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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民国女将 ...

  •   藤原清
      岑霖

      这是一个很久远的故事,让我趁它还没有完全褪色时,将它告诉你们。
      第一次看到照片时,我的内心是惊诧的。
      那个年代没有美颜相机,没有整容,所以照片里的女人是实实在在的美,五官硬朗,俏丽的短发,笔挺的军装,眼神锐利,旁边站着的是一个毫不逊色,甚至五官更胜一筹的男子,他望着镜头,眼中全是笑意,一身白大褂穿出了神圣。
      他的手定格在女子的肩上。
      那一年1935,中国这片广袤的土地上,还是一片安宁。
      那一年的漆荟军校发生了一件很轰动的事,陆军指挥院公认的第一美女和外科院的白清在一起了,在那个民风不太开放的年代,公开恋情就以为着余生要和对方捆绑在一起,那一年他们没有反顾的爱了。
      俊男靓女成为校园佳话,直到1937,日本和中国的关系一下子紧张起来。当岑霖来到外科学校想要和白清商量抗战准备的时候,教室里,传来,让她绝望的声音,那个平常会叫她阿霖的男子,以他温润的嗓音说出一口流利的日文与对方交流。

      当岑霖推开门进去的时候,里面近乎是瞬间就安静了。
      过了一会,他挥挥手,让里面的那一个人离开。
      当他的手伸向岑霖时,她退后避开,终于抬起了头“你不要骗我。”
      白清苦涩的笑了笑:“阿霖,不管发生什么,我们的关系不会改变。”
      一句话,给她宣判死刑。她说,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藤原清。”白清死死的盯着她,不放过她的任何一个动作,当然没有错过她听到这三个字时眼里的震撼和失望。

      她熟读国内外历史,知道藤原二字在日本的地位,她甚至做好了准备,哪怕是一个无名的小姓她都不会像现在这样绝望。
      她的爱人是日本人,是日本显赫的大姓。
      而中日之间一战,不可避免。
      岑霖看着白清的眼睛:“日本人已经打到了宛平,你知道吗?”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点头。
      “刚才那个,如果我没猜错,是藤原家族的人?”
      沉默。
      “他们希望你回日本。”不是问句,而是陈述句。
      白清再次伸手,想抱住这个背脊永远挺直的女子,给予她支撑,他知道她并没有那么的坚强。
      岑霖再次避开:“这样也好,也算是我们之间的一个了断,我们分手。”
      白清不顾岑霖的躲避,上前把她死死的抱住,她挣扎却挣不脱,她终于想明白,为什么这个医生身上竟然会有勃发的肌肉,为什么学校里所有的老师都对他礼让三分。
      白清不停地说,这一切不会影响他们的关系。
      可他感觉到肩上传来的湿意。
      她拼命忍住哽咽,颤抖着说出:“可是中日敌对局面已经形成了,你姓藤原,这场战争不可能置身事外,而我是一个中国人,我有我的信仰,我要守护我的国家。我想你的家庭也不会接受一个背景红色的中国人。你放过我吧。”

      那一刻不是他们俩个之间的事,而是国与国之间的较量。
      藤原清在那之后几乎是天天都来宿舍楼下想见她一面,可是她没给他一个挽留的机会。
      岑霖主动参军,早早的离开了校园。
      得知这个消息后的藤原清一蹶不振,他甚至想上战场,他要找回她的女孩。
      这时日本传来消息,祖母病重。
      藤原清没有追回他的女孩,可是不是她,也不会是别人。

      1940年定城之战,岑霖担任最高指挥官,那时的她大大小小经过了百次战役,从一开始不被将士们认可,到后来唯她马首是瞻,其间艰苦只有她自己清楚。
      她奉命坚守阵地,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
      一个月,三个月,最后弹尽粮绝,在小小的阵营里,他们召开最后一次会议,岑霖已经褪去了当年的稚嫩,三年抗战,鲜血铸就了她的成长。
      她坦然面对死亡,面对着剩下的百名将士,她的心却颤动了:“各位同胞,定城我们守了三个月有余,开始时我们是千名,到现在还剩下百名,不可不谓损失惨重,可是同时,我们也要知道我们的收获。我们狠狠打击了日本帝国主义的嚣张气焰,他们是一个师,而我们连一个营都没有。我们完成了国家交给我们的使命,如今,到了最后关头,不强求,想离开的的同胞可以离开,这不是背叛,是为了保留火种。”

      她被西方媒体比喻成战场上的血色玫瑰,铁血女将不是没有道理,一袭肺腑之言,说的百名将士红了眼眶,话音落,没有一个人离开。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一声:“中国必胜!”然后有声音纷纷响应。
      班长对岑霖说:“参谋长,你一届女流,尚且愿意为国家奉献一切,我们这些男人凭什么退却,我们也愿意为国家随时牺牲!”
      岑霖咬牙,手撑在作案桌上,沉默了许久。然后抬头,眼神中充满坚定:“同志们,有你们。中国,必胜!”

