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稚合伙人》橙子要逃跑

24、大结局

　　谈话之后，马总很快带队去了S市，Bella经历了短暂地激动之后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那样一个重要的谈话，大家都对最核心的股权问题避而不谈，仿佛都默认就没有这回事了。
　　刘总则是一直很淡定，自己的产品推进的很顺利，再有3个月时间就可以上线了，融资也好销售也好，都会迎来实质性的进展的。
　　Bella反思这一系列过程：为什么自己每次都是以飞蛾扑火之势投入一个项目，然后又很快地失望，最后总是被辜负，因为自己没有选择的底气。她和刘总从来都不在一个量级上，参与这个项目，只是刘总诸多握在手里的选项之一，但是对于Bella来说她并没有更好的选择，所以刘总能够有很多谈判的底气和空间，也从来不对马总示弱。从一开始，合作就是不对等的。
　　马总去了S市沉寂了一段时间，刘总跟Bella打听那边的情况，Bella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而且也不想知道。
　　没过几天，马总开始了各种任务的布置，而且每一项任务怎么执行他都给想的极为清楚，Bella每次下意识地想说他的解决方案的问题以及更好的解决方案，字敲到一半，她就想起来马总那天说的话：我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
　　每次，她都把一大段话删掉，直接回复一个OK的手势，几次下来，她发现：回复OK不仅可以尽快结束谈话，还能不惹老板生气，多么划算的思路。
　　她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乖巧了，马总抛给她一个海报，告诉她直接用这个，她说好，但是在执行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根据情形优化了一下，过了没多久，马总大概是担心她没听懂，又补充一句：我说的是完全照搬这个。Bella把自己优化完的内容发给马总看问“这样可以吗？“
　　马总说“一个字都不改“。
　　Bella“好“。她迅速给修改过来，现在的情形不惹他生气就好，但是她仍然忍不住看着这个海报伤感“老板是怎么把自己变得孤立无援的？”
　　设计做好海报后，拿给马总确认，马总很不高兴地回复：我当时的意思是图片也直接用那个海报的，哎，算了，就这样吧。
　　Bella想解释：那个图片上的人是一个互联网公司的大佬，我们是不能用的，而且那个底图只有一行字才好看，我们这需要加logo，加二维码，加活动信息，这么多内容铺上去后，根本不会好看。
　　她忍了忍，最终发了一个OK的手势。
　　“能一个OK就结束的对话，不要再和他废话了。”
　　Bella忍不住和刘总交流这件事，刘总说：我这边也是，他现在说怎么做，我就给怎么做，也不给他考虑前后关联性以及可应用程度的问题了，帮他想那么多，反而还被他抱怨，不值得。
　　Bella外出拍摄，马总突然从S市回来查岗了，HR和Bella确认：姐，你是出去拍摄了吧？刚才马总问起了。
　　Bella拍了一张自己在现场的招聘给HR，回复一句：是的。
　　HR说：刚才马总把我和魏姐叫进去，说让我们制定全公司的KPI，起因是马总要求的新功能又延期了。
　　Bella：让一个测试跟你一起制定KPI？
　　HR：是的。
　　Bella：很好。
　　公司的KPI根据马总的指示分成了三部分：第一部分是考勤，第二部分是工作任务，第三部分是工作态度，工作态度部分由下级平级和上级分别打分。
　　把考勤放到KPI里面，Bella还是第一次见，她调侃刘总：你看，我们都跟着你沾光。
