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是公主和驸马撒狗粮的一天呢（重生）》稚雾

5、第 5 章

　　她的手细腻柔软，抓着他跟没骨头似的，他想挣开又怕伤了她，这一路跟她跑着，见莲青色身影的衣袂飘扬，发带随风飘舞，有时还拂过他的脸颊，就忘记了跑起来的初衷。

　　等到了条僻静的小巷子里，高嗣终于反应过来，轻轻甩开她的手，“我什么要跟着你跑，整人的是你又不是我。”

　　沈卿卿笑得前俯后仰，压根就没注意他的话，“哈哈哈哈哈哈……那群傻子，还真以为有豹子，哪有那么容易！”

　　这是高嗣第一次见到她那么没仪态的模样，笑得肆意，笑得明媚，甚至有些粗鲁，初见时她就算再刁蛮任性，再盛气凌人，也有帝王家的雍容华贵风范，绝不会像现在这般。

　　但意外的，这种山野村妇的举止，在她的身上，却并不难看。

　　“笑够了没？”高嗣抬脚要走，沈卿卿深吸一口气，终于停了下来，拦住他，“等等……”

　　高嗣挑眉：“殿下还有何事？”

　　“哎，我说……”沈卿卿努努嘴，“银子。”

　　高嗣见状恍然大悟，把钱袋递给她，“银子都是殿下赢的，草民一时忘了，这钱袋殿下不嫌弃的话一并拿……”

　　“高郎君，妾身虽然很想要你的钱袋作为定情信物，但是……”沈卿卿刻意一顿，抬眼定定望着他，“这银子我根本不需要阿，拿着它还嫌重。”

　　高嗣避开她的目光，“那殿下的意思是……”

　　沈卿卿的眼里闪着光，顺带睫毛轻颤着，以示柔弱可怜，“妾身从日头刚出时，便一直等在你家后院，方才又跑了那么一路，消耗的体力也颇多，高郎君你看……”

　　高嗣一拍脑袋，“殿下想必是累了，不若草民顺道送殿下回宫，这里离宫里也就半柱香距……”

　　“高嗣你个死木头！”沈卿卿大吼出声。

　　高嗣在心里冷笑一声，终于暴露本性了吧。

　　本以为接下来的沈卿卿要开启狂风闪电模式，他都做好准备扭头要走，没想到刚走一步，某人拉住了他的袖子，低着头含羞带怯，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方才是妾身太过冲动，让高郎君看笑话了，只是妾身一天未进食，腹中饥肠辘辘，高郎君赢了那么多银子，稍作破费，请妾身小小地吃顿饭，想必应该不会介意吧？”

　　沈卿卿把话挑明，高嗣就没辙了，万万没想到，公主殿下不仅能屈能伸，还懂得及时转变策略，他高嗣可算是栽在她手上了。

　　聚仙楼是盛京有名的酒楼，许多达官贵人都会来此小聚，而沈卿卿进了聚仙楼，想都没想，直接来到三楼要了雅座，挑的还是靠窗最好的位置，从那望下去，能俯瞰到一大片盛京集市的景色。

　　高嗣黑了脸，这公主有没有点消费观念，光这个位置，他估计得掏光钱袋的银子，再加上她点的菜，嗯……怕是要拔了他头上的白玉簪抵在这里，才差不多够。

　　对面坐着的人毫无自觉，看着点的菜色慢慢上齐了，操起筷子就动，她点的菜全挑着最贵的点，看着是精致诱人，实际份量又少得可怜，她每样都夹了一点，小心翼翼放在空碟子里，摆的倒是颇为好看。

　　高嗣侧过身子坐着，左手撑在桌上拄着下巴，右脚抬起踩在椅子上，掏出腰间的折扇不紧不慢地扇着风，酥软着骨头，活脱脱一副纨绔样。

　　见他又忍不住偷偷斜着眼睛瞄她的动作，一副想问又不屑问的样子，沈卿卿强行憋着笑，夹起一朵装饰的花摆到布好菜的碟子里，抬眸刚好捕捉住他的目光，柔柔唤道：“高郎君……”

　　高嗣被这声喊激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啪地一声收起扇子，脚和手都收了回去，端坐身形，面无表情道：“做什么？”

　　沈卿卿垂着眸子把碟子递了过来，放到他面前，柔声道：“高郎君先用。”

　　看着这碟精心布置好的菜色，高嗣的面色变了又变，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更何况这人还是恶贯满盈的沈卿卿。

　　高嗣正襟危坐，把碟子推了回去，“殿下不是早就饿了吗？殿下该多吃点，再说，殿下亲自布的菜，草民实在是无福消受。”

　　“无事。”沈卿卿又推了回来，面上带了几分羞怯，“日后妾身与高郎君成为一家人后，需得日日一同用膳，为夫君布菜乃是为人妻的本分，妾身现在不过是先练习练习罢了。”

　　高嗣面色大变，往后退一步，连着椅子一起摔在地上，沈卿卿见了想要来扶他，被他躲了过去，自己一骨碌爬了起来，用扇子挡在身前，“别过来！”

　　沈卿卿攥着衣袖，满脸委屈：“高郎君这是嫌弃妾身吗？”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成一家人了？”高嗣攥紧扇柄，急起来也忘了尊称，“我都有心上人了，我这辈子只会娶她，你还听不懂吗？”

　　沈卿卿噗嗤一笑：“心上人什么的，都是子虚乌有，你当本宫傻啊？”

