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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柠檬(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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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逃后的第四年,已经洗白档案的太宰治在武装侦探社看到了本该死去的友人。
惊愕?还是高兴?
或者都有,但都不能完全概括当时的心情。
不过在那一刻,太宰察觉到了真相。
他原本猜测泉凛音的身份没时间验证,现在则有了明确的结果——能够将注定死亡的友人从死神手中抢回的,只有掌握“治愈”力量的绿王。
但他又想到了她曾投喂的糖果。
……那又是什么?
能侵染他人情绪的糖果,也是绿王的力量之一吗?
是什么也无所谓了。
在他为了友人抛下她,自顾自失踪的时候,太宰就想好了要和她告别。
更何况,隐瞒身份接近他的泉凛音,根本就是他最厌烦的那种人吧?
可以面不改色说出谎言的太宰治,最讨厌他人对自己说谎。
没有为此报复回去,都是因为她出手救下了自己的友人。
——但是不行啊。
——果然还是不能忍受。
原本应该及时止损远离的对象,偏偏在四年后,让他迟来地感觉到了不甘。
收到里世界的消息,说一直闹得厉害的酒厂忽然换了个首领,还自称Petrus的时候,太宰就知道酒厂的新首领是泉凛音。
为什么?
因为他曾亲眼见到,小矮子把她赔礼道歉送去的Petrus(酒)放到了酒柜的最上层啊。
如果她是为了换个身份回来,用这种只有当事人知道的“暗语”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不高兴。
——明明他才是最先得到注意的人,却因为“小小的失误”,让蛞蝓和她打好了关系。
于是用了点手段,知道泉凛音行程的太宰,去御柱塔顺走了一件东西。
原本只是为了防止意外才去取的锁链,因为看到她本人的失控,在他计划外地用以囚禁。
少女一直柔软的、温和的,那双仿佛一切都能包容进的鎏金眼眸本该不带一丝阴霾,更不会在他面前显露分毫冷漠。
可他们重逢的现在,太宰却看清了少女眼中的漠然。
——啊,现在他心中浮现的陌生情绪又是什么呢?
「凛,难得的再见,你就不能提些高兴的事情吗?」
——别用这种陌生的目光看他。
青年像过去那样对她撒娇,但会纵容他一切举动的少女,如今却冷淡地注视他的举动,不再有任何触动。
「我以为你绑走我,会做些更‘过份’的事情。」
「……凛想说什么?」
「大概是有些失望。」
失望?
啊,对了。
太宰看清了她伪装下的真实。
相当唯我的少女,为了自己的喜恶不在乎他人的想法,固执又擅长洞察人心地将自己想要的东西逐步掌握手中。
如果想要观察的东西消失,那就再换一个好了。
任性的魔女朝自己的猎物们投来傲慢的目光,放任甚至亲自促成他们的挣扎,露出感兴趣的表情——那是虚假的温柔,却也是再真实不过的偏爱。
明明是假的。
明明都是可以被称为演技的现实。
……但是为什么。
面对这份虚假,他还是想要伸手主动触碰呢?
「再看向我吧。」
「别为那些不相干的人投注多余的目光啊。」
被魔女拒绝的青年,伸手将试图搭上魔女的枝桠尽数剪除。
“被泉小姐知道,她会不高兴的。”
“才不会呢,因为凛也想这么做,我只是帮她提前完成了而已……而且,如果她知道是我在幕后策划,只会赞扬我用的手段!”
“这么一说,倒也是啊。”
不知和魔女达成什么约定的织田,在没有因为孩子们的死彻底失去希望、愿意重新活下去完成写作梦想的同时,不难察觉他对魔女的敬意与偏向,“下次再有类似的事情,还是提前和泉小姐说一下吧。”
说当然是不可能说的。
就算太宰想,将魔女守护得严严实实的“恶犬”们,也不会任由他靠近。
于是在某天,发现另一个世界的灵魂占据了乱步的身体,让侦探社晚一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青年,默许了这一切。
得到了某种力量承认的太宰,在察觉恶犬们为魔女谋划未来时,冷眼旁观他人的惨叫。
只是他稍微良心发现,将即将迎来末日的事情,用邮件告诉了侦探社的其他人。
毕竟友人还在那里。
总不能让那些没眼看的咒灵,真的成功偷袭了侦探社的人吧?
不过他倒也没那么担心。
灵气复苏,咒灵夺回力量的时候,率先被咒灵找到吞噬、将他们化为自己助力的人,都是心存阴暗,能够滋生咒灵的那一批。
原本太宰治也是其中的一员,但得到意外力量的他又成了新生咒灵的克星。
混乱,惨叫。
被阴霾染灰的天空形成封闭内外的结界,禁止岛上的人随意出行。
只有日本迎来了真实的末日。
被咒灵伤害大半的人群,很久以后才想到寻求庇护,却只能怒斥领导者的无能。
他们越发生气,也越发恐惧。
而这些,是咒灵成长的最佳养料。
走投无路的领导者陷入焦虑,他的下属们也暗恼自己的无力。
于是为了回到魔女身边,一直行走在边缘,在末日里独善其身的太宰,亲自来到了曾经友人的面前。
“我知道一个方法哦。”
他推动魔女走向王座。
为此不惜擅自安排了所有国民接受来自她的恩惠。
——宛如毒.药的,沾之上瘾的安宁。
喧闹的人群安静了。
世界给予的偏爱,原本只有魔女享用的、能在无边无际的阴霾中永存的晴空,被魔女施舍着给予了所有人。
无声的王权被众人推到了魔女的手心。
无言的信仰将魔女塑造成人造的神明。
而后蛰伏多日,将内心渴望压抑至今的太宰,终于有了独自面见魔女的机会。
被矛盾的思想折磨得疯魔的青年,半跪在了造成一切的魔女面前。
他垂下目光,在魔女的默认中执起她的手,克制且虔诚地在她指尖落下一吻,传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仿佛折磨他多日的混沌,在这一刻得到了清洗。
“凛曾说‘愿意为你死的人多到数不清’,那我能否换个做法,得到你的谅解?”
