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谙轻飏》李杳杳

13、第十三章

　　我不承认这是错误
　　孩子哭的很大声未谙把她抱了起来，放在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刚喂过奶，她不是饿了。大概是自己躺着有些闷了，就想引起妈妈的注意，证明自己的存在。不一会儿在妈妈怀里夸张的笑了，笑出了两个大大的酒窝。
　　爸爸妈妈都出去上班了，留下她们娘俩在家。本来是要一个护工过来帮忙的，被她拒绝了。她不喜欢护工也不喜欢月嫂走进她们母女的生活，她想在自己还有时间的情况下自己带着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感觉，孩子也不需要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一个人。
　　有时候你可能不知道一个人独处也是一种妥协，说不上孤单，但却是一种难得可以清净的方式。未谙看着怀里孩子的笑容自己也勾了勾嘴角，白嫩的小人和自己相似的地方虽然有，但是大部分却随了武旆。饱满圆润的脸庞，乌黑有点浓密的头发，大大的眼睛每时每刻都像笑着一样。这样一看她又找不到自己的影子了，因为武旆的肤色也是很白的。
　　武旆，怎么又想起了这个人？
　　他距离上次来有几个月了，那时候孩子还不会坐。
　　他不想离婚，没有孩子的时候他不能离婚，现在有了孩子他又不想离婚了，想想有点可笑。未谙一直到现在都有点整不明白，自己在这段婚姻中是什么样的角色。角色？角色扮演？她想起了多年前苏飏说过的话，视线又有些模糊了。
　　对待婚姻未谙自认为是虔诚的，她感觉婚姻就是责任，最起码对两个人的负责。是忠诚的，没有相互爱慕的感觉没有情深根种的爱恋就不应该走进婚姻。可是为什么婚姻到了她这里就变得这么滑稽了呢？
　　不爱，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看了一眼刚刚睡熟的孩子，轻轻关上门走了出去。
　　嫣然在门开的那一刻就紧紧的抱紧了她，什么语言都没有就是紧紧的抱着。她压抑了很久的酸涩再次滑落下来，她伸出双手回抱，仿佛用尽了全力。
　　“先进门吧？”她在嫣然耳边轻声说。
　　“未谙……”嫣然忽然说不出话来，“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为什么……你是有娘家人的……”
　　“嫣然，你回来了，真好”她哭出了声音……
　　……
　　她俩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人端一杯白开水就这么互相看着，嫣然变了好多。虽然还是那么漂亮，但是又有一股挡不住的柔情时刻露出来。和以前那个大大咧咧豪气万丈的大小姐真的不一样了，或许这就是她出国这几年的成长吧。
　　“未谙，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还是嫣然打破了这份宁静。
　　“还不知道，先把婚离了再说吧。”她轻轻一笑，笑容有点苦涩。
　　“武旆……那一关好过吗？”语气里带了试探。
　　“他一直都不同意，现在有了孩子好像更加不同意了。我甚至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忽然想给孩子负责任，想当个好爸爸。”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接着说，“好像他所有的考虑里都没有我的位分。”
　　“他就不怕遭报应吗？”嫣然说的有些咬牙切齿。
　　“原来都是我在成全他，现在他如果有丝毫的哪怕是丝毫的对我的不忍都会同意离婚的，所以我相信他不会让我走法律程序的。”她把杯子轻轻放在了前方的茶几上。
　　“不忍？他如果有心就不会把你裹进来的。”意难平。
　　“或许他也感觉我是最合适的吧，别人怎么会轻易的卷进来。”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未谙？你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我认识一个很不错的心理医生，他……”嫣然说的小心翼翼，还是被她打断了。
　　“嫣然，我已经去过了。”
　　嫣然眼睛瞪得很大。
　　“生孩子之前苏飏来找过我……”她抬起头看着嫣然，平静如水。
　　嫣然静静的看着她，认真的听着。
　　怀孕8个月的时候，院长准了她的假就不怎么去学校上课了。反正离产假也近了，院里给她安排的课也很少。妈妈陪着她带着“花花”搬回了她和武旆的家里，花园别墅。妈妈在院子里种了很多的花草，没事的时候她会在院子里浇浇花，修剪修剪叶子，或者带着“花花”在外边的林荫路上走动走动。武旆还是很忙几乎住在公司里，还是每个周末都会陪着她。
　　她原想还是因为有了孩子，两个人才会互动的多了点。不过这样也挺好的，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苏飏来了。
　　她刚刚从公园陪着妈妈晨练回来，慢慢的往回走着，就看到了苏飏。他的车停在她们家门口，苏飏靠在车身上，双臂抱在胸前，对着地面沉思着。
　　她慢慢走了过去。
　　“苏飏”
　　车旁的人回过头，轻轻勾了一下嘴角，站起来向她走来。
　　“阿姨好”他给妈妈打了声招呼。
　　“你好。”
　　转过身看着她，“未谙你变化真大。”
　　“我都胖的没型了。”
　　“你是……”
　　“妈，他是苏飏，武旆的表弟。”
　　“那你们聊，我先进去了。”
　　看着妈妈进了门，他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未谙，我想跟你聊聊”
