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心」满池莲花绿尽》灰毛腿

3、第3章 缘尽缘生

　　难怪王后会如此紧张，原来她早就知道了。从前在宫里私会也就算了，到了现在他们竟然还敢在我眼皮底下图谋不轨。她到底是从来都没有把我放在眼里过，这个无耻的女人，一切都是她的错。

　　我自那晚憋在心里的滔天怒火和无法言说的不甘委屈再也收不住，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桌案，拔剑砍向了她，没想到白莲会在这时候飞过来帮她。

　　你要帮她，那我究竟算什么呢？从头开始我就是笑话吧，我还以为你至少也有那么一瞬间爱过我，你们如此玩弄于我，你也该死，白莲……

　　我拿剑比着他的脖子，死死盯着他的眼睛，想要把所有说不出口的委屈和怒吼都控诉给他。

　　不想这时候他突然推了我一把挡在我身上，王后手中的发钗从他背后刺中了他，鲜血一下子喷涌而出。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我抱着倒下来的他，无法相信眼前这一幕。

　　“你这个傻瓜，谁让你替我挡……啊……笨蛋”，我再也控制不住，泪流了满脸，“府医，府医在哪里，快……
　　快去找啊……”我冲着伏跪满地的府卫和仆从大吼。

　　“别白费……咳……咳……”他拉住我的手，嘴里咳出一口血，很快又是一口。我这才看清，那根沾着他血肉的钗从背后穿过了他的肺。疼痛把他的五官都撕扯的变了形，可是他的眼睛却坚定不移地看着我，似有千言万语。

　　"我最……最后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名字叫月胡，你记住，是月胡，才不是白……白莲这么傻的名字……"

　　他吃力地说完嘴里又喷出一口血，像一朵朵盛开的红梅点在我的衣袍上，我抖着袖子想稳住给他擦干净都没办法办到，只能撕心朝旁边跪着的人群大吼:"一群废物，府医，府医怎么还没来……"

　　"不……不准乱发脾气"，他挣了挣被我抱紧的胳膊抬起手像以往一样点了点我的鼻子，"你这么好看的人该多笑。"

　　这句话以前他经常在我耳边说我也没有改，这次我终于听进去了，擦干了满脸的泪拼命咧开嘴角笑给他看。

　　"真好看，你就该多笑，这样才……才对"，他用手抹了抹我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划出的泪笑着说。

　　"你答应我撑下去，以后我每天都笑给你看好不好"，我低下头将脸靠在他的手边蹭想让他不那么吃力。

　　"傻瓜，来……来不及了，你答应我，不要怪王后，是我……辜……辜负…"他的话还没说完，手已经垂了下来，我知道，我彻底失去他了，我的爱人，白莲，月胡……

　　我把那根之前没送出去的莲花簪别进他的发中，果然很好看，可是他再不能睁眼，也看不到我送他的礼物了。

　　他不会知道，我也怪不得王后了，在他挨刺的时候，王后也被府卫的弓箭射杀。

　　他们两个人都走了，留下我，果然只有我才是多余的那一个，啊……我的心好难受，好像有百虫在撕咬，我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
　　这是自心结局的分割线，接下来是自由展开……

　　我用王后应有的奠仪厚葬了那个女人，可是对他我却不忍心，如果就这样下葬，以后我就再也无法见到他了。

　　王后死了，她说的晶什么台我也不知道在哪里，我该如何让他活过来呢？

　　可是不管我如何花费心思，终究挡不住他的尸身一天天走向腐朽，最后我只能让他回归厚土。我把他安葬在护城寺，那里还有我的母亲，我心里最亲近的人，他们都躺在了最安宁清净的地方。

　　有一晚我做梦，梦见他活过来了。我们在莲花池中的小船里对月饮酒，喝累了，他教我拉胡琴，我拉得咯吱咯吱，声音怪异。他哈哈大笑，笑我拉的动作这么优雅好看，声音却如鬼哭狼泣……

　　醒过来的时候，我的手还维持着拉琴的动作，我的眼睛又要流水了，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我找了一个乐师教我拉琴，希望下一次梦到他，能拉好给他听，他一定会高兴。

