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无味》余小川

1、风车

　　Chapter 1 风塔
　　余铭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车窗外是巨大的风力发电机在旋转，孤独的矗立在山头上。小燕和林峰还在睡觉，均匀的呼吸。是不是快到了，时间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手机地图显示距离Y城还有四十公里。
　　他们三个被老师派去Y城实习，主要是三人太优秀了，余铭获得过国家奖学金，并被评为校园学术模范代表，而小燕也是刚刚拿到了全国比赛的冠军，这三人里也许只有林峰没有那么突出，但是被老师派去自然有老师的想法，他身上可能有一种比其他男生更细腻的一面，是一个很好的记录者，可以记录下在Y城的学习经历。远远的看到了Y城的收费站，这里就是Y城，一个沿海的城市，宽阔、寂静又单薄。
　　已经是晚上十点，余铭三人找了一家面馆，面馆里还有几个散客，男人的桌子上放着一瓶啤酒，穿着一件工装服，像是附近工地上的民工。这是座四线城市，城市里布满了吊塔，还有废弃的烂尾楼。喧嚣的海浪，也无法打破这里的寂静。最可怕的不是荒凉，而是就算建了这么多的楼，也没有足够的人去住。
　　这是他们睡的最舒服的一晚。住在了市区的快捷连锁酒店。并附送一顿西式早餐。烤了两份面包片，又加了一份煎蛋，配上一杯豆浆。这是余铭的早餐。
　　“珍惜这顿早餐吧。我们去了那个工厂，都不知道会吃什么。”余铭说道。
　　小燕咽下嘴里的蔬菜沙拉，说：“你怎么这么悲观，那边不是据说提供的环境还不错吗？”
　　“未必是这样。”
　　成年人的承诺，就像是摆在旧货市场上的精致赝品，看似美丽，却一文不值。
　　工厂位于市郊，这边是工业区，周围大部分都是私人工厂，来往的是送货车辆。
　　“是这里。”余铭找到了他们的学习基地。朱红色铁门锈迹斑斑，一进门，有一只巨大的狗在看守，它闻到了陌生的气味，开始吠叫。老板把他们热情招待进屋里，余铭的老师已经提前打过招呼，老板顺理成章的接受了他们的到来。工厂只有两个厂房，厂子里的空气布满了顺滑油的味道，地上四处散落着零散的工具。老板带他们来到住处，是工厂里的宿舍。除了房屋有点昏暗，这里还算干净。简单的打扫过后，老板娘叫余铭出来，准备带他去家里拿上三床被褥。
　　老板家离工厂五公里所有，开车不到十分钟。老板的家在国企住宅区，这里都是国企员工，他们家在楼最高的一户，因此带有阁楼。她家温暖而湿润。加湿器喷出含着花香的水雾，家里的味道和工厂不一样，那是一种让人昏睡的味道。
　　林峰的耳机播放着陈绮贞的《失败者的飞翔》，如果说成功是高高在上的话，那成功之上就是失败者的飞翔。林峰是从大城市出身的孩子，他经受过良好的教育，家庭环境优渥，没有受过体力上的苦。在最繁华的城市，是成功者的聚集地，然而，还是有一些底层的人在为这些富人服务。他们愿意为富人清扫脚下的尘螨，愿意清洗富人睡过的床单上留下的斑渍，但是不愿意离开。
　　“如果小提琴独奏的话，就很难听，如同是锯木头的声音，它就是为了衬托别的乐器而诞生的。”
　　第一天住在工厂大院里，由于这边的灯光很少，可以看到天上的星星，很久没有见到如此多的星星，Y城的寂静很稀有，这里荒凉让人劝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