　　她忽然有种不安的感觉，“好吧，那边有个咖啡屋，我们去那边坐坐吧。”
　　要了一杯拿铁，和一杯牛奶，她们选了一个离空调出风口远的地方坐下。最近的天气越来越热了，她却不敢吹空调，每次吹了都会头痛浑身痛。
　　苏飏今天和以往有些不一样，虽然还是穿的很得体，但却透着一股疲惫，没有那么的精神。身上还有淡淡的酒味，怀孕后她的嗅觉变得很灵敏，一点点的气味都能捕捉到。
　　她端起面前的牛奶喝了一口，对面的人还在看着玻璃窗外边的风景，不知道是在走私还是在思考要说什么。
　　“苏飏”她轻轻叫了一声，他回过了头。
　　“未谙，我想跟你说的事情……”他顿了一下，“我知道现在跟你说这个……有点……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找谁诉说了……我快疯了。”他眼眶有些红了，声音也变得沙哑。
　　“你喝酒了怎么还开车？”她很平静。
　　“没什么，那是昨晚喝的酒”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你说吧，我听。”
　　“我从中学开始就有了和别人不一样的感觉，尤其是对待感情。怎么说呢，就是别人都追着漂亮的小女生满世界跑的时候，变着法的写情书的时候，我……满眼看到的都是帅气的男孩子。那些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长腿俊俏的最吸引我……”他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未谙，把视线转向了窗外。
　　“这种感觉我不敢跟爸爸妈妈说，也更加不敢和同学说，我不想别人把我当成异类。可是我爱上了打篮球，疯狂的爱打篮球。因为只有这样我心里的那种不能描述的期盼才得以满足。“
　　“你篮球打得很好，我看过你的比赛。”她的心里已经朝着不好的方向走了。
　　“后来我考上了这边的学校，遇到了武旆。”他回过头对上了她的视线。
　　她心中忽然被什么抓紧了。
　　“一开始我们只是普通的室友，很普通的那种。毕竟我俩的专业不一样，只是住在一个屋檐下。后来……”
　　“后来什么？”她有些喘不上气了。
　　“时间长了我发现，武旆他也有很多和我一样的……渐渐的我俩成了很好的朋友，再接下来……我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对他的那份执着了。”他的声音变得哽咽。
　　“那武旆呢？”她扶着腰坐直了身子，后背绷的紧紧的。
　　“武旆他一直很理智，他知道在大学里这样的事情可以发生，可是在他的家里是不被允许的，所以为了多在学校停留，我们都读了研。”
　　“家里不能接受？”
　　“他的爸妈你应该明白，他的家庭……这种事情……绝对不允许。”他又喝了一口咖啡，“上学的时候我去过他家里，整个寒假我都在。他爸妈很少在家，忽然有一天被他舅舅发现了……我就离开了……”
　　他看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拳头。
　　她是无辜的，是被牵扯进来的，从一开始他就知道。
　　“所以你今天来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她紧紧的盯着他。
　　“我原以为武旆这样做了他会开心，毕竟过上了大家都满意的生活。可是，事实上不是这样的。他每天夜里去酒吧买醉，白天一头扎到工作上，还要照顾你的情绪……他……”
　　“让我把他还给你吗？”她语气变得严肃。
　　“没有，我只是不希望大家都这么痛苦，对你也是不公平的。”
　　“要和我结婚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阻拦他？”她的呼吸有些急促。
　　“我阻拦了，没有用。”他端起咖啡杯放到嘴边并没有喝，又放下了。
　　“苏飏，我一直知道我和武旆之间有问题，但是却真的不知道原来问题是这里。”她重重的抿了一下嘴唇，转头看向了外边。
　　悠扬的钢琴曲舒缓的飘荡在整个咖啡厅里，两个人沉默了好久。
　　“和我结婚后他有没有找过你？”她慢慢转过头，轻声问。
　　“恩”他点点头。
　　她的嘴唇剧烈的颤抖，泪水滑了下来。他把纸巾盒递了过去，她没有接，只好放在她的手边。
　　“我来不是要你怎么样，做什么选择，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情。因为我的妈妈也知道了，她是个很……厉害的角色。我怕她会来找你，我更怕到时候你会接受不了……”
　　“所以你先来告诉我”她打断了他艰难的语气，“你妈妈为什么会找我？”
　　“我应该走武旆的路，可是我没有服从他们的安排，说白了就是为了股权为了利益，万恶的金钱里是没有亲情的。”他讥讽的摇摇头。
　　“你会怎么样？”
　　“我已经离开家了，他们找不到我一定会来找武旆，到时候你也会知道……”
　　“苏飏，你会怎么样？”
　　他痞痞的笑了，又恢复了苏飏该有的样子。“大不了就被家族抛弃呗，没什么大事。”
　　“我要告诉武旆吗？”
　　“你恨我们吗？”
　　她应该是恨的吧，几年的婚姻终于要有结果的时候，有人跑过来告诉你，这个婚姻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那时候我几乎整夜整夜睡不着，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去看了心理医生。”她又往水杯里倒满了水。
　　嫣然的情绪很激动，如果现在武旆在这她一定会干掉他，泄愤。
　　“仿佛都是好久的事情了。”
　　“未谙，你还爱他吗？”
　　“应该，不爱了吧。”
　　“骗得了自己吗？结束这个错误吧？”嫣然的话语又变得哽咽了。
　　“这是个错误吗？从哪里错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