　　“谁说是子虚乌有？”高嗣大声反驳。

　　沈卿卿眨眼：“那你把她找出来给本宫看看，再当着本宫的面相亲相爱，表演一下什么叫两情相悦，本宫是个明事理的人，如果真见到了，那也不会棒打鸳鸯，再死缠着你。”

　　高嗣听到相亲相爱的字眼，面色顿时红了起来，这公主殿下是当真不要脸，他从未见过脸皮如此之厚的女人。

　　“怎么，没辙了？”沈卿卿走近了一步，眼看着高嗣都缩到窗户边，再也无路可退，恢复了一脸笑眯眯。

　　她摊出自己的手掌，唉声叹气道：“高嗣阿高嗣，今日本宫是手也被你摸了，还被你带着下了赌场赌钱，你若是不当这个驸马，保住本宫的名节，那就只有到阴曹地府去，那里的刀山火海，油锅血池，想必比人间的吃喝嫖赌舒服的多。”

　　她抬眸轻飘飘望了他眼，状作惋惜接道：“你说……是不是阿？”

　　“沈卿卿，你别欺人太甚！”高嗣气极。

　　“高郎君，你终有一天，会明白妾身的真心的。”沈卿卿不再逼他，坐回原位，开始给自己布起菜来。

　　眼见着高嗣抬脚要跑，她把筷子往桌子一拍，“高嗣！”

　　高嗣马上僵在了原地，沈卿卿风轻云淡道：“坐下。”

　　等高嗣权衡利害关系后坐下来，沈卿卿眼都没抬，“吃菜。”

　　高嗣沉默了良久，还是动起筷子，往着那碟子夹菜，只是咽下去时，跟吃了毒药一样。

　　沈卿卿浑然不觉，给他倒了杯酒，嘴角噙着笑意，“原来高郎君吃硬不吃软阿，这下妾身可算是明白了。”

　　高嗣动着的筷子停了下来，他望着沈卿卿的脸，下定决心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草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一定是我。”

　　沈卿卿端起酒杯，垂眸看着清澈的酒水，“原来你是觉得，我是为了捉弄你，惩罚你，才想要你当驸马的。”

　　高嗣下意识道：“不然呢？”

　　“我知道，你们这些世家子弟，都觉得我很可怕，因为我无论挑谁当驸马，都只是利用他用来气陛下，本来尚公主这件事，就没有人会乐意，公主不仅蛮横无理，肆意妄为，而且做了驸马，不能三妻四妾，不能升官发达，永远碌碌无为，活在公主的裙底下，就算公主与人苟合，驸马也只能受着，相当于这辈子都毁了，你们都是这么觉得的，是不是？”

　　沈卿卿轻声说完这番话，眼中已经有了盈盈泪花，绕是她把高嗣的心中话都说了出来，高嗣觉得畅快无比，只想拍下筷子大喝一声，你知道就好！

　　但是看到她睫毛轻颤，也不再看他，垂着眸强忍着，就怕眼泪掉出来，他仔细想了一下，其实公主还是挺身不由己的，从某种方面来说，还是很可怜的。

　　高嗣掏出块洁白的锦帕，给她递了过去，“肯定有人不是这么想的，殿下天生丽质，活泼聪慧，只要收敛收敛性子，这盛京的女子无人能及殿下，再说很多人也没有那么大的抱负，都想着入仕升官，有公主这样的如花美眷，他们都很乐意当驸马的。”

　　“那你呢？”沈卿卿突然抬起头，双眼通红，“你愿意吗？”

　　“我……”高嗣不敢看她，“我家中已安排亲事，我早已有心上人，这件事确实属实，公主还是另择良婿吧。”

　　沈卿卿接过他的帕子，擦了擦眼角，“若是高郎君没有心上人，那你会愿意娶我吗？”

　　肯定是不愿意的，毕竟他现在就没有，但是高嗣不会说出来，看到公主柔弱的样子，一时也忘了她的可怕，随便应付了句，“应该……愿意吧。”

　　沈卿卿听到这模棱两可的回答，也不哭了，嘴角弯出了笑，“高郎君，有件事我要同你说，我之所以选中你，不是为了气陛下，也不是为了博谢锦书的心意，而是我真心喜欢你，往日都是年纪小不懂事，现在长大了些，才知道心中的分寸，以往的流言蜚语都让它过去吧，你只需要记住，我的喜欢，是想同你好好过日子的那种喜欢，为了你愿意收敛自己性子的那种喜欢，这样便足够了。”

　　沈卿卿眼睫毛挂着泪珠，俏脸上还泛着红晕，又带了女儿家的娇羞，一眼望过去，当真好看的紧，她又是真心实意说出这番话，每个字都像敲在了高嗣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他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面色也徒然涨红，“殿……殿下。”

　　沈卿卿从袖袋里掏出自己的手帕，上面绣着精致的比翼双飞图样，右下角还带了个小小的卿字，趁着高嗣还转不过弯来，就起身放到了他手里。

　　“既然你把你的帕子给了我，那么我的也给你，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脸上手上脏了，还可以备着擦擦，若是怕心上人误会，擦完便顺手丢了吧。”

　　高嗣跟接了个烫手山芋似的，收也不是，退回去也不是，他怕他稍微做点反抗动作，等下公主脾气又来了，要是真教训他，打他骂他一顿还好，就怕她继续哭，他最怕女人哭了。

　　就在这时，雅间的门却是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