　　每个员工的工作任务部分由部门leader填写，HR跟Bella反馈说：魏姐说她不知道自己考核什么，她就是来给马总当管家的。
　　Bella什么都没说。
　　自从那天谈话，定性魏姐为大管家后，这个大管家很尽职尽责地进入了角色，每天和刘总纷争不断，每个产品功能和流程，她还没有理解透彻就开始和刘总展开了辩论，辩论到最后她往往是为了辩论而辩论了，反倒大家get不到她的论点了。
　　Bella不堪其扰，每天都戴着耳机，反倒是她成了最沉默的人了。
　　很偶然的一次，她中途下楼去买咖啡，到一楼听见了魏姐打电话的声音，虽然没有见到人，但是也能听得出来是她在打电话给马总说产品的事情。
　　她回来后和刘总提了一嘴，两个人都笑笑没再说什么。
　　Bella真心觉得：想管理别人的工作并不难，但是前提是你一定要足够专业，不够专业的时候要能足够聪明地问对问题，才能让别人信服，自己一知半解也是个半吊子，干涉别人的工作，除了被鄙视，也没有什么益处。哦，不，益处还是有的，那就是老板的信任，但是老板多信任，别人就多反感，只是有人愿意承担这个代价而已。
　　转眼马总去了S市20多天了，除了不断地给这边下达指令之外，未见任何动作，一个周五下午，Bella正在微信上和闺蜜讨论周末的行程安排，魏姐拍拍她和刘总的肩膀说：马总让明天9：30过来开会，叫上UI设计师、产品经理和项目经理。
　　Bella很平静地说好，她猜测大概是刘总要做营销活动了，回来安排细节。
　　除了她和刘总，其余参会的人目前都归刘总管辖，魏姐让刘总通知其他人，魏姐说：你的人你通知不就行了嘛。
　　刘总说：马总让你组织的会议，你就在微信上通知一下大家就行了。
　　魏姐很理直气壮地说：我没她们微信。
　　刘总很不解地问：你们没微信？你们不沟通工作吗？以后你们也得沟通啊？微信还是要加的。
　　魏姐生了一会儿闷气，自己出去挨个通知了一遍。
　　第二天一早，Bella和平时一样的时间到达办公室，看着魏姐已经在马总办公室两人关着门在说事情了，她像往常一样洗杯子冲咖啡打开电脑开始敲字，马总和魏姐谈完，开始到大办公室里和员工沟通工作，Bella和他打了招呼。
　　到了9：45，马总不断地看表，问Bella：刘总知道今天开会吗？
　　Bella没回头：知道，魏姐通知我们了。
　　Bella没做任何解释，她不想再给谁台阶下：这两个人都很过分，马总的确是通知的今天9：30 开会，可是他之前也答应过刘总10点上班。她再也不想给他们当矛盾缓冲器了。
　　10点不到，刘总来了，马总召集开会。
　　“我近期在S市联合家居Mall做一场营销活动，做一次尾货大集。客户消费完满1000元再返个200元券。”
　　Bella：“这个倒是不难，这些我们平台都支持。”
　　马总：“这个就是线下的，和线上没关系，我担心在线支付会出问题，客户买也是在线下直接付钱。所以，我们现在就要想这个活动怎么和平台产生关联呢？”
　　大家沉默。
　　Bella内心无语：这不是本末倒置吗？这种活动商场自己也能做，又和我们的商业模式有什么关联呢？她知道自己最好不说话比较好。
　　马总看大家不说话，自己说下去：所以我就想把发券和销券放在平台上来做，给我们增加用户注册量，推广一下平台。刘总，我上次要求的那个功能给加上了吗？
　　刘总说：最近，您不是说着急询价的功能完善嘛，我们在赶这个的工期，您说的那个功能就暂时还没安排进去。
　　马总有点按捺不住了：那个功能有那么费劲吗？
　　刘总说：那个不是想的那么简单的…..他本想和以前一样解释一下过程的，但是想了一下放弃了，只是说：这个牵扯的内容比较多，我们得一一排查一下。
　　马总说：你们总是把简单问题复杂化，那个需要那么费劲得改吗？比如说，这样行不行。
　　马总大手一挥，就开始说自己的解决方案了，Bella和刘总互看一眼，Bella没有说话，刘总说：这是一个解决方案，但也只是一个临时解决方案。
