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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娘的......”李纲忍不住骂出口,“不就是比个武,搞得这么惨烈!这小子明摆着不想活了!”
      曹子策朝方白点了点头,方白会意,立即提着药箱往台下跑去。
      “以将军之见,可是为了神五营?”
      底下,几人从看台冲向了比武台,方白肥胖的身影将人群拨开。过了一会儿,方白指挥着两个人将地上的人抬下了比武台。
      裴修寒收回视线,转了转手上的鹰纹玉扳指,“神五营从来不养废物,他若以为如此便能让我破例,那便是愚蠢至极。若有其他目的......”手上一顿,眼中深了一深,“那便有趣了。”
      曹子策点点头,“老夫也是这么想的。此人若非愚蠢之人,将来必不可小觑。”
      裴修寒道:“和他对战的人叫什么?”
      张教头忙道:“佟天石。”
      裴修寒点点头,“若他能撑到最后一轮,便让他进神五营。”
      张教头一喜,“是!”
      裴修寒站起,曹子策道:“都坐着吧。将军还有要事在身,明日你们把结果报上来便可。”
      一众人忙道是。
      裴修寒正要步下台阶,想到什么,转过身,看向张教头。
      张教头一愣,立马站了起来,“将军有何吩咐?”
      裴修寒道:“伤好了之后,罚六十军仗。”
      说罢,离去。
      张教头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殷怀玉和葛大壮将人放下后,方白吩咐道:“把他的衣服都脱了。”
      说着,便要到一旁洗手。
      不料,袖子被人拉住了。
      他低头一看,看到连平虚弱地望着他,眼中满是哀求,“让......”
      声太小,他不得不低下头。
      “......让他们都走......求你......都走......”
      一个被人揍到昏厥也绝不认输的人,何以会用这样的眼神求他?
      他站直身子,对身后一群关切的人挥了挥手,“都出去,我治病不喜欢有人在旁边看着。”
      殷怀玉立马转过身,将人往外轰。
      轰完了,立马关上门,转回身,“方郎中,我来......”
      方白道:“你也出去!”
      脚步一滞,殷怀玉只好道:“我就在外面,随叫随到!”
      待人都走后,方白看向床上的人,“都走......”
      连平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晕了过去。
      他不敢再耽搁,迅速洗了手。

      ——“姐,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我们又不是来砸场子的!”
      ——“香菱让我陪她一起去买蜜饯,说是夫人想吃......”
      ——“姐姐,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会害你!”
      ——“畜生,放过我姐姐——”
      阴沉的天空里乌云翻涌,一切都剧烈地晃动起来。
      连安被乌云卷着,一会儿坐在云顶端,一会儿被云吞没。
      她在底下追着云跑,哭着叫道,安儿,安儿,快下来!
      他却仿佛没看到她,只顾高兴地道,县令的宴会上有好多好吃的!姐姐,我能把剩下的羊腿拿回家吗?
      安儿,安儿,快下来!
      他终于看到了她,笑着从云上跳了下来。
      她吓得惊叫,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他会没命的!
      那抹身影落地的同时,一把利剑从地底忽地冒出,刺穿了他的胸口。
      她的胸口猛地一痛,“安儿——”
      “醒了?”一张脸出现在眼前。
      连平盯着这张脸看了一会儿,才渐渐想起他是谁。
      “做噩梦了?”
      她轻轻应了一声,想要坐起,可全身撕扯般的疼痛让她不能如愿。
      殷怀玉放下手中盛药的碗,靠过来,一手扶着她的胳膊,一手按住她的背,将她托了起来。
      被人如此碰触,她略有些不自在。
      殷怀玉似乎也有些尴尬,他从没这么伺候过一个男人。
      两人相对无言半晌。
      连平垂头看了眼自己的衣服,语气有些试探,“......是你替我换的衣服?”
