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生不离，死别 ...
-
无涯讶异，“之前不是你说，要制造慢慢虚弱的假象，然后再假死，给他一个适应的过程，不至于太突兀。怎么现在又改主意了？”
萧芸芸坚持，“他那时身体还不稳定，如果再受到我‘死去’的刺激，不知会伤心成什么样子……可是现在，已经这么久了，每天看他为我担心难过，我舍不得嘛……”
“唉，外面还时有探子，大概看不到你的墓碑王那个老狐狸就不会死心……早点结束也好。只是，如果要提前假死，就只有再吃一粒‘绝命’，恐怕你会受很大的苦啊……”
“……会怎么样？”
“筋骨疼痛欲裂，三日之后，力竭而亡。”
“这么狠……”
“怕了？就是嘛，我看你还是乖乖地再‘虚弱’个把月，然后安安静静地断气……”
“不，今天看到玄风这么痛苦，我不要他再受那么久的折磨……”
“难道要他看你疼得打滚，没两天就死翘翘……这样就不折磨了？”
“呃，长痛不如短痛嘛……早点把事情结束了，我们可以好好玩玩，他这些年，受了太多苦……”
“就依你吧，张开嘴……”
无涯往萧芸芸嘴里放入一粒“绝命”，解了玄风的穴道，面有不忍地离去……
片刻之后，萧芸芸觉得胃里像烧起来一样，全身的筋骨好像被人敲打着，一阵一阵疼得发紧，很快，全身都是冷汗，身体剧烈地颤抖着。玄风隐约听到一串压抑的呻吟声，慢慢醒转过来，循声望去，就看见她缩成一团，痛苦得紧咬着牙，嘴唇已经被出血丝……
“芸芸！”玄风大喊一声，抱起她，连声问着：“你怎么了？怎么会这么痛苦？师父没回来吗？”
萧芸芸哑着嗓子回答他，“只是有点疼……师父回来过一次，出去配药了……”伏在他怀里还颤抖着，手冰凉得吓人。玄风本能地要给她输入内力，刚一出手，就见她似乎疼得更加厉害，惨叫一声昏过去了。玄风慌了，运起真气感受着她身体的情况，发觉她体内似乎有一股不明的气流来回冲撞着，想帮她疏导，却无能为力，只要稍有动作，她就痛苦得身体剧震，醒过来之后，呻吟了一声，又昏过去。
玄风不知所措，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紧她，试图压制住她剧震的身体，却徒劳——虚弱了那么久的萧芸芸，被疼痛激起了身体的潜能，颤动着还想翻身，双手拼命挥舞着，像在苦苦挣扎。玄风难过得一直流泪，不肯放手，直到她耗尽了力气，软软地安静下来，呼吸变得极其微弱……
终于，无涯走进来，不等玄风开口，就往芸芸嘴里塞了一颗黑色的药丸，“只能帮她多积攒些体力，压制一点疼痛。不过，再疼痛的时候，还得靠她自己……”
“她怎么会突然这样？”玄风犹自心慌。
“出宫之前我告诉过你，她的身体撑不了太久。本来有药拖着，虽然虚弱，应该还能让她活几个月。可是，出宫时她受了颠簸，今天似乎还受了内伤……唉，也许，就这几天……你要有个准备……”
内伤？！玄风想起白天为她输进了一些内力，难道……车马颠簸，还有内伤……就这几天……玄风好像听到无数个声音重复这几句话，头疼得像要炸开一样，眼神变得绝望……
萧芸芸昏睡了不久便疼醒过来，好在因为吃了无涯的药，似乎没那么疼了。她看玄风有些呆呆地垂头坐着，竟然没有像往常一样过来跟她说话，有点慌了，叫了声“玄风……”他听到这两个字，颤抖了一下，抬起头，过来揽着她，眼里写满绝望和哀恸……
萧芸芸心里一惊，强笑了一下，咧咧嘴，“玄风，你别这样好不好？我答应你，一定不会丢下你，你忘了吗？”玄风哀哀地看着她，回答，“没有。你答应过我的，永远在一起……”“嗯，我答应过你的事情，都会做到的，对不对？”玄风没有回答，抱紧她，把头靠在她肩窝处。她叹了口气，对他说，“玄风，你这样，我会担心……”
