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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尴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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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调度室,陆海言跟人打了招呼调出5点半左右出站口的监控视频。
17点53分,打电话的宗献被人流冲出门外,行李箱滑到墙边。
17点54分,一个背着孩子的中年女子上前,鬼祟的环顾左右,随后飞快的掂起行李箱没入了往外挤的人群里。
17点56分,可怜的少年跑回镜头里,箱子已经不见了。
“嘿,这大妈手伸的可够快啊。”调监控的小伙子说完又转头问当事人:“诶哥们,这么大一群人在你后面你都没听见啊”
当事人表示不想理会。
谁知陆海言竟笑着补了刀:“恩....主要是我们出站口的门建的也有点小。”
次奥。
第三视角看这画面实在傻气冲天,宗献尴尬到脚指头都绷紧了,但好在面上镇静的很,毕竟咱高冷人设不能掉。
况且还能庆幸没看到门外被踩手机,毕竟那个画面还要更智障些。
但下一秒他就没这么镇静了,只听陆海言又说:“小刘你再切到门外的监控,看看人是往哪个方向去了。”
“好嘞言哥。”
宗献:!!!!!!
信不信我给你表演个当场死亡。
“何止是手伸的快,她在旁边盯半天了,估计就是想找机会扒个手机,也真是天上掉馅饼了遇着你....”
陆海言说着侧头看向宗献,恰好撞上一簇羞愤的目光,四目相触的一瞬,后者快速的转了身。
鬓边的头发随着转身的动作甩开来,露出藏在里面的耳朵,红了个尖。
阮海言心头一跳,这位少年长得倒是真标志。
宗献皮肤白皙又细腻,传说中的牛奶肌。陆海言短暂的人生际遇里都是一起在尘土中摸爬滚打的兄弟,整日风吹日晒,哪个不是糙汉子,反正是没见过这种瓷娃娃一样的。
这时小刘突然吼了一嗓子打断了出神中的他言哥,问的是宗献:“诶?哈哈哈哈哈你是真吓傻啦?手机被人踩了怎么都没反应……哈哈哈哈”
胡海言动手给了小刘一巴掌:“咋咋呼呼干什么!吓我一跳。”
然后就看到了监控画面里,在人群外静止了2分钟的宗献上前捡起了地上的东西,像是一部手机,联系小刘说的话,瞬间回过味来。
靠.....这些人都是瞎的么!
再看瓷娃娃,整张脸都红成了小柿子了。
“咳...”尴尬是真尴尬,言哥难得没趁机开嘲讽,甚至还开口转移了话题。
“她出站后上了辆三轮车,没车牌不好查,小刘你把这两段视频传回所里,让技术科处理试试看能不能截到司机的正脸。”这位嫌疑人穿了件十分醒目的大红袄子,目标明确的很。
接着他让小刘把视频里她最靠近监控的镜头放大,能清晰的看到嫌疑人背上趴着个婴儿,腰上还憋着一卷海报一样的东西。
最近车站附近没有带小孩的乞讨人员,不排除孩子都是拐来的可能,看来要扩大范围排查附近街道和商场,有的忙了。
陆海言把案子大致情况发回所里,又找宗献补录登记。
“贵重物品有什么?”
“两块玉坠,一台笔记本,现金....大概2万左右。”宗献挑重点说了大概。
“笔记本和玉坠的价格知道么?”
“不清楚,大概一两万吧”
玉坠是他婶婶裴鹿买的,价格真不知道,但是绝不只一两万,上等的羊脂玉,还请庙里的高僧开过光,保平安的。
陆海言虽直觉他家境殷实,但当事人模糊不清楚的态度让他多嘴问了句:“不是说总价值超5万?”
“行李箱是新的,2万8左右,这个算么?”
“2万8?”阮海言吃了一惊。
“Fendi的新款,官网可以查到价格。”宗献看到他表情,以为自己被当做谎报金额了,就要掏手机查给他看,手摸到口袋里,才想起它已经阵亡了,瞬间丧气盖头。
“吓着我了,啧,这么贵。”陆海言撇撇嘴,还是低头写上了大概数目,倒不是觉得他夸大金额,只是不免有些感慨,能用得起2万8的行李箱,不是一般的家境殷实。
从调度室回到巡逻车,碰上了来交班的同事。陆海言接了车钥匙,问了跟在身后的宗献:“你住哪,我送你?”
“嗯?”宗献惊讶。
“手机不是坏了么,没办法联系亲戚朋友吧?还是你有钱打车?”
河安并不是个旅游城市,少有的几个景点也算不上5a,而宗献看起来就像个金贵少爷,大多都不是来这旅行的。
陆海言当他是不好意思,就接着道:“为人民服务是我们的宗旨。况且你远道而来就被偷了行李箱,怎么说也得让困难群众感受一下我们河安人民的热情不是?”
身无分文的困难群众宗献觉得这话不是没有道理,点头上了车。
车流涌动,夜幕下的小城在前行中徐徐倒放,像一场模糊的快电影,贴心的叫人不自觉要放空了脑袋去思考。宗献靠着车窗,身上被暖气烘的发晕,却觉得被外面那一星半点的灯火填满了心脏,反正都是特别冷漠的。
“手机的事追责难度大,基本算是要自认倒霉了。”陆海言开口打破了沉默。
“恩。本来也是我自己摔出去的”
“来这里是找朋友?”