　　学会的那天，我去了护城寺。月色很好，笼罩着莲池，像覆盖着一层纱缦，清渺隐错。我站在他的墓前，拉着他多次拉给我听的曲子，一遍又一遍，生涩又固执地不肯停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僧正走了过来，他看了我半晌，开口道:“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你们此生缘分已了，施主该学会放下了。”

　　“不，我不会放下。我不认同，如果缘分要断，从一开始就不该有。一定还有办法的，王后能复活他，我也能，我一定能找到办法的，一天不行就一月，一月不行就一年，一年不行哪怕一辈子……”

　　“可是你也看到了王后执拗因果的结局，她复活了他，活的那个也不再是她的缘分了，与因果相背，终不得法。”

　　“就算如此，我也愿意，你知道方法的，对不对？”我抱着琴满怀希望地问他。

　　僧正捻着佛珠，叹了口气:“阿弥陀佛，痴人，跟我来吧。”

　　僧正从藏经阁拿出了一个纯净剔透的水晶莲花台交给我，“这是情人泪化作的晶莲台，是西南月族的圣物，有一对。许多年前有一任西南圣子因为情伤来我寺落发出家带来其中一只。”

　　“西南月族？晶莲台？难怪王后会知道怎么复活他。那这个晶莲台要如何用才能让人死而复生？”我捧着莲台如获至宝，迫不及待地追问。

　　“情人泪顾名思义，要让人死而复生，需要挚爱之人的眼泪和一件能牵连已故之人的东西，放在晶莲台里，于莲池诵返生咒七七四十九遍。咒语我可以教给你，至于那样东西是什么，寺中没有记载，要靠你自己去寻找答案。”

　　尽管这个方法不尽完善，也让我喜极而泣，我相信我一定能复活他。

　　能够牵连他的东西，我试过了他拉过的琴弦，试过了他爱喝的酒，他喜欢的莲池水，甚至他的那个让我讨厌的月牙吊坠，可是通通都没有用。

　　我从满怀希望到灰心丧气，还有什么东西能牵连他呢？我恨我自己和他遇见的太晚，也对他的了解太少。

　　我越来越消沉，也知道有许多人开始不满，暗地里有不少抱怨。可是我现在不想管也不愿管，这些人这些事这个位子从来不是我在意的，我一心只想复活他。

　　那天我不知道怎么游荡到了浣衣院，那里还放着许多他曾经穿过的衣服，我一件件抚过，放在鼻子下蹭着，企图能闻到他残留的味道。尽管什么也嗅不到，但我却恍惚感觉他的气息包围着我。

　　离开之前，我把他们一件件叠好，准备抱过去放在我的床头，我已经有许久没有安眠过了。在理一件衣袍的时候，突然有一个红色的锦袋露了出来，我的眼中一亮。

　　这是我之前送给他的，里面放着我们那天心血来潮像民间爱侣一样结发的同心结，当时没有太认真，而且他喜欢玩水，身上存不住东西，我还以为早没有了，原来在这里。

　　我把同心结放置在晶莲台里，黑色和白色的发丝缠绕在一起早已被泪水浸湿，这是我现在能想到的最后的希望了。

　　我坐在莲池中的小船里，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咒语，等到七七四十九遍过去，还是没有任何动静，难道这次还不行，是东西不对，还是我不够诚心。

　　我不死心，拿起木鱼又使命地继续敲了起来，咒语一遍遍从我的口中传出，直到嗓子发哑，我再也念不出一个字，我扔了木鱼，扑在船上哑声痛哭。

　　“你在干什么？”突然有一只手拍在我背上。

　　我愣愣地转过身子，却一眼让我震惊不已，是白莲，不对，应该叫月胡才对。

　　“月……”我激动地想要叫他，可是我的嗓子早已经说不出话来。

　　“呀，原来你不能说话，那你听我说。你看你长得这么好看，该多笑，怎么喜欢哭鼻子呢？”他点了点我的鼻子，擦着我的眼泪说。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紧紧地抱住他，等到他身上的温度传到我身上，我终于定下心来，这是真的，不是做梦，我终于找回了我的爱人，我的月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