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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他的心头开蔷薇 ...


  •   他确实在哭,却泪盈于睫,未曾滴落。
      他低垂眼帘,半跪在地上,与她对面却不对望。

      “无出”是绝不可以成为“休夫”的理由。可若是发展成了“无出而善妒”,就算是汪汪这样出身相府的贵公子,只消她扬扬手下个命令,一纸休书,他一脚被踹出王府,也无丝毫冤枉。
      因此他主动将象征正夫身份的玉如意奉还,把自己的命运完全交到她手里。

      汪汪固然有十年寒窗浸染出的从容淡泊,再加上家中环境影响,造就了他宽和温润的性情,但很遗憾,这些特点只能展示在事不关己的情况下。
      当年,萧煊和陆若谦的孩子流产之时,一向云淡风轻谦谦君子的陆爸爸陡然暴怒,事后算来,那几百人的鲜血,都是为了祭奠陆爸爸那五个月便夭折的女儿。
      何况,二十几岁的汪汪比起同年龄时的陆爸爸,修为远远不及,目前还只能勉强算作“本色演员”。

      如果说小楼和飞景这二位注定的侍夫,清高自诩的汪汪还不至于放在心上,但凌家三公子迈进楚楚的正园那刻起,汪汪迅速破功,再也无法继续保持“心如止水”般的淡定举止和从容气度了。
      凌家三公子凌钧泓,家世,外表,头脑,性情,谈吐,都堪称上品中的上品,带着个容貌酷肖自己的拖油瓶进门,更是充分证三少那方面能力毫无缺陷。
      这样的男人如果再让她怀了孩子,即便身为侧夫亦能在府中一手遮天。
      苏汪汪对权力不似寻常男人一般热切,却惟独对一个情字看不开,他本不愿和别的男人分享爱人,更不愿她心中还能有别人和他的地位比肩。
      他不肯与三少以兄弟相称,每天赶在三少之前回府,不给三少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这些手段看来简单却相当有效。
      本来她自打娶三少进门,也未将这块改嫁而来的黑巧克力太放在心上。可也是这份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却让汪汪一阵窃喜,以为这是对他好像小孩一样的任性争宠的默许和纵容,全然未曾料及当她意识到他在排挤三少之后那份恼怒。

      汪汪的心思直接而单纯,她沉默思索一阵,大致起因经过结果心下已然明了。
      生母因他再不能生育,他愧疚;生父壮年早逝,他失怙;幼年即得知自己终生无出,他自卑;成年不久还被母亲算计当做筹码转来送去,失了清白,他隐痛,能想象到的倒霉事他基本都遇到了,汪汪这二十多年的人生,用一个短句尽可概括:太惨了。
      这样的男人,他一旦体会过亲情爱情的温暖,这份深情自然而然转化成心灵支柱,若想夺走,他反应过度不择手段都可以理解,更何况他也只是耍耍小心思,对他人也未造成什么了不得的伤害。

      她拉住他的手,拍拍身边的位置。
      他顺从的坐到她身边。她顺势靠在他胸前,待他呼吸渐渐平稳,才缓缓开口,“我一直以为我的心思你知道。”
      他不语。
      “我娶三少纯粹的权宜之计。他救我性命,我还他名份。他心里满是他那位香消玉殒的爱人,我不想,更不会自讨没趣。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佛见发呆,我才没到自我感觉这么良好的程度。”她中间哽了一下,拼命忍住才没让“车见爆胎”顺口而出。
      他颤了颤,却还是没说话。
      “人生漫漫,变数太多,我不会说即使我们之间没有孩子,我也能对你始终如一。这不现实。”
      忠言逆耳,他抿抿嘴唇,点了点头。
      “可是我保证,目前为止,我心里你最重要,他们几个没办法和你相提并论。”
      那是因为她偏好柔情似水型,而目前遇到能与她门当户对的未婚男人,还没一个能在温婉柔顺方面超过苏汪汪的。
      她感到包裹自己的怀抱骤然紧固。一时有些喘不过气。
      “你我之间,追求默契固然没错,但彼此坦诚更为重要。”她摇摇头,拿过那柄玉如意,“你这是要干嘛?一语不合就要和我离婚不成?”说着,又将如意放回他微张开的右手里。
      汪汪一时羞赧。

      不得不说,多年经受西方资本主义荼毒,导致她成为彻头彻尾爱情至上主义者,坚信婚姻乃是二人之间情深所致,若他真是“生育功能”问题,大不了收养孩子,也不会像这个世界的大多数女人一样去选择换个丈夫。

