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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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不凡醒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困在大牢里，大牢外，一个穿着纯白花裙的女子站着，她看着她。
林云素。
梁不凡叹气，果然是你。
当然她不能表露出一副自己早知道是你的样子，只好装作惊讶的样子，道：“林师妹，怎么是你！”
林云素看着她，看着这只困在大牢中的囚鸟，眼底是不屑，是得意扬扬，当初她刚来，便感觉得到梁不凡对自己隐隐的不喜。
明明她比顾筱更加乖巧，更加亲人，为什么一个个都觉得顾筱比她好，为什么一个个都远离她！
除了那个人，她再没有亲近的人了。
林云素想起那人，眉眼间便全是小儿女情态。
梁不凡看着她变脸似的，一会儿恨恨的，一会儿得意昂首，一会儿又羞红了脸，觉得这二号女配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
此时，黑衣男子走了进来，他言笑晏晏的，像他平时那样，看着梁不凡，“梁师姐，别来无恙。”
梁不凡，重重地，在心里又叹了一口气。
她的演技已经在刚才用光了，不想再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再加上她现在还在因不明原因而有内伤在身，实在没有力气，只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裴衣鹤看见她没有一点惊讶的样子，笑容消失在脸上。
“看来师姐真的是，时时刻刻都这样淡然。”
梁不凡闭了眼睛，随意答道：“谢谢夸奖。”
裴衣鹤和她相处许久，知道她就是这幅样子，想理你的时候，便逗一下，不想理你的时候，任你使出百般法术，也不会看你一眼。
他伏到林云素耳旁，吩咐了什么，林云素犹豫地看向梁不凡，又看向他，最后还是不舍地走了。
大牢内外只剩下他和梁不凡两人。
不知过了几时，梁不凡养完神，睁开眼睛，看到裴衣鹤依然在大牢外，他坐着，和自己正面对着面。
梁不凡拿出饼干又咔擦咔擦地啃了起来，她的动作那样随意又顺手，似乎这里是在无怨门里，而不是裴衣鹤专门用来困住她的没有一点灵气存在的牢狱中。
裴衣鹤笑了一声，他直直地盯着梁不凡，连眼睛都不曾眨动。
“你似乎一点也不好奇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梁不凡皱了皱鼻子，脸上是非常疑惑的表情，“难道我问，你会答吗？”
裴衣鹤哼笑一声：“师姐可以试试，师弟必定如实回答。”
见他似乎不听到自己问他是谁就不肯罢休，梁不凡把饼干咽下，顺着裴衣鹤的话问道：“好吧，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自然是为了师姐你呀。”裴衣鹤乖巧地回答道，他嘴上笑着，那双眼睛却死死地看着梁不凡。
梁不凡在心里骂了他三百句装逼犯。
“受宠若惊。”她似乎是被看得不自然，扭过头看向地上，一下一下地吃着自己无滋无味的饼干。
裴衣鹤似乎感受到什么，但这一丝奇怪转瞬即逝，他看着梁不凡啃着饼干，想起那段他为了接近她，被她呼来换取的时光。
他很清楚梁不凡，她已经辟谷，但却会吃凡人的粮食，她并不是贪图口腹之欲，相反，她吃的都是一些干粮馒头，没有一点味道。
“我答了师姐一个问题，师姐自然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他调笑着说道，“我一直好奇，师姐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吃这些干干瘪瘪的东西？”
梁不凡听到他这个问题皱了眉。
“关你何事？”她冷笑一声。
大牢里环境简陋，只有四壁和锁住的铁栏，地上有些潮湿，她单薄的一个人，就这样困在里面，身上是斑斑点点的血迹，她看起来实在太弱不禁风，但面对这一切，却好似并不能威胁到她一样，她还是悲天悯人又高高在上，无怨门的大师姐。
她不想看着自己，转过头去，露出肤白的脖子，脸上是不屑的表情，裴衣鹤脑海里突然冒出想要掐断这细细的脖颈的想法。
裴衣鹤并不生气，“师姐不告诉我，那我只能自己找答案了。”
这里没有灵气，加上梁不凡受了内伤，在山洞里又消耗了许久，只稍微养回了一下神，自然分不出心来抵御。
苏阙是长生境的第一境界，何况他又是魔修，所以只能无力地看着裴衣鹤侵入自己的灵府中。
裴衣鹤看到的是一个小女孩，装着锦纹繁复的衣裳，即将要登上马车，离开自幼生长的皇宫。
年老的女人满头的翡翠华饰，抚摸着女孩的脸蛋，慈爱地看着她，似乎要把小女孩的模样印在心里。
她从宫人手里接过一袋干粮点心，对小女孩嘱咐道：“苏苏若是饿了，便拿出来填一下肚子，路途遥远，虽有侍女伺候，苏苏也要自己照顾好自己，等到了无怨门，苏苏就只剩自己一个人了。”