曾经主动放弃的少年,如今不甘心地追了上来。
他知道她的喜好,知道她曾经无条件的包容下,包含的是怎样的冷漠旁观。
他知晓她曾最欣赏的、便是他对死亡的欣然向往,也知晓时至今日,她仍旧愿意为他行走在光明却从未离开黑暗的挣扎而停驻观赏。
——怎么会对无心的魔女产生喜爱呢?
——怎么能面对这样恶劣的存在依旧不愿放手呢?
他也不知道啊。
正如他明明察觉到糖果有问题,仍旧假装不知地缠着她投喂一样。
正如他发现她身边从来不缺观察对象、见惯了离别重逢却不为他人意愿停留,还是在知晓她消息的那一刻不自觉找过去一样。
——没办法吧?
——既然呆在哪里都是痛苦,索性任性一回,再度选择她吧?
即便没有唯一、即便不会被率先选择,他也想鼓起勇气努力一回,让她不会再将自己视作草芥,真正记在心里啊。
“末日来临前,我有查过关于王权者的相关资料。”
“七王划地自治,除了王剑不稳定的赤王,其它王权者有关收治氏族成员的规定都很宽松,且并不限制成员的身份。”
“你想说什么?”
“凛,王权者也能成为王权者的氏族吧?”
他低低地笑了笑,压抑着的情绪在笑声中不可抑止地泄出了些许,理智却也疯狂,“我啊,在不久前被麻烦的东西缠上,成为王权者了。”
青年抬首,鸢色的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魔女,然后才恋恋不舍似地将目光向上,让她注意到某个熟悉的标志。
那是属于王权者的剑。
明明是崭新的王剑,却时不时闪过灰色与白色的电光,就像暴雨中的闪电,带着令人紧张的抨击感。
两种亮光相互撞击,颇像两个吵架的孩子,谁也不愿意率先示弱,谁都想踩到另一方的头上耀武扬威。
却又因为谁都奈何不了谁,造成了激烈排斥中不该存在的平和。
——这样的状态,正是如实呈现的、属于王剑所有者的心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魔女见他如此,终于愿意弯腰凝视他,“即便现在由我为主导,各位王权者仍旧保留了所属的权力。”
“即便如此,你也要以王权者的身份,当我的氏族?”
——那种事怎么都无所谓吧。
——权力什么的,根本不是他所追求的东西。
“凛明明知道的。”
在深渊中凝视天光的青年不愿放开自己唯一的支撑。
他像幼猫一样低头蹭了蹭魔女的手,收敛了自己语气中所有的轻佻与晦涩,徒留满声眷恋。
“我对这些毫无兴趣。”
“只是,从未有王权者成为另一个王权者氏族的案例吧?”
“让我成为这个‘第一’吧。”
为她促成混乱,为她达成统治。
他为她疯狂成魔却保持冷静自持,也为她忍耐浑浊仍旧不止挣扎。
他在心中传出呼喊。
「让我成为你的氏族吧。」
「让我印上你的烙印吧。」
「在我所追求之事真的来临以前,让我站在你的身侧,为你跳动这颗早已冷寂的心脏吧。」
纷乱的思绪让青年鸢色的眼染上一层迷雾。
可与魔女对视好久,他却像看到什么虚幻之物地笑了笑。
既然为魔女死亡的人数多到她习以为常、难以记住,那就为她活下去。
再忍耐久一点也没关系。
因为这样,他也能变得稍微特别了吧?
于是他说……
“让我为你而活吧,凛。”
作者有话要说:
绿王“特产”之一,让灰王成为自己氏族,达成!
↑
前文融合章时有写“他得将这份‘仪式’,留到最利于他的那天展现”,就是太宰那时候还没接受成为灰王,且用自己的异能抵抗石板的接触,直到末日来临,魔女成为人群的信仰。
抱歉了我的缪斯(边说边在隐蔽处狠狠地插了一刀),作者桑只是女主控,不是纯粹的甜文党啊!
看在作者桑给过你三次不同HE的份上,原谅她的刀吧(下本还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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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心愿的整(灵魂),会很快消散成灵子。在死神世界融合了的现在,太宰死后到底是成为有灵力的死神还是变成虚,亦或者就此消失,就任君想象了。
偷偷和你们说,下本《催稿》的文野篇,女主的“圣母(非贬义)”人设,让作者桑想想都觉得兴奋,要不是这本还没完结,她老早就想跳着先写那本的文野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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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明明没有刻意地去想你,生活中每个地方、每个人却都有你的影子。还有核心宗旨的,你没有给绝望的人带来救赎,却教会他们什么是反抗……就一个字,香。
下章开始穿原著(说着,给母上大人过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