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思灵》淼逍遥M

4、常饥虚（四）

　　两人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先行过来的警员已经找到了莫雨所说的交易地点。
　　由于案发当晚到现在不过一天半的时间，所以地上的血迹还是十分明显的。
　　除了一些血迹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明显被人收拾过。
　　“也不知道最后，哪一方赢了。”朝灵居高临下的看着地上的血迹，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你想哪一方赢？”梁在宇问着。
　　“无所谓，都可以。”朝灵也并没有避讳这个问题。
　　梁在宇耸了耸肩，像是刚才那句问话只不过是朋友在一场游戏上的赌注一般随意。
　　朝灵随处走了走，发现四处被收拾的极其干净，无论是哪一方赢了，这后续工作做的不错。

　　一座大厦内，一个中年男子坐在老板椅上，正对着巨大的落地窗。
　　他所在的层数非常高，看下面的汽车像是看蚂蚁一样，他双手扶在椅子把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
　　冬日里温和的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带着若有若无的暖意。
　　“老板。”
　　听到叫声，那个人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缓缓转过了身，他的面前，站着一个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看上去不过二十五六的年纪，带着一个细边的黑框眼镜，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看上去温和又严谨。
　　他的胸前别着一个工牌，上面写着财务部经理“陈戈”。
　　“坐。”中年男人伸出了一只手，示意他坐在自己的对面，陈戈来开了椅子，坐下了。
　　“怎么样了”中年男人身子微微前倾，两只胳膊肘驻在桌子上，用手抵着下巴。
　　陈戈看了一眼屋内的监控，没有丝毫亮光，显然已经关上了。
　　“黑吃黑的那批货已经找人安顿好了，买家已经联系上了，就等着出库呢。”
　　“好好好，这件事情你好好的办，事成之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陈戈没有说话，他的目光微微垂下，不去直视男人的眼睛。
　　“你来了多久了？”老板倒了一杯水，把那杯水推到了他的面前。
　　陈戈目光随着杯中的水影晃动，杯子稳稳的停在了他的面前“我来了有一年了。”
　　“最近阿东不老实，你看紧一些，他的位置，迟早是你的。”
　　“您放心，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中年男人缓慢的点了点头“上次你们带着罗雨出去，却没能把她带回来，你觉得这是谁干的？”
　　陈戈在桌子下面的手轻轻攥了一下，罗雨是老板的女人之一，上次让她跟着出去办事。
　　却没想到这个女人害怕，自己跑了，跑了就跑了吧，不惹事也没什么的。
　　关键是，她死了，还偏偏死在了他们常作交易的那片林子里。
　　老板对于一个女人的死并没有太大的感情，他的女人多的是，况且那个女人天真的很，老板不喜欢她。
　　这一次出事，他是怕内部出现叛徒。
　　毕竟他们这一行当，违法的买卖，都是刀尖上添血的主，容不得半点差错。
　　“她跑的时候，阿东和成阳追过去了，但是他们说没追到。”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他目光看了一眼那杯水，陈戈的视线也缓缓扫了过去，但只是一下，便又收回了目光。
　　“老板，要是警察查到咱们头上......？”
　　“哼，那就送几只替罪羊给他们。不过，你也暗中查一查，看看到底是不是阿东和成阳那两小子干的。”
　　“明白。”陈戈微微低头，他在老板的面前一向都是处变不惊的顺从。
　　男人很满意他的这副模样，身子放松的靠在椅子上“你出去吧。”
　　陈戈站起了身，对男人微微点了一下头。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动那杯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那个中年男人在他的身后，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的背影。
　　陈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这家公司看上去是一个小型的运输公司，可是背后却隐藏着不少的秘密。
　　而知道的人寥寥无几，陈戈松了松自己的领带，手机上面有一条成阳发过来的短信。
　　上面的话用的是他们的黑话，翻译过来就是他没有杀那个女人，要是杀了也会处理干净，不会把尸体留在那里。