      殷怀玉摇头,“方郎中换的。我们一送你回来,便被他赶了出去。”
      连平偷偷松了口气。
      殷怀玉心有余悸,“他从房里出来的时候,神情古怪,我们以为你......一问之下,才知道伤虽然严重,但所幸并未伤及性命。”
      殷怀玉说着,又拿起了药,作势便要喂她。
      连平忙道:“我自己来。”才刚伸出手,便觉胸口一阵剧痛。
      殷怀玉皱眉,“你被打断了一根肋骨,一个月内老老实实待在床上,什么也别想做。我和你们六营的人说好了,一人照顾你一天,直到你痊愈。张嘴,把药喝了。”
      连平无法,只能任他喂。
      长这么大,连平还从未被人如此照顾过。在寒冷的冬天,她习惯了将棉袄留给连安,自己找来稻草,烘干、将它们铺在破烂的席子下,以求一点温暖。生病时,她不敢告诉连安,只能围着火堆跑得满头大汗,希望汗水能将病痛带走。
      一直以来,她都习惯了照顾人,而非被人照顾。
      已经冷硬如冰的心,正在被一团火慢慢炙烤,渐渐露出原本的面貌。
      她眼眶一热,赶紧借喝药的姿势,低了头。
      殷怀玉却未发觉她的异常。他只觉她的嘴唇异常的鲜嫩红润,与大多数男人的都不同,仿佛一颗晶莹剔透的樱桃,令人忍不住想尝一尝。
      这个念头令他陡然一惊。
      眼神立即撇开,紧紧盯着手中的勺子。
      他似乎变成了一个没有任何生命的傀儡,生存的意义便是——喂药、不断地喂药!
      当碗里的药终于见底时,他在心中长而又长地舒了口气。
      他将碗放下,内心虽感局促,但面上却极力表现出淡然,“你先休息,我去叫郎中过来。”
      走至门前,脚步一顿,似乎有些犹豫。
      连平疑惑,“怎么了?”
      他略一挣扎,最终转过身,直直地看着她,“‘安儿’是谁?你睡着的时候,叫了他很多次。”
      连平眼中浮现出一丝丝细小隐忍的哀伤,“安儿......是我最重要的人。”
      殷怀玉呼吸猛地一滞,神情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有......有多重要?”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如此穷追不舍,只是他控制不住,就想问个明白。
      连平一字一顿,“比我自己的命还重要。”

      方白来时,殷怀玉并未跟着回来。
      他将门拴上,叹了口气坐下,“你......你让我何其为难啊!”
      连平低声道:“我知道......可我不得不这么做,如今这乱世,我只有这一条路可走。还请郎中替我保守秘密,若以后,若以后有需要我报答的地方,我一定义不容辞!”
      方白无奈地挥了挥手,“我一个军营里的郎中,何事能需要你来报答?你该知道,军营里严禁女人进入,若被发现,必定会被处死。我知情不报,处罚可轻可重,重了,便和你一样脑袋不保。轻了,也会被逐出军营。你说说,我有何理由要替你保守秘密?”
      连平眼眶通红,方白扭头,避开她的目光。
      “方郎中,你行医多年,可是因为有救死扶伤的医者之怀?”
      方白刀枪不入,“救死扶伤是医者本职,可替人隐瞒,包庇有过错之人却并非‘救死’,相反,这是在害他。”
      连平道:“那如果这个犯了错的人有病呢?方郎中可会等他痊愈后,再揭发他?”
      方白一时噎住,没能说出话来。
      “身体上,我断了肋骨,伤得不轻。心上......千疮百孔,如受凌迟!如今我身上、心上都是伤病,方郎中怎忍心将我这个病入膏肓的人置之不理?”
      方白一听,竟感到些无措,“你......你这是狡辩!”
      连平追问:“方郎中觉得我哪里说错了?”
      方白立马站起,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我想想,我想想......”
      可越是想,便越觉得她说的都有道理。
      怎么回事?!他记得他刚进来时,是铁了心要劝她离开军营,要挑明了他不会替他保守秘密。可现在......现在他怎么觉得他应该站在她这一边,否则便有违医德,十恶不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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