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一步之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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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爱情这场游戏中，局中人是雾里看花，局外人更心狠手辣。
谁先置身事外，看似略胜一筹。
“欣赏夜景？”
从山上俯瞰城市总是别有一番风情的。
那里的灯火辉煌的街道，常有光影在穿梭，而月光把这里的山中林木衬得格外清新静谧。
只是看景的人却不知道，景里的人也在悄悄回望。
“难得有机会可以静静欣赏自己住的地方，当然要好好珍惜咯。”万玲轻笑，夜风将她额前的碎发吹散，月芒勾勒出她优雅的面部轮廓，每一笔都像是天赐的艺术。
谭宗明不禁有些怔愣。
他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单纯被美色诱惑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心里的那个荒唐的念头却再一次扩大了。
他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好像落在了眼前女人的身上。
从美丽的脸庞到垂坠的发丝，从清晰的锁骨到纤巧的指尖，从玲珑的细腰到光洁的脚踝……
一切都那么美丽，他无法不动心。
他的动心是必然的结果。
好一会儿，沉默的两人开口，却说出了截然不同的话。
“宴会结束后还是做朋友吧。”
“做我女朋友吧。”
万玲回头看向谭宗明。
这个金融界赫赫有名的富商巨贾在此刻的表情竟然有些傻乎乎的。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你瞧，我们俩看似心有灵犀，但是实际上根本都没有步调一致。”
“万玲……”谭宗明皱眉：“那不是一回事……”
“的确不是一回事，但是能说明问题。”万玲无所谓地耸耸肩：“就算你觉得我欲擒故纵也好，无理取闹也罢。”
“万玲……”谭宗明急着想解释什么，却被万玲抬手打断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万玲在笑，但眼神却并没有她的语气那么轻松：“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谭宗明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看着万玲，等待她的问题。
“你想过做女朋友之后的事情吗？”
什么？
谭宗明微微正大眼睛，瞳孔里满是疑惑。
什么做女朋友之后？
万玲轻轻嗤笑一声：“你对待安迪是瞻前顾后的，怎么跟我就那么随心所欲了呢？”
谭宗明从话里听出了实实在在的委屈。
是，委屈。
万玲在对他抒发自己的不满，自己的偏心，她在埋怨他。
原来，万玲是在意安迪的。
思及此处，谭宗明心里居然有点淡淡的喜悦。
“谭宗明，是因为我看上去更像是个享受当下的人，所以你从没想过我的未来吗？”此时的万玲褪去了平日里的温柔似水和善解人意，将一些难以启齿的真相一一道出：“还是因为我的天赋就是做个乖顺的情人？”
“万玲！”谭宗明对万玲的用词有些愤慨，不是因为她的犀利直白，而是因为她的说法更像是在贬低她自己。
万玲幽幽叹了一口气，郁闷地说道：“好吧，虽然一开始，在这段关系里，我的确是给自己这样定位的。”
“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这样说？”谭宗明几乎是立刻这样问道。
他的心里暗暗猜测着那个答案，可是他更希望能从万玲心中亲口说出。
至于为什么？
他终于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其实他谭宗明在这段关系中非常缺乏安全感。
就是因为万玲表现得游刃有余，看上去似乎是雷打不动地笃定，有他或没有他都那么生动快乐。
患得患失的人是他。
所以他才会幼稚到甚至把万玲拉到安迪的网友见面现场。
结果是他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回应。
然后一切就都脱轨了。
也许是他忘记了，真心由不得人随便试探。
“因为我发现我真的喜欢上你了，谭宗明。”
万玲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是一击重拳，直直捶向谭宗明的心脏，彻底打碎了他的蛹壳，什么东西好像破壳而出，羽化成为彩色的光晕。
只是还来不及感受那份喜悦，谭宗明的心思被万玲眼里某些复杂的情感搅乱。
“那么为什么……”
“因为感情变成真的了，所以就不能继续了。”万玲的笑容依然明艳，但是谭宗明却觉得她离自己越来越远：“尽管看上去不像，我对真感情是个认真的人。因为认真，所以，我做不好【情人】这个角色了。”万玲的笑里带了一丝苦涩：“我会贪心。一贪心，就不会有什么‘完美情人’了。”
在万玲的心里，【情人】和【爱人】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情人】代表着乐趣，随心所欲，没有负担，坦率潇洒而富有游戏色彩。
【爱人】代表着珍贵，小心呵护，乐于承担，同甘共苦，柴米油盐……直至于结婚生子。
一个情人可以随意受另一个情人的差使，替他屏退不需要的烂桃花和骚扰，浪漫而轻松地做对方的解语花，说着一些不着边际却令人身心愉悦的调情话，甚至默许对方呵护、关心别的女人。
而爱人不行。