他抬起头，有点无助地说，“我不要你离开，可你那么痛苦……”
萧芸芸安慰他，“是很疼……那你抱着我，多亲亲我，给我点力量……我就为你多撑几天，好不好？”
玄风听了这话，张张嘴，刚要说什么，就感到萧芸芸又开始颤抖，看她脸色霎时变得苍白，冷汗一滴一滴地砸下来，不由得抱紧了她。萧芸芸疼得皱紧了眉，死死咬住嘴唇。玄风吻上她的脸，她面色稍缓，微张开嘴想说什么。玄风说，“不用安慰我，留点力气……痛的话就咬我的胳膊好了。”说着把胳膊递到她嘴边，另一只手臂圈住她。
一阵剧痛上来，萧芸芸下意识地咬牙，在玄风胳膊上留下两排牙印，渗着血丝。玄风眉也不皱，还鼓励她，“就是这样……疼了就咬吧。我会陪着你。”萧芸芸抬眼看着他，脸色白了白，想笑却笑不出来，再次疼得想趴在床上打滚，却别开头，不肯咬玄风，一会儿又昏过去了。然后疼醒过来，再昏过去，周而复始……
第二天，她的衣服已被汗水浸透了几次。玄风趁她半睡半醒的时候，轻轻地为她脱下衣服，用湿毛巾细细地擦拭着她的身体，又帮她换了衣服。萧芸芸闭着眼睛，手被玄风握着，微微摇晃了一下。玄风低下头，问她：“怎么了？”她喃喃地说，“床变硬了，硌得我好疼……”玄风知她是耗尽了力气，睡不安稳，便抱起她，让她趴在自己怀里休息。
她的呼吸极慢极细，过了一会儿，梦呓一般说，“风，你笑起来很好看呢……我不要看你愁眉苦脸的，要开心……”
玄风“嗯”了一声，“知道了，以后会经常笑……睡吧。”
萧芸芸进入弥留之际，是第三天的夜里。玄风若有所觉，始终不肯去睡，抱她在怀里，死死地盯着她，好像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似的。
她的呼吸几不可闻，呼出一口气，停一会儿，才进一口气。玄风也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生怕盖过她呼吸的声音。萧芸芸忽然睁开眼睛，脸上有了些光彩，似乎很快就能坐起来一样。玄风心里一紧，唤了声“芸芸……”她看看他，笑了，“风，我现在，不痛了，你可以放心一点了。”玄风点点头，眼眶却红了。
萧芸芸说，“风，你帮我把师父叫过来好么？”玄风似不愿离开。她又说，“放心，记得我答应你的事……”玄风不舍地放下她，找来无涯，又把她抱起来。
无涯只略看了看她，轻叹一声，点点头，“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了，你放心吧。”玄风心里“怦怦”直跳，不自觉用了力，萧芸芸轻呼一声，他才意识到，卸了力，无措地看着她。萧芸芸笑说，“风，我想看你微笑的样子……”玄风很想答应她，可是努力了很久，还是没能笑出来。
萧芸芸叹口气，安慰他，“没关系的，等你以后想笑的时候，再笑给我看，也是一样……”缓缓闭上眼睛，声音变得有些飘渺，“风，我好困，你抱着我睡，好不好……”玄风张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怕她以为自己不理她，便轻吻上她的唇，听她“嗯”了一声，渐渐地停了呼吸，头歪向他胸口……
玄风有一段时间觉得自己大概是失聪了，才会听不到任何声音。他轻声唤着，“芸芸……”听不到回答。又大声喊出来，还是没有听到回应……隐隐绰绰地似乎看到无涯要拉开他的手，却感觉不到，只是不肯放手，然后觉得颈上一痛，眼前便一片漆黑……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生不离，死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