女孩眨着大眼睛，天真地问道：“我不能回来了吗，皇祖母？”
“修界和凡人生活不同，苏苏到了无怨门，便是要与这里的一切断开了。”
女孩有些不愿意了，一下子抱紧了老人，眼眶里盈满了泪水，“那我不走可以不可以，我不想离开皇祖母。”
老人忍下心中的苦涩，把女孩抱上马车，挣脱开女孩的拥抱，“时辰到了，走吧！记得皇祖母的话，若是饿了，记得吃点干粮点心！”
“皇祖母！”
马车就此启程，泱泱的人群队伍开始启动，送他们的公主离开。
裴衣鹤看着女孩满脸的不舍和泪痕，心里鄙视又觉得可笑，梁不凡的神识就站在他旁边，也看着这副记忆深处的场景。
“没想到师姐原来如此感性。”他讽笑道。
梁不凡脸色冰冷：“看够了吗？”
裴衣鹤看她发怒却得忍着的神情，只觉得十分满意，正要说够了时，耳边突然响起梁不凡的声音。
不是面前的梁不凡，是梁不凡记忆中的她自己。
“衣鹤。”
他听到有人轻声地喊。
……
顾筱和沈寅到了重峦叠嶂山，顾筱要进去，沈寅拦住她，劝道：“你现在进去，不知要过多久才能出来，若没有找到梁不凡，又是浪费时间，若梁不凡已经不在里面，你岂不是白费？”
顾筱看着山洞入口，咬着唇：“那我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弃吗？”
沈寅也答不上来，幻魔镜十分大，至今没发现它的边界，他们这样如无头苍蝇般盲目地找下去，实在不是个办法，但若要重新冒险进入重峦叠嶂山，更不是个办法。
顾筱深吸一口气，坚定道：“我要进去。”她不顾沈寅的阻拦，哪怕只有一分希望，她也不能放弃！
突然，有人叫住她：“顾筱！”
来人是林云素，她跑过来，一脸着急，向顾筱喊道：“周师长派我过来帮忙，我刚刚过来时，捡到梁师姐的玉佩！”
她看到还有沈寅在，怔了怔，沈寅看见她微妙的表情，感觉有些奇怪，皱了皱眉。
林云素把刻着五十的字符的玉佩拿出来。
顾筱一看，果然是师姐的传送玉佩，心中大喜，问道：“你在哪里捡到的！快领我去！说不定师姐就在不远！”
林云素指了指方向，道：“那边！”
……
裴衣鹤突然收敛了笑容，表情略微惊讶地看向声音的来源，梁不凡也听到自己的声音，她惊慌失措，想要阻止裴衣鹤。
裴衣鹤的神识很强大，他一挥手，便走向声音的那边。
他看到熟悉的地方，是无怨门里，梁不凡住着的院子。院子里坐着两人，一个是他，一个是梁不凡。
梁不凡记忆中的他，正在给她抄写法阵书籍。
裴衣鹤记得很清楚，梁不凡说自己对法阵咒术研究不深，于是便让他把无怨门的藏书阁的每一步法阵书籍孤本抄写一遍，用来仔细研究修炼。
他抄整整一天，才把这全部孤本抄写完全，他第一次发现抄书比修炼更累，手腕酸痛，他看向一旁的梁不凡。
她正躺在躺椅上，坐在树荫下，舒服极了。
裴衣鹤看着熟悉的场景，心里又想起那时他内心的感觉，他一开始觉得梁不凡十分有趣，怎么也看不穿，不像其他人。
无怨门内，他能看出周妄生在烦恼什么，也能大致猜测楚炀和岳景礼的心事，林云素的心思他见怪不怪，姚建凌只是一个普通的还未成熟长大的小女孩，顾筱表面平常，实际心怀秘密。
他唯独看不穿梁不凡。
她看起来似乎无事忧虑，却又心思深沉，她待人亲切友好，却带着一种莫名的疏离，每每与梁不凡相处，他都有种一切被揭穿的错觉，感觉她像在逗乐一样捉弄自己。
他一开始对她十分感兴趣，甚至取消原本接近顾筱的计划，而去接近她，只是后来，梁不凡能让你吃瘪而说不出的手段太高超了，他开始厌烦。
就像此时她灵府中出演的场景，这是他厌烦的开始。
他被梁不凡呼来喝去，这种被掌控的感觉让他想起未成为魔域之主前，他那卑贱如奴的生活。
他抄完书，梁不凡还想叫他做什么，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推辞了。
裴衣鹤当时只想着离开，连梁不凡的脸都不想看到，匆匆忙忙地便要走了，没有注意到别的东西。
当然也没有注意到梁不凡那一瞬的慌张。
他看着场景中的自己飞快离去，看见梁不凡看着自己隐含不舍的表情，梁不凡看着自己远去的身影，直到他在门角转角处消失不见。
记忆中的梁不凡低下头，不同平常她与自己相处时惹人憎恶的模样，她此时若有所失的样子，倒是十分有趣。
梁不凡走到方才裴衣鹤坐着的椅子边，坐下，仔细地看着裴衣鹤抄写的一张张纸，她拿出一张剩下的白纸，提笔，在上面写了裴衣鹤三字，停顿了许久，又写上梁不凡三字。
她放下笔，拿起那张写了二人名字的纸，很认真地欣赏起来，她看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什么，眉头一皱，念了一句法诀。
火把白纸烧成了灰烬。
被风一吹，不曾有人知道它上面曾写着谁和谁的名字。
他看得怔怔的，身旁梁不凡的神识狠狠道：“看够了没有！”
裴衣鹤收回神识，睁开眼睛，梁不凡吐了一口血，趴到在地上，她双手勉强地撑着，擦了擦嘴边的血，眼睛恨得通红。
裴衣鹤不再是方才发怔的模样，他挥了挥手，铁栏消失，他走近梁不凡面前，蹲下，挑起梁不凡的下巴。
她好看的眼睛里是愤恨恼怒。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