爱人需要互相珍惜，拥有未来，在彼此的秘密下共同呼吸，不论好坏。
爱人是宽容却自私的。
她和谭宗明都没做到。
出发点都错了，再迂回不过是南辕北辙。
“我不同意，我也喜欢你。”谭宗明神情晦涩，沉声说，“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不能继续交往？”
“因为我不同意。”万玲几乎没给谭宗明留有任何余地，她知道她言语里的坚决可能会令谭宗明伤心，但她不得不这样说。
这是万玲第一次，近乎强势，毫不留情地拒绝谭宗明。这让谭宗明不知所措起来。
记忆中，万玲似乎从来没有真正拒绝过他。
在男女关系中，他似乎，也没有真正试过被拒绝的滋味。
如果对万玲上心是他第一次无法掌控的事情，那么今天的这次拒绝，就是第二次【失控】了。
“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谭宗明很想让万玲收回说的话，可他的教养和自尊不允许他强迫一位女士的意愿。
——更何况是这种意愿。
“没有。”万玲的斩钉截铁让谭宗明很失望。
这种失望近乎一种无力的失落。
谭宗明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
蝴蝶是美丽的，她可以高高在上飞在空中令人仰望。但她也是脆弱的，她柔嫩的翅膀需要爱怜的抚摸。
宴会厅里，小提琴与钢琴的合奏悠然响起。
两种音色若即若离，灵巧地纠缠在了一起。
“谭大鳄。”万玲对谭宗明举起一只手：“感谢这段日子你对我的照顾，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你跳一支舞呢？”
这算是分手前的最后一支舞吗？
空中悬停的那只纤细白皙的手，令谭宗明无法抗拒。
他勉强勾起嘴角：“探戈？”
“怕了？”万玲挑眉，眼里带着让谭宗明心痒的灵动与桀骜。
谭宗明微微一笑，眼里的宠爱与怜惜怕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怕你撞枪口上了。”
哪怕是分开，也需要体面。
他压下低落的心情，伸手轻轻将万玲牵入舞池。
《一步之遥》，多应景的曲子。
他一手勾着她的手，一手落在她的腰肢上，看着她在他面前旋转，如蝴蝶般张开翅膀。
有时停靠在他的耳边，倏忽间又逃离了他的掌心。
闪着珠光的白色裙摆擦过他的裤脚，她轻巧地落入他怀里，留下温软的触感，顷刻间又推开他。
飞扬的发丝拂过他的睫毛，他恍然发觉她换了一种香水味，浓烈而醉人，仿佛她此刻的眼神一般叫人融化。
闪烁着破碎光圈的耳坠在琉璃灯的照耀下，如此炫目，与她胸前项链上的那颗剔透纯粹的粉钻交相辉映，如同拥有灵魂一样，轻佻而又擅长自作主张，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目光。
热烈而危险。
他们的舞步契合得不像话，他进一步，她退一步；她一个旋身，他便弯下腰将她护在怀里。
他忽然很想吻她，可侧身回眸间，他一个激灵恢复了理智。
没有人知道，这对看上去浓情蜜意如胶似漆的恋人，实际上从未真正在一起过。毕竟谁也不会怀疑他们眼里熊熊烈火般炽热的爱慕。
只一步之遥。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一场可笑的爱情游戏终于落幕。
众人的掌声散尽，宴会也已进入尾声。
“先走一步了。”山庄大门口，万玲朝谭宗明挥挥小手。
“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万玲的目光落在他身后：“李勇会送我回家的。”
谭宗明回头，李勇拿着手里的车钥匙向他示意，笑得倜傥。
望着消失在山路尽头的车影，谭宗明始终一言不发。
“先生。”一头白发的老管家走到了谭宗明身边，“先生，就这么让万玲小姐走了吗？”
谭宗明依旧没有说话，他只是像一座忧郁的雕塑，执拗地朝着一个虚无的方向发呆。
老管家一声叹息：“先生，太难得，别错过了。”
谭宗明指尖微颤，眼眸有一刹那的颤动。
老管家不语，只是用长者的目光静静注视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
谭宗明长叹一声。
他明白老管家的用心良苦。
他也许该用另外一种心情来看待万玲了。
这不是坏事，并不全是坏事。
山路上飞驰的跑车里，万玲重重舒了一口气。
“怎么，和谭宗明出问题了？”李勇八卦问道。
“有的时候，没有任何【问题】才会是【大问题】。”万玲轻轻撅起嘴，嘟嘟囔囔地把自己的脸埋进毛茸茸的外套里。
“是你太乖了吧。”李勇调侃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个道理万人迷不会不清楚吧。我看你是棋逢对手，一时没了自己，大方过头了。”
“不用你来提醒我是个【小气鬼】的事实。”万玲白了李勇一眼，侧过身不再理他。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好吧。”李勇摇头笑道：“吃醋就吃醋，别装大方了。能让你万人迷吃醋，是男人都会感到荣幸的。”
万玲捂住耳朵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见。
“如果真这么难过的话，我不介意你哭一会儿的，我现在什么都听不见。”
“嘤嘤嘤，你满意了吧。”万玲假哭了几声。
虽然心情很差，但是要让她为个连前男友都算不上的男人哭，那也还不至于，太窝囊了吧。
李勇朗声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一步之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