      良久,他说,“从萧湘那里拿回我爹的玉佩,我就知道这个仇报不成了。”
      她脑子飞速运转——报仇无门,要么是仇家势力滔天,要么就是他的父亲曾经涉及宫内了不得秘闻,再也不能进一步深入追查。
      他语调回复平静,“所以,我只有你一个,楚楚。”其实他都不曾妄想独占。只求他与他们都不同。

      四目对望。
      他猛地扑过来,四瓣嘴唇黏在一起,舔,挑,卷,细细密密,缠缠绵绵,直吻到灵魂都要交换。

      这一夜,仿佛不知疲倦。
      不停痴缠,最终在漫天的星光和疲惫中,深秋之际一身薄汗,二人紧紧相拥而眠。
      她怀中的男人有浓密纤长的睫毛,此刻还不曾睡熟,细长手指还在顺着她的颈椎拂动。

      第二天,她腰酸背痛连翻身都费劲,他半眯眼睛,嘴角上挑,先是愧疚,但更多的是得意,干脆抱起她下床,一起走到府里肾形的地热水池里来个浪漫鸳鸯浴。
      吃过早饭,匆匆出门上班。
      她窝在家里补眠。

      下午,汪汪和三少难得一同回府。
      叫上小楼和飞景,一家五口驾临王府库房。她坐在太师椅上,面对堆积的上等布料,颇有些指点江山的意味。亲自挑选好几块,吩咐府里总管依照各位夫君的身量裁剪定做。
      准备离开的时候,不经意一瞥,在角落里发现一块漆红色绫罗,她拿到手里,招呼小楼走近,上下比量,“这个颜色就衬你。”
      总管一躬身,“小姐,这是去年外邦上供来的上好衣料,不如给每位公子一人一件……”
      她笑吟吟的回首打量四位夫君一个来回,“暮霭哥哥不穿艳色,三少皮肤太黑,飞景还没正式开脸,这块红料子就小楼合适,给他多做一件,别人就算了。”
      一席话说得妖娆美人眼睛一阵璀璨,几秒钟之后,不知是不是幻觉,她总觉得他眼中再次蒙上一层薄雾。

      晚饭时分,亲娘未归。二位爹爹齐聚,一家人难得凑在一起吃饭。
      十月,正是饮酒吃蟹赏菊的时节。
      她饮下一杯温过的黄酒,赶走脑子里关于菊花的太多联想,再一回神,眼前多了五只拆好肉的螃蟹。
      二位爹爹,三房夫君,她左看看右瞄瞄,内心一声哀叹,埋头开吃。
      没有亲娘在,男人们自得和睦,席间谈些官场趣闻坊间轶事,更有美酒相助,煞是开怀。
      幸亏飞景还是侍夫身份,不曾入席。她带着犹如万里长征走完最后一步时的成就和宽慰,啃完最后一只蟹壳里的肉,如是想。

      她身子骨较弱,虽有温酒相助,但螃蟹总是寒凉之物,晚间胃口开始不自在。
      她坐在书房,当着几位夫君的面,咬着后槽牙挤出一句,“今夜飞景侍寝。”三少和小楼倒是痛快出门,只剩汪汪和她之时,苏家二少爷侧过头,实诚人露出不实诚的笑容,她怎么看都觉得万分诡异。
      “楚楚昨夜可是累了?”他问。
      她揪起身边软垫兜头扔过去,正好砸在他脸上,“多嘴。”
      他把软垫接下,温柔放回她身后,轻声道,“早睡。”之后翩然离开。

      目送他们背影消失在视线,她吩咐道,“飞景,去找个太医来。”
      高大青年再次出现之时,身后跟着面熟太医叔叔一人。
      诊脉,问询,开出药方,龙飞凤舞十几个字,她一个都辨识不出。看来医生开方下笔之时有如鬼魅附体,不论古今时空,皆是如此。
      半个时辰之后,一碗黑漆漆的汤药送上,她看着药盏,酝酿半天的勇气,一口饮尽,咕哝一声“真苦”,接过清水润喉之后,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良久。

      半睡半醒之间,忽听门外几声叮当,熟悉之极的一声轻唤,“楚楚。我要见你。”
      在被围攻,仗剑自保之际,仍能饶有余力把招呼打得千娇百媚的男人,满京城除了妖男苏狐狸不会有第二个。
      她满不在意一般,“飞景,放他进来吧。第一次,是我哥哥故意放水,上一次,是我请你来,这一次,我只想你知道,恭王府可不是暮徵哥哥你恣意妄为的地方。”

  • 作者有话要说:  言情主,宫斗辅。
    貌似最近阴谋太多,女王好久都没好好谈恋爱了。
    大彻大悟,最近走走温情路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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