问完半晌没听到人开口,又自己接了话:“随便聊聊的,不想说也没事。”
“喔。”
“.......”听着这一声声鼻子里哼出来的敷衍,言哥觉得自己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嫌弃。
“啧,这是有多不待见我?好歹我现在正给你当司机呢啊,这么好心送你去酒店。”
好心都被白眼狼当成驴肝肺了。
“谢谢警察叔叔了。”小白眼狼有气无力的回了句话,但依旧靠着车窗没动弹。
“叔叔?寒颤谁呢?”西葫派出所一枝花很不服气,我看起来很老吗
“那你想我怎么叫?”宗献歪头看向他,眼里漏着一星点乖张的笑。
然后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又问了句:“叫爸爸吗?”
言哥眯了眯眼,心想你还挺皮啊?
“你敢喊,我这身警服可不能让我答应。”
路口刚好是红灯,就这么踩一脚刹车的空挡里陆海言又扭头冲人露出一脸流氓笑:“不过你要真是想,明天来找我,怎么样?我下班不穿制服。”
............
宗献觉着自己真是脑子灌盐了多嘴去逗一个老流氓。
还是一个穿着制服的老流氓。
难得下班高峰期没堵车,一路畅通,半小时就到了位于市中心的这家五星酒店。
陆海言靠路边停了车,说道:“你丢的东西有消息了会通知你,这几天电话保持畅通。”
忽而又想起他手机已经坏了,刚想问他是否需要帮忙联系朋友时,宗献把外套脱了递过来郑重的说了声谢谢。
胡海言一听心里多少有点舒坦,小兔崽子总算良心发现。
然后又开始关怀人民群众了:“行了,赶紧进去吧。怪冷的,别回头再生了病。”
掉了头又没入车流中,陆海言想起来自己刚没问出口的话,他到底需不需要帮忙?又转念一想,算了,人家住的是全市最牛逼的酒店,坏个手机想来都不算个事。
说来也怪,今个是吃错药了,真是陆菩萨过河瞎操心。操的还是一个白眼狼的心。
坏了手机的宗献其实事很大,那边宗秋阳联系不上他,朋友老方去了车站也没找着人,吓以为自己傻侄子不是丢了就是被人卖了。
着急忙慌的定了最近一趟的高铁票,正赶往车站。还不敢让自己老婆知道,裴鹿怀孕还不到三个月,正在安神养胎,平日里就把宗献当自己亲儿子疼,要让她知道了非得得急的要翻天不成。
倒不是他们大惊小怪,宗献虽然是个标准的成年男性,但是生活常识基本为零。
因为一些原因,他甚至从未离开过一直生活的城市。这次来河安也是他自己的临时起意,并不要别人跟。还非常坚定的拒绝了宗秋阳让老方去车站接他的安排。
好在酒店是宗秋阳给定的,老友方兴智是这家酒店的行政经理。
宗献找前台联系上老方,找到他才能最快联系到宗秋阳。
老方接到他电话时人还在车站,正跟车站协调要调监控找人,差点都要报警。
一阵兵荒马乱散了场,老方先带他去吃饭。
“老宗性子急我知道的,但还真没见过这么急的时候,他是真疼你。”
“给您添麻烦了,方叔叔。”
老方摆摆手说“今个这事也是意外,怪不上你,跟我不用客气,老宗侄子就是我亲侄子,你有什么事只管找我就行了。
喝了口水又说:“但你得答应我件事,别叫叔,叫我老方就行,我38岁生日没过呢,还想再年轻几年。也别叫方哥,那我跟老宗就差了辈了,不能给他占了便宜。”
“好。”宗羡乖巧的点了点头。
“你初来乍到,是不是挺失望的?觉得这地儿不行?”中原地区常年被地域黑,他一来又遇到这些缺德事,老方怕他心里难受,想来宽慰一番。
宗羡摇了摇头,气愤是有的,但不致于一棍子打死全部。
他想了想说:“无论哪个地方都有没素质的人存在,我理解。”停顿了几秒,随后又道:“今天也遇到了好人的。”
而且这座城市里……
也有他的英雄。
陆海言还不知道自己被发了好人卡,正磨刀霍霍抢向同事的外卖,引起一阵公愤。
老方觉着宗献这孩子越看越喜欢,长得清秀,又沉稳懂事,只可惜啊,自己闺女还在读小学,太小了。
到了酒店房间,宗羡给新手机装好电话卡开了机,微信刚登陆就被新消息震了个手麻。
除了裴露的三条语音和公众号推送,剩下的99+全是网站的责编。催更来的。
丢了行李箱最要命的后果在此刻猛的化作了一座大山一样的猛兽咆哮着扑来,带着吃人的爪牙。
宗羡把自己摔进沙发,想着为什么不把自己也丢了算了!
存稿全在笔记本里。
今天是约好的三更的日子。
呵呵。
滚蛋吧这操蛋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