　　马总：那是不是能解决问题？
　　刘总说：可以，我们可以这么做。
　　马总站起来，一手按住心脏说：跟你们合作为什么这么累？为什么我每次安排了的事情，我不问就不给我回复，每次还得我给你们找解决方案？……他想发火，但是硬生生压下去了，这个时候，Bella和刘总反倒是直视着他了。
　　马总转过身去面对着窗子，自己小声嘀咕：累死了。
　　大家都沉默着，魏姐试图找话题，被马总被打断了，他转过身来对Bella说：还有你，上次我让招商的人跟你说，让设计给画个流程图，我还担心你们理解错了，特意在白板上画了一个拍照给你的，我等了一天，结果给了我一个产品经理画的流程图，你们都是怎么在工作呢？
　　Bella正色道：是招商的人跟我说要产品经理画的流程图的，我有微信聊天记录，而且，也没说您手写的内容是干嘛的？我以为是你和以前的产品经理沟通时的内容，担心新来的产品经理不清楚给他做参考的。
　　马总手一挥：行了，别解释了。
　　当前这种情势，Bella当然知道马总根本听不进她的解释，她也并不在意马总怎么想了，但是这种无缘无故的锅，她还是不想背。
　　她也不掩饰自己的生气。
　　马总强行平复好自己的心情，给大家又明确了一下任务，就散会了。
　　Belle分到的内容里有很多设计的工作，但是她现在和产品研发部门共用一个UI设计师，她先问了一下UI设计师当前的工作，她在心理衡量了一下优先级，然后把自己的工作给设计穿插进去，也告知了刘总自己的安排。
　　转眼到了周二，一大早马总就问她：我周六给你安排的海报，你们做到什么程度了？让我看看。
　　Bella回：设计手里有比较着急的产品设计工作，所以我跟她定的是今天下班前交稿。
　　马总没再说什么。
　　但是当天马总又从S市回了办公室，坐在UI设计的旁边亲自指导。
　　下班前，HR拿了几份文件进来，对Bella和刘总说：马总让大家签一下这份保密协议。
　　Bella笑笑：马总关心的事情，出个协议也不难嘛。她翻了翻内容，大概就是所有工作涉及到的内容都不得对外泄露，最重要的一句：公司支付的薪资里面已经涵盖了保密的费用。
　　她点头：嗯，很细致，但是这和我好像没什么关系。
　　魏姐插嘴：咳，就是个形式嘛，就都签一下呗。其实这份内容更多地还是针对刘总的，不过马总倒是曾经想过把自己想出来的这个商业模式也申请专利，所以他大概也是防着Bella的。
　　签完保密协议的第二天，HR又进来问Bella和刘总：马总让我问，现在平台的账号最高权限在谁手里？让转给老板娘。
　　Bella突然很想笑，于是她就看着刘总真的笑了起来，刘总也觉得很好笑，对HR说：我和Bella都知道用户名密码，是用我的手机号创建的，我给改成老板娘的吧。
　　Bella说：我这边开的所有的自媒体账号，都是用老板娘的身份证或者手机号注册的，这个是当时马总一再强调的，所以我并没有需要转交的，不过我可以list一个账号明细出来给你。
　　HR有点尴尬说：好的。
　　Bella看了刘总一眼，微信上和他说：这老板是有想法啊。
　　刘总没回，只是冲她点点头。
　　Bella在微信上问HR：怎么，老板有什么安排？
　　HR回复了一个表情，然后说：上午，马总找我聊了半天，说不想和你和刘总合作了，说他安排给你们的事情都推进得特别慢，还说他已经仁至义尽了，提到你们分开办公的时候，大家都不好好上班，他曾经特意连着一个月在早晚上下班时间坐在车里停在办公楼门口看你们几点进出，说一看你们的上下班时间就崩溃了，哎，反正一通诉苦，姐，你说，他真的干出来天天去蹲点的事儿吗？
　　Bella内心已笑疯了：他当然干得出来，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干，那是怎么着啊？他这是让你直接通知我们了？
　　HR说：他说让我先跟你通个气，刘总那边，他说他自己去谈，之前刘总自己也提过辞职。
