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吹过》草微风

3、第 3 章

　　陈书馨跑到指定的包房的时候，看到一些同事还在房外的大堂聊天，立刻松了口气。她抬腕看了看表，7点05分了。
　　“老大说塞车，还没到呢。”一个同事看到陈书馨跑得急，甩了一句安抚她。
　　陈书馨嘿嘿傻笑了一下，有些心不在焉，她低头看了看裙子，确认没有什么线头露在外面。裙子的蕾丝早在入大门的转角，她就硬着头皮扯掉了。
　　“馨馨，你的鞋子好闪啊！”一个很夸张的女声。
　　陈书馨一听，皱了一下眉头。不用看都知道是谁。
　　“来，脱了，让我也试试。”乐美美话音未落，一只白白胖胖的脚已经伸到了陈书馨的脚边。
　　“美美姐……”毕竟是借的别人的东西，陈书馨实在不想太多人试穿。
　　借？
　　陈书馨猛然想到，这个鞋子不是自己的。刚才自己还说以后不要麻烦。陈书馨顿时又愁了起来，听那个林慕轩，好像说这鞋子5000！
　　“馨馨，抬脚。”乐美美完全没看到陈书馨皱成话梅的脸，一把把她推到一边，作势就把脚要往鞋子里塞。
　　“美美，这鞋我借的，你就不要为难我。”陈书馨一急，‘姐’也忽略掉了，顺势就把乐美美推开。
　　“借的？！”乐美美的声音高了八度，仿佛见到外星人。“馨馨你怎么沦落到要借鞋子穿的地步啊，虽说女人都爱漂亮的东西，不过虚荣到要借高档的鞋子穿就是意识形态问题了。”
　　陈书馨尴尬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看到几个男同事正举着夹着香烟的僵在半空的手，愕然地看过来。几个正低语交谈的女同事也停了下来。
　　谁说她不是公害的。陈书馨忍不住腹诽。
　　“我要进去了。”陈书馨愤然，不再管乐美美貌似正义的絮絮叨叨，侧身要走入包房。
　　蓦然，她眼睛余光仿佛撇到不远处一个人吃吃地笑。停脚一抬头，陈书馨忍不住吸气翻白眼。
　　“馨馨？！”那人慢慢地踱过来，两排白刷刷的牙齿。
　　陈书馨急急地，佯装没听见，提脚就想往房间钻。
　　“我叫卓晨。”蓦然，卓晨动作极快的走到陈书馨身边。
　　“嗯？”陈书馨愣住，呆呆地看着神出鬼没的卓晨。说实在，她是被卓晨突然的好态度吓住了。
　　卓晨看着眼前那微张着嘴，一脸没反应的陈书馨，嘴角忍不住绽出极深的笑意。
　　这个倔强而有些愚笨的女生！
　　“我叫卓晨。”卓晨合了合眼帘，又说了一次，缓缓地伸出右手。
　　“嗯。”陈书馨有些窘，低下头去，点了几下。本来做好要么逃要么打的心态，没想到敌人太狡猾。
　　卓晨的手依然停留在陈书馨的面前，陈书馨看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片刻，她伸出手，浅浅地放在卓晨的手心。
　　“喂，卓晨。”蓦地，一个男同事远远走了过来，冲着卓晨大声打招呼。
　　“嗨。”卓晨有些抱歉地冲陈书馨点点头，松开陈书馨小而细长的手。
　　卓晨转身跟着那人踱到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忍不住，他回头看了一下。
　　那个笨女生已经被别的人拉在一边窃语。