　　陈戈嘴角微微扯动，露出了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这里面人说的话，有几个能信呢？
　　他放下了手机没有回话，目光移到了电脑屏幕上，那是过两天要走的货物清单。
　　其中有两栏模棱两可的写着保价物品，却没有些具体东西，那是毒品，他们黑吃黑收回来的毒品。
　　那次黑吃黑他们赢了，阿东带着两个人要把对面的人打死，被他拦下来了。
　　后来给了封口费，半是威胁半是利诱的把这件事情揭过去了。
　　他不喜欢杀人，而且现在是法治社会，他靠在了椅子背上，眼神微微转动着，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你们头儿是不是就和你关系还不错啊。”
　　朝灵和许樊蹲在小树林中的一个小土坡上，看着下面带着队员努力搜寻的梁在宇。
　　许樊手中捏着一瓶已经喝完了一半的矿泉书，这种出外勤的活，向来是很累的。
　　“也不是，头儿的人缘好着呢，之前老和我们跑现场的还有一个叫肖洛洛的，后来不干了。”
　　朝灵玩弄着顺手捡到的一个松塔，思索了片刻“可能是怕累吧。”
　　许樊诧异的转过头，语气仿佛自己就是肖洛洛一般“不可能，洛洛最勤快了，他总是想快点找到凶手，给死者一个交代。”
　　“那他为什么离开了警队？”
　　“我也不知道，我猜是因为心软吧，洛洛是个很善良的人，总是看到不该死的人惨死，他心里难受，这对于精神上是很大的压力。”
　　朝灵了然的点了点头，确实，他们这个行业要和许多的案件打交道，而许多死者他们本该好好活着的。
　　也正因为这样，每个刑侦队都会去做心理辅导，疏导负面情绪，让他们更好的面对自己的责任。
　　“你们两个是来偷懒的吗？”
　　梁在宇手上戴着白手套，长时间弯腰寻找让他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气喘吁吁的叉着腰，皱着眉吐槽着蹲在小山坡上的两个人。
　　“怎么着，还不让人休息休息了。”朝灵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你要是怕累就别来，你来了半天发现什么了？”梁在宇也不客气。
　　朝灵一时语塞，他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现，这里除了留有血迹，可以查找DNA之外，几乎什么东西都没有。
　　再说了，他又不是真正的侦探，哪能像福尔摩斯一样啊，看一眼就能发现不对劲。
　　朝灵深吸了一口气，把即将要脱口而出的骂人的话咽了回去，小声嘀咕了一声“我不跟你一般计较。”
　　“头儿，确实有脚印是朝着罗雨逃跑的方向追出去的，但是由于天气干燥，脚印不深，而且只到一半，距离案发案场还有距离。”
　　一个小警察报告着他的发现，朝灵支棱起耳朵，一字不差的听了进去。
　　“梁警官，你来。”
　　朝灵依然不要脸的蹲在小土坡上，伸手冲梁在宇挥着，后者撇了他一眼，不情不愿的走到了他的面前，一巴掌打在了他的手上“干嘛？”
　　“贩毒集团，你们抓不抓？”
　　“怎么抓？”
　　“并案吗？贩毒与杀人。”
　　梁在宇伸出手指戳了戳朝灵的额头“你有证据证明这两件事情之间有关联吗？”
　　“没有。”
　　梁在宇几乎要被他气死了，这个人什么都不知道，还要在他旁边瞎指挥一通。
　　“今天上午有同事已经把女人的社会关系筛查了出来，她几乎就是一个被圈养的金丝雀，邻居说，她平常就在自己屋子里，哪都不去。”
　　许樊刚才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之后把电话中的内容，一一报告给了梁在宇。
　　“若跟这次黑吃黑没有关系，会不会是她之前的同事，嫉妒她傍了大款？”
　　梁在宇和许樊同时看向了朝灵，许久，梁在宇扶住了自己的额头“破案没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朝灵适时的闭了嘴，默默低下头，继续玩弄手中的那个松塔。松塔已经干掉了，很硬。
　　“无论如何，尸体的死法都一定是重点突破口，是什么人一定要给她开颅并且取走脑子？是某种报复还是有特殊需要？”
　　梁在宇和许樊在整理着思路，朝灵也在脑海中想着这件事情的经过。
　　只不过，他妥妥的不是破案的那块料，他说要帮着女人找到杀害她的凶手，也只是寄希望于警察。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们随便说，我在所不辞。”朝灵听到两个人沉默了下来，仰起头，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笑容。
　　梁在宇回了他一个假笑，说真的，只要这人不张嘴，光看脸，还是不错的。
　　可偏偏一张嘴，就让人那么想打他。
　　朝灵完全没有意识到梁在宇的内心话，仍然一副愿意喝出一切去帮忙的模样。
　　梁在宇沉默了两秒，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是谢谢你这么支持我们的行动了。”
　　“应该的，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