      最后一场仗,打到最后大家都端起了刺刀,每一个人,没有退缩,支撑他们的是两个字,中国。

      他们最后还是等来了援军,蒋琪率军亲自赶到,既保全了定城,这个交通枢纽,也让日军第三师丢盔弃甲而逃,伤亡惨重。
      这一场战役是成功的,只是当蒋琪找到岑霖时,她已经血流满身,一枪在腹部,一枪在后背,蒋琪抱起她,轻飘飘的,让这个打小娇生惯养的公子哥,留下了泪水。

      当时的医生没有一个有把握能够救她,只能做简单的止血工作,但是子弹还留在她的体内,稍有不慎就会引发二次失血,而这个女人是国统要员,凤毛麟角的女将军,还是蒋家公子的心上人,谁能承担这个责任。

      岑霖躺在手术室的病床上,岑霖的脸越来越苍白,像要流尽所有的血。
      这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头告诉蒋琪,一位叫Qing的无国界医生或许可以做这个手术,他曾经在多国学习外科技术,登峰造极。
      但是他没有进任何一家企业,尽管许多大医院曾天价邀请,但他都拒绝了。一直致力于救助工作,对中国人尤其友好。

      等到这位Qing看到床上的岑霖时已经是五个小时之后,他看着床上面色惨白没有一丝人气的人时,心似乎骤停了。
      当年他们分开时,她的脸上还有些许婴儿肥的痕迹,如今过度的消瘦,让她的五官变得格外深邃。
      藤原清终是从死神手中抢回了他的女孩,那一场手术发生在极度恶劣的环境下,战火纷飞的夜晚,一个奇迹发生了。

      岑霖手术成功取出了弹片,但因为救治时间不及时术后并发症严重,烧了三天。
      三天后恢复正常,她睁开眼,是无比憔悴的她的爱人。
      头发乱糟糟,眼睛里都是血丝,衣服乱糟糟,只有下巴干净。
      岑霖惨笑:“我这是死了吗,阿清,我又看见你了,我好想你,我好痛。”
      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藤原清全程没有动,像一尊雕塑,没人知道他这几天是怎么撑下来的,这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个病人,这是他的命。
      岑霖再次醒来,看见的是蒋琪,那个不可一世的公子哥也是满眼的血丝。
      岑霖笑:“蒋琪,你知道吗?我做梦了,我梦见了白清。他很憔悴,到处都是乱乱的,什么时候见过他衣冠不整的模样啊,可是,蒋琪,他还记得我,他还记得我不喜欢他留胡子,可是他只弄了胡子,怪怪的样子。三年了,我们分开三年了。我以为我忘记了,可是当子弹穿透身体的那一刻,我还是好遗憾,遗憾没能再见他一面。我为国可以抛下一切,为他却不愿意退步,我对不起他。”
      蒋琪不知不觉中红了眼眶,这个他上学时就一直喜欢的女孩,从未如此脆弱,哪怕当初知道藤原清的身份和他分手,他还以为她真的放下了。“岑霖,你的手术就是他做的。十二个小时,你们俩一起熬过来了,你脱离了危险,他去医治别的伤者了,他说晚上来看你。”

      深夜,门悄悄被打开不发出一丝声响。
      可是岑霖还是感觉到他来了,他的手抚摸上她的额头为她测温,那一瞬她睁开了眼睛。

      时隔三年。
      藤原清没有说话,低头吻住她。轻柔,像对待一件珍宝。
      很短暂,藤原清撩过她耳边的头发:“我不会放你走了,你他妈根本照顾不好自己。”

      出乎他的意料,岑霖笑了,微微动了动,点头。
      护士进来时看到的是两个人相拥在一起,那一刻时光停驻。

      后来,岑霖稍微恢复了一些,就立刻投身战场,只不过是在后方指挥,白天藤原清随军救治,晚上照顾岑霖。
      1943,日本大局已定。岑霖向党国递交辞职,和藤原清远赴法国。
      “岑霖啊,我个人是很不希望你走的,你留在这里,前途无量。”
      “蒋委员长,我是个孤儿,受恩于宋老师,得到了很好的照拂。国家有难我义不容辞,现在大局已定,我留在这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很少人知道,他们在去法国前,先去了日本。
      看到藤原西子女士时,她正在泡茶,老太太一把年纪,却不显老态,优雅高贵。
      可以看出来很宠藤原清,见到他们就笑咪咪的,一点也不像那个报纸上报道的冷面政客。
      一番寒暄过后,老太太支走了藤原清,和岑霖面对面坐着。

      “1937,我以我病重,急招阿清回国。他是个好孩子,立刻回来了。知道我是骗他的后,这个孩子没说话,过了很久,他开口,他说,祖母,我爱上了一个中国姑娘,我们交往了两年,当她说出分手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对她的感情已经超过了喜欢,我想娶她,余生都是她。可是,她的心中还有她的国家,可是这也是我爱她的原因,她有一颗比任何人都赤诚的心。可是祖母,我还是失去她了。我知道您担心我的生命安全,可是我在日本,只会剩下一个躯壳,没有灵魂,我将时时刻刻担心着那片战火纷飞土地上我爱的女孩。”

      岑霖心里早已热泪盈眶:“1941年,我曾秘密前往日本,我知道了,藤原家族一直在致力于和平,我读书的时候曾读过日本历史,藤原家族是大姓,是皇室的血脉,但是极少参与政治,为了不影响藤原一族在商业里的绝对地位。藤原家族突然发声和平,阿清做了什么,i毋庸置椽。然后我在日本的一位旧友告诉我,藤原家族的小儿子,1938年就离开日本,前往世界救助医疗队,负责地是中国。那一刻我知道,国家的鸿沟不能将我们分开,他来到我的国土,为了我,我为什么不能迈出那最后一步。既然离不开,为什么不在一起。祖母,我想和他,一辈子,长长久久。”

      1943,他们在法国结婚,到场的人寥寥无几,祖母从日本寄来了庆贺词,蒋委员长托蒋琪带来了贺礼。对,蒋琪来了,在他俩的婚礼上喝大了,好不丢人。
      同年,藤原清被颁发世界一流外科大夫奖。

      1945年,他们带着女儿藤原禾来到中国参加受降仪式。
      1946年,岑霖被正式授予荣誉将军称号。
      1947年,他们在日本生下儿子藤原平。
      1997年六月,岑霖逝世。
      1997年七月,藤原清逝世。

      原来爱无国界。
      因为爱,所以我追寻你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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