　　Bella说：好，后来马总有再提过美丽的事情吗？
　　HR：没有提过。
　　Bella：她是不是该转正了？你趁这个机会去给她申请转正吧，我这要走的话，马总估计不会再动她了。
　　HR说：嗯，我已经给她申请了，之前给马总看过几个人的简历，都是要15K以上，他就没再提。
　　转身，Bella就拉着刘总出去喝咖啡，跟刘总说了这件事，刘总说：我就知道他是这么个意思，一开始让签协议还不太确定，今天一说把账号收回去，我就确定了，之前还是他特意嘱咐的，最高权限的账号让我们两个人掌握着，哎，等哪天他来了，我跟他主动聊聊吧，这个产品在他的指导下问题越来越多，再继续流下去，矛盾也会越来越深，所以早走是好事。
　　Bella说：我不想主动走，我要等他主动找我聊，我就让他先开口，他这个时候内心也挣扎着呢，我很享受这个过程，当初是他主动邀请我们的，那现在虽然损失都已经造成了，但是也得前前后后的事情说道说道。
　　刘总说：嗯，这不马上月底了，估计这两天肯定会找我们的。
　　Bella：之前我们还担心杨林，马总现在想让你走，估计不会动杨林了，他安全了，你再嘱咐嘱咐他，以后直接和马总沟通了，一定要注意分寸，毕竟一个还房贷的人，收敛一下自己的脾气。
　　刘总说：嗯，我和他说过了，另外我如果找到项目的话，也会叫他走的。

　　马总果然不是凡人，在两个人都以为他会接下来的两天解决完这两个人再去S市的时候，他第二天转身就去了S市。
　　Bella觉得很好，自己更是可以该干什么干什么了，她倒是提前和自己带的员工都打了招呼，尤其是嘱咐：工作直接汇报给马总。
　　安排好众人，她就是安安心心地写自己的稿子了。
　　一个下午，HR在微信上问Bella：姐，你还有什么想和马总聊的吗？马总有点回避的意思，你看我们的聊天记录。HR把截图发来，Bella懂了，马总以为那天让HR跟她通完气，她就会不来了呢，结果她什么动静都没有，老板慌了，想想挺没劲的。
　　Bella回：我没什么和他聊的，我明天过来交接，然后就不再来了。
　　HR问：姐，我给你问问赔偿的事儿？
　　Bella说：你不要说，你要站在公司的利益上，再说了，我这一年的损失可不是一个月工资能弥补的，算了。
　　过了一会儿HR又发了截图过来，马总在微信上和HR说：你明天叫上办公室几个人代我请Bella吃顿饭，转达我的歉意，说以后如果公司运转起来了，我还会请她回来的。
　　Bella哈哈大笑，HR 问：姐，这饭，你吃不吃啊？
　　Bella说：吃，当然要吃，叫上UI设计师和项目经理，刘总我来叫。
　　Bella和刘总说：马总躲出去了，让HR和我聊，意思是就想让我直接走了，明天他出钱，让HR请我吃饭，你一起吧，我们吃顿散伙饭。
　　刘总：哎，我觉得可能是我连累你了。
　　Bella：没有，反倒是我觉得我一开始的时候太积极了，让你很被动，不然我们可以在一开始就把该落实的权益都落实了的，这是我的错。
　　两个人叹气。
　　第二天中午，饭桌上的5个人，就是这个项目最初的人，Bella看着大家忽然很感慨：当初，马总画了一个饼，她们这几个人就把这个饼给实现了，一个热气腾腾的小办公室，她和UI设计师面壁而坐的3个月，曾经全情投入的热情与后来的凉凉。
　　这一切煎熬都结束了，她并不觉得后悔，人生总是在不断地被教训当中成长的，这一年的幼稚合伙人也教会了她很多，她热爱过、愤怒过、也释然过，最终觉得一切都是一个过程，不必太在意。
　　自己的心智终究是成长了。
　　这世上人心，大概都是要分角色去看待的，没有谁能够完全了解另外一个人，因为在他的诸多角色里，我们只能接触一二，而且每个人的角色也要放在特定的情境里去分析。
　　她不觉得马总有错，也不觉得自己有错，错在大家没有分配好利益而已。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