。
　　一幅画，竟成了她算计自己的一个方法。
　　凤瑶，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就连这种手段，你也用得出来，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李瑞难掩落寞。
　　当年的那个天真率直的女孩已经不存在了，自己的皇兄也不再是那个不受宠的皇子，自己也更不是当年那个傻傻痴守的李瑞。
　　将盒子握在手里，几次想丢，却始终丢不出去。
　　罢了罢了，这一生，都不能拒绝那个女人的魅惑。
　　打开盒子，映入李瑞眼帘的却是一块白布。
　　摊开白布，是红色血字。
　　那红红的血在白布上是刺目的。
　　李瑞的眼泪，不由自主掉落下来。
　　“风云已变，天心难测。远行万里，望君珍重。凤瑶命定，难逃一劫。特送锦帕，保君平安。”泪不断往下掉落，止都止不住。
　　李瑞将锦盒紧紧攥住，原本温柔似水的目光里透出一股坚毅。
　　凤瑶，无论如何，我都会护你周全的。李瑞对自己暗暗说道。
　　将窗帘掀开，回首遥望着远去的燕京，李瑞的目光变得幽远。
　　御书房内
　　“什么，你说什么？朕的两个孩子都保不住了，你们这群废物，朕要你们何用。”景帝暴怒，一脚踹倒几个御医。
　　这两个孩子都是男孩子，对子嗣单薄的景帝来说，这无异是天降麒儿。
　　现如今，李劲和元阳公主他们联合群臣逼他册立太子，就是因为他子嗣单薄，不然，他也不会一直在册立太子事情中处于被动地位。
　　原来还指望这两个妃子其中一个生下皇子，好堵住群臣的嘴巴，也让册立太子的事情缓缓，就这么一转眼，自己的两个皇子就胎死腹中。
　　景帝如何不怒，如何不恨？
　　青筋隐隐暴跳着，景帝的怒火，一发不可收拾。
　　“传令下去，两宫的宫女太监斩立决。至于这些庸医，如果查不出原因，也全部拉出去斩了。”景帝大声命令道。
　　闻言的御医，和其他宫女太监一听旨意，全身发软，动弹不得。
　　帝王一怒，伏尸千里。
　　“皇上，微臣有一言。”老御医颤颤巍巍说道。
　　景帝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有什么话快说。”
　　保不住他的骨肉，说的再多也没有用，他只是想让他们死的瞑目点。
　　“两位皇妃之所以会流产，是因为被人下毒。”老御医的话，犹如是炸开的油，一下子让沉寂的宫殿沸腾起来。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景帝原本阴鸷的脸更加阴寒。“你给朕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朕的爱妃会流产？”
　　怀孕六个月左右，是极少流产的，景帝决计不信，他的爱妃是体弱流产。
　　如今，老御医的话，证实了他的一部分猜想。
　　心中的火，如浇了油似的腾腾燃烧着。
　　瞅了一眼景帝阴寒的面孔，老御医咬着牙说道：“如果臣没有猜错的话，用的是冥月散。”
　　“冥月散”三个字宛如一支毒箭，刺入景帝的心扉。
　　景帝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全身动弹不得。
　　冥月散是历代皇后掌管的秘药，用来对付那些怀着不干净胎儿的妃子，不到万不得已，皇后是不会用冥月散来。
　　将拳头握的紧紧，指节泛白，景帝下意识咬了嘴唇，血丝从景帝的薄唇渗出。
　　“你确定？”景帝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寒意，脸色更加阴鹫。
　　老御医将头重重的磕了几下，额头上立即沾满了鲜血。
　　“微臣句句属实，请皇上圣裁。”老御医诚惶诚恐说道。
　　在宫闱里活了大半世，平生最忌的就是卷入宫闱之争。奈何，临到头，还是卷了进来。
　　现在，只期望能保住自己的家人和同僚，其他的，全看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