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挽清秋末雨》欧阳清欢

4、心计

　　满江红
　　小住湘城，早又是中秋佳节。为篱下黄花开遍，秋容如拭。四面歌残终破楚，八年风味徒思浙。若将侬强派作峨眉，残未屑！
　　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算平生肝胆，因人常热。俗子胸襟谁识我？英雄末路当磨折。莽红尘何处觅知音，青衫湿。
　　字尽笔未提，墨水在宣纸上洇开一朵花。顾清秋话尽幽幽一叹，思量再三还是，将小住京华，改成住湘城。秋瑾姐姐晚上可千万别来找她。
　　即便知道这个纪年的人，从民国就已经开始断片，她熟知的历史名人，都有那么一丝陌生，但也害怕会出现什么意外，令人咂舌的是这民国开建近40余年，有一半时间都乱着，没个人来统一一下，实在是想不明白。
　　啪啪啪啪啪，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掌声，来人把门推开，眸中带着十足的欣赏。口里还叨叨着：“好诗好诗，顾小姐当真好才情。”
　　顾清秋也不开口，就那么静静看着来人，心中又是暗叹，斯文败类。这男人也着实斯文俊秀，身上的儒雅的气质，倒是相得益彰，鼻梁上还架着一金丝圆框眼镜，更是相配。
　　呃，姚彦昭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头，嗯，生硬的把话题转回来：“顾小姐，大少有请。”心里的赞叹却是怎么也止不了，诗中的那份豪情，却夹杂着失意无奈的意境？，真真令人侧目。
　　“因何故？”
　　“顾小姐去了便知。”刘彦昭打了个哑谜，看着顾清秋蹙起的眉头，心下一动，忙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与顾小姐商量婚礼事宜。”
　　婚礼事宜，只怕来者不善。顾清秋想了想，正好也把话挑明。便点点头，随遥远着出了门。
　　——
　　静默的通道两旁点着火把，却依旧掩不了那份阴冷，还有从里面传出了一声比一声凄厉的哀嚎和求饶，淡淡绵延而来的血腥味。幽长诡异，还有杀气。
　　顾清秋人竟十分淡然。
　　此情景之下，姚彦昭这下就对顾清秋有几分欣赏与好奇了，谁家娇小姐可以忍受这样的……那些人，只怕听的事儿就怕忍不了了，这位一路走来可是面不改色呢。连嘴角那温润的笑都没有消失呢。
　　几番思索之下，姚彦昭还是没忍住：“顾小姐，里面的情形可能有些……呃，让您忍受不了，请做好心理准备。”
　　是吗？那可真是小看我了。顾清秋很好的隐藏心里的嘲讽，不咸不淡的点了个头。
　　“老大，人到了。”姚彦昭敲了敲沉重的铁门。
　　沉重的锁链被弄出哗哗的响声，蓦然袭来的强光，让人不由眯住了眼。顾清秋不着痕迹的扫视一眼，迅速躲到姚彦昭身后，双手死死地拽住他的衣摆，脑袋低垂着，露出青黑的发丝。不错，适时表现出一个少女的恐惧以及不安。
　　被这么突然一袭，姚彦昭尴尬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心里却不自觉的悄然有一丝满足。
　　而这个画面呢，放在君霖面前，就那么点刺眼，甚至想剁了那双葱白的小手，脸色一沉再沉，君霖很不开心。
　　“咳，人到了就开始呗。老三，你在干什么呢？”刑东成心思粗也没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只是感觉一个微冷，觉得老大可能是不耐烦了，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啊，就有点替那个小姑娘默哀，可谁让她要嫁给君老大呢？
　　姚彦昭对于邢东成的突然出声，眼里有些许黯淡，终归得不到啊。“顾小姐，请坐吧。”
　　“可是，有血…”少女清婉的声音带着一丝干净以及颤抖，始终不肯挪动半步。
　　“我，我会尽我所能护着你的。”姚彦昭浮生抽出衣袖，极小声的说了一句，带着浓浓的无奈。
　　嗷~利用资源跑了呢！伐开心。
　　“顾小姐，请坐。”檀香椅上的男人，低沉却令人迷醉的声音，带着不容反抗的威严，眼中堆着薄霜。
　　顾清秋怯怯的提起裙摆，微红的眼眶，仿佛一眨眼就会落下泪珠，似小白兔一般，小心却不失礼貌的坐在有些暗红的木椅上。
　　君霖看着那瘦弱的身影，有那么一丝的心疼，但也只是一丝罢了。下一秒
　　“明人不说暗话…我希望顾小姐能答应我几个要求，刑二”
　　收回视线，不再看那张白净的小脸，君霖有些头疼的揉揉脑袋，今天心情有些控制不住呢。
　　“额，到我啦嗯，好的，好的，好的…”刑东成收回神游的思想，接过话头：“第一点，婚后互不干扰，这点，相信顾小姐可以理解。第二点，嗯，女方不得传出对双方婚姻不利的谣言。第三点，女方不能妨碍男方，更不能爱上男方。第四点，重大场合，女方必须陪同出场，就这些。”
　　有病，真当自己是香饽饽了，我靠。这他妈都堪比辛丑条约，果然极品渣。顾清秋在心底爆了句粗口，面上却委委屈屈的说：“我，我若是不答应，下场是不是会和那人一样？”
　　那个人啊，准确来说已经看不出人形了。浑身的鲜血，皮肉还在一块一块的被剜下，痛苦，却苟延残喘着，双眼已经空洞，左臂已经白骨，但，新鲜的人仍未停下，他的脚边，负责，两条口里耷拉着长长的涎水的猎狗，一动不动的守着他，眼里是对食物的渴望。
　　这也是顾清秋进来之初拉着姚彦昭的原因。毕竟她不怕，原主是一个娇小姐，可是怕极了的。
　　回眸过来，顾清秋用手捂着嘴，一副努力忍住不吐的模样，平白让人生了怜惜。
　　邢东成淡淡的扫了那人一眼，便收回视线，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恶趣味的拿着一把小刀在顾清秋眼前晃了晃，露出洁白的小虎牙。
　　顾清秋颤抖的更加厉害，姚彦昭眉头深皱，一言不发的挡在顾清秋面前。
　　“邢二，你够了。”
　　刑东成：……（心里有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
　　袖口微摆，姚彦昭回头，果然顾清秋又在用小手拽着他的衣袖，眼眶通红，却依旧是一副倔强的模样。“不必，不必说了，我……我答应便是，如今我已答应可以回去了吗？我怕碧桃找不到我，会担心的！”
　　诶，傻姑娘，为什么总在替别人着想呢？姚彦昭不由生出一些怜爱心疼，他无声的看向君霖，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君霖只觉得此刻很心烦，却又不知心里的气从哪来，不耐烦的摆摆手，让人快滚。
　　半小时后
　　姚彦昭看着身旁一言不发的姑娘，心里无奈心疼，嗯，大约各样心思都有吧。
　　恨不相逢，未嫁时。
　　“今日，多谢你，我先进去了。”
　　“哎，”
　　少女如灵巧的兔子，眨眼便进入房间，转而，便扣紧的门扉，接着便是窗户被紧闭，烛光也随之熄灭。
　　姚彦昭也只能让扬在半空的手不甘心的放下，沉默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