　　“小馨，你认识卓晨？”两个女同事见卓晨被拉开，立刻走进陈书馨。
　　“没，刚认识。”陈书馨摇头。“他是什么东西？”忍不住，补了一句。
　　“你还敢叫人家东西，他是规划发展的头号红人，才色兼备。”
　　“才色？！”陈书馨再次摆出无敌迷茫状。
　　“卓晨，25岁，A大一级推荐优秀毕业生，21岁入公司，才4年，就连升三级，据说下一任的规划发展的一哥已经内定是他了。”同事甲开始如数家珍。
　　“关键是，他还长得很帅！唱歌一级棒噢，每年公司的新年晚宴，他都要露头，每次露头下面就一大堆FANS尖叫。”同事乙摆出花痴状。“听说他对每个同事都很NICE，就是又没绯闻又没正牌女友，这才引人遐想……”
　　“对啊，听说有一次，他们部门一个女生晕倒了，正逢下班塞车，他居然背着那个女孩子去足足一公里外的社区医院噢。”
　　“嗯呀，这样的优质男人……”
　　“你们说的是社工或者民工吧？”陈书馨意欲打断两位深度发痴的女人，却无奈人家已经完全无视她。
　　陈书馨扭头望向远处站在落地玻璃前的卓晨，他正跟刚才那个男同事说话，他一只斜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靠在旁边的栏杆上，衬衣的手袖挽在小臂处，烫贴的西裤自然垂落，显得他的身材很是颀长。
　　他不知在聊什么话题，时而低头不语，皱眉思索，时而哈哈大笑仿佛一派无心机的大男孩。
　　陈书馨迷惑地看着神色变化莫测的卓晨，耳边响荡着两个女人嘴巴里的卓晨。陈书馨莫名地有一丝不安。

　　蓦然，卓晨转头，看向她这边。陈书馨瞬时将视线滑向他处，借由顺直的长发披落在额前，挡住慌乱的眼睛。

　　卓晨低下眼睫，掩盖忍不住地笑意。这个女生怎么总是愣得不成样子。

　　下午开会，看着市场分析递过来装订整齐的文件，他当即就想爆笑。他前前后后的翻了几下，页面平整如新，看不到一丝折痕。
　　清洁工果然很守信，没背后把文件当废纸卖，也不枉他给了50块做收买费。

　　“卓晨，听说明年投资方向会有改变，你那边有没有什么内幕？”
　　“嗯？”卓晨回过神来，看着眼前没停过嘴的人，他微微正了一下脸色，说道：“下周的季度员工大会会公布，何必急于一时。”
　　“恩哈，那等会多喝两杯……”那人见卓晨一幅公事公办的阵势，也赶紧转移话题。

　　晚上9点，陈书馨顶着欲裂的脑袋跑到康雪家，事关不是她住在那里，只是喝多了跑错了门，康雪住在她隔壁。
　　“你喝酒啦？”康雪刚一开门，一股浓烈的酒气冲了过来。
　　“呃……”陈书馨尚未说上一句招呼的话，已经捂着嘴巴，踉踉跄跄地跑到卫生间。
　　“没事吧，要不要醒酒茶？”康雪尾随而至，靠在卫生间门口，看着抱着马桶不放的陈书馨。
　　陈书馨是出了名的不能喝，稍微一点酒就可以吐个死去活来。
　　“被人逼啦？”
　　“嗯……呃……”陈书馨一边点头一边吐。
　　“笨，不会不喝吗？”
　　陈书馨摇头，继续吐。此刻，她已经黄胆水都吐出来了，她有神经性胃炎，一旦发作，就会持续抽搐呕吐。
　　趁着陈书馨喘息的空隙，康雪立马递上一杯热茶。
　　“傻瓜，总被人欺负，耍赖都不会。”康雪有些心痛。
　　陈书馨笑了一下，眼角有一滴很小的泪，不知道是吐得难受造成的，或是什么其它的。
　　“有人帮我挡了5杯。”
　　“谁那么好？”
　　“规划的卓晨。”
　　一杯热茶下去，陈书馨的胃平静了些。顺手，她拿过康雪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眼角。渐渐的，脑袋昏沉。隐约听到康雪说，到我床上睡吧。后来就被人拖到一张软绵绵的垫子上，陈书馨身一松，就睡着了。

　　早晨。陈书馨蹭了几下被子，醒了，脑袋有点重。房间里静悄悄的，清亮的阳光直射进来，陈书馨忍不住眯了一下眼睛，才看清，这是康雪的房子。
　　陈书馨瞪着眼睛想了一下，想起昨天晚上的饭宴。

　　陈书馨随同众人入席，一抬头，竟然看到卓晨就坐他对面，陈书馨看他的时候，恰逢他也抬头看她。陈书馨微微一窒，只见卓晨孩子气地抿嘴一笑，很默契地冲她侧点了一下头。
　　打完寒暄，陈书馨一直默默地吃，不怎么说话。10多个人，同坐在一个很大的桌子，相互间，人同人交谈，有些吵杂。隐约地，她听到卓晨跟CANDY谈论着什么，好像都是公司层级的发展方向和计划，规划的老总，好像也在频频推荐卓晨的一些工作思路。
　　或许真如那两个女同事所言，卓晨确实颇受重用。陈书馨暗思。
　　蓦地，她看到卓晨左腕上的黑色腕表。卓晨边说边会时不时地抬抬手，调整一下表的位置。
　　陈书馨很难得地可以不远不近地偷看一个人。
　　诚然，卓晨真的长得精致，那种精致奇怪地让人觉得他很清晰之余，有着很斯文的贵气和男孩的气息。

　　间或，陈书馨会感觉到卓晨会时不时地看过来。她不敢抬头看，或者佯装看看身边的同事。

　　吃了大半个小时，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家伙开始玩敬酒。

　　CANDY是出了名的好酒量，二话不说就下了三杯。紧跟着陈书馨就被摆上了台，几近是被人押着地喝了2杯。虽说是红酒，可是也呛得她连连咳嗽。
　　蓦然，卓晨笑容满面地端起酒杯，说要敬市场分析。一下子，大家就开始起哄，要卓晨代喝。
　　卓晨爽快地说，好啊。一杯酒就下去了。他喝的时候根本不看她。
　　看到卓晨的架势，大家闹腾了起来，一瓶酒就直接摆在卓晨面前。陈书馨呆呆地看着，足足4大杯。

　　“喂，舍得醒啦？”不知什么，康雪走了进来。
　　“嗯，几点了。”陈书馨晃了一下依然沉重的脑袋。
　　“10点，今天周六，等下你洗个澡，我们去吃涮锅吧。”康雪爬上床，盘腿坐着看被窝里的陈书馨。
　　“嗯，喝酒好难受啊。”陈书馨伸了个懒腰，抱怨。
　　“活该。”康雪拍了拍她的屁股笑骂。“对了，你电话响了很多次。”

　　“谁啊？”康雪端详着陈书馨的脸色，刚刚还是一脸懒散的她在按手机的一刻，立马变的收敛。
　　“我爸和我阿姨。”陈书馨把手机揣到口袋里，淡淡地来了一句，很快她笑着说：“不洗澡了，去吃饭吧，好饿。”
　　“哦。”康雪识时务地应许。
　　她认识陈书馨那么久，几近没听过她提起家人。她只知道，陈书馨一毕业就直接南下，进了公司，刚工作的时候，实习工资很少，她常常看到陈书馨在公司门口的小快餐店吃最便宜的盒饭。
　　陈书馨瘦瘦的，总是披着垂顺的直发。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康雪总感觉这个孩子很孤独。

　　“小馨，你这个鞋子新买的吗?”康雪坐在门口的换鞋凳上换鞋。
　　“嗯？”陈书馨从房间穿戴整齐，闻声跑了出来。“嗯……借人的。”她看着那双鞋子，极轻地叹了口气，“康雪，借你双鞋子吧，我懒得回去换了。”
　　康雪怪怪地看着陈书馨拿着那双新鞋擦了一下，用袋子装好，小心翼翼地放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