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蘨草花情迷》烈驹

29、第 29 章

　　最近李婉华身体状况发生改变，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她的眼睛时常压着昏沉的睡意，坐在那里会莫名其妙地睡着。

　　李婉华也开始有了午睡的习惯，可她觉得不大舒服，在午睡中醒来时，头疼得要炸开，各种奇怪的杂念纷沓而至，在理智不设防间随意纵横。她的脑子好像被灌入水银，沉重得欲要拍撒它。眼睛却依然渴睡，黏满了胶水似的一次次重复合上，但合过一次便被更强烈的强行苏醒的意志贯穿，再也无法迷惑于睡神的召唤。但即便醒来，身体也好像散了架般的不能动弹。她恍惚自己在熟睡中跌进了盛满福尔马林的溶液里，在保持肉身不坏的情况下，穿梭了时光隧道，去了亘古时代，听到了原始的荒野中渺无人烟的悲凉呐喊声，殷切地希望着被雷电雕琢成别致的园林。

　　李婉华的脑中常常是一片空白，一堆省略号，有时又感觉头是出奇地笨重，别人的话在她脑子中鱼贯而行却无法深究其中含义。有时手头做着事但无法集中精神，过去文章在她指尖像是流淌的诗河，现如今创意枯竭，写的稿子干燥无味、连连出现别字，犯下菜鸟级的错误。

　　好在上司邱安娜没有责怪她，仅仅莞尔一笑：“婚姻幸福可不要忘了工作哟~”

　　糟糕的是不止这一件，李婉华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只馋猫，路上飘过的肉香能逗得她胃口大开，寻着香味要找吃的。她从前不大爱吃零食，现在她常常流连于超市、蛋糕店大袋小包地采购。她的胃像是破了个洞，总也填不满。有一天，她点了十寸的披萨一个人坐在餐厅里把它吃完。刘志凯每一次的回眸投视都能看见李婉华坐在一边，颇不雅观地大口啃食。

　　刘志凯会笑着坐到她旁边注视她吃东西的样子，他总是笑她长得太瘦，应该多吃一点。

　　李婉华也变得敏感多愁，她看着笼罩的薄雾、昼开的鲜花会遐想翩翩，感叹生老病死、人生哀愁，为一件极其无聊的小事易怒。她怕吹到风，穿着厚厚的衣服，还是被冻了感冒，她有时实在是感到燥热。

　　一个多月了，她的月事没来，这才发现了自己的粗心大意。李婉华躲进卫生间拿了试孕棒测试，1分钟后试孕棒出现了两道红杠——呈阳性。

　　晚上刘志凯看见李婉华坐在床上愣神，抱住她一顿猛亲：“媳妇儿，想啥呢？”

　　“你别碰我~我好像怀孕了……”李婉华嘟囔一声从刘志凯的怀里挣脱。

　　“哎？媳妇儿！真的啊？”刘志凯反复搓着手就是一阵傻笑，初为人父的喜悦一下冲昏了他的头脑，手足无措起来。

　　“傻了吧唧的！”李婉华也被刘志凯的情绪感染，乐着。

　　第二天李婉华请了假，刘志凯也没去上班，陪李婉华去医院挂了妇科。李婉华每迈一步，他都紧紧搀着她，生怕她摔倒了。

　　“你也太夸张了！”李婉华笑着要推开刘志凯，“我还没有显怀呐……”

　　“慢、慢点……”刘志凯说话的声音也比往常慢了几倍，“小心……我们的孩子。”

　　李婉华也不和他闹，随他去了。

　　“什么问题？哪里不舒服？”检查的是位女医生，她摊开李婉华的病历抬起头问。

　　“我想确诊一下是否怀孕了？我自己也用了试孕棒测试了……”李婉华很小声地说，脸火辣辣地臊得慌。

　　“停经多久了？”医生是见过大场面的，许多孕妇初次怀孕来检查都是羞涩涩的，等生完孩子哪个不是大喇喇的？

　　“一个多月。”

　　“要做抽血检测HCG……这位是你家属吧？去缴费处把钱交一下！”医生全程脸上毫无笑意，声音也极为平缓，她唰唰开出一张化验单让刘志凯拿着。

　　刘志凯对医生道了谢，扶着李婉华出了门乘电梯下楼，1、2、3、4、5、6号缴费窗口，4和5号窗口挂着停止收费的牌子。其他窗口排了老长的队伍，也有个别不自觉地抢着跑到窗口前插队。刘志凯怕李婉华站久了累，让她坐在等候座上，自己去排队缴费。李婉华无聊地望向人群，看着刘志凯伸长脖子在看前方一大溜的队伍，一会儿他又回过头对李婉华温柔地笑了笑，依着口型唇语：“别急！”

　　望着刘志凯，李婉华想到以后就是一家三口了也幸福地笑了。过了好一会儿，刘志凯才回来扶着李婉华去了检验科，把手里捏紧的收费条递给了医生。

　　检验完血，两人又是焦急地等待化验结果。这可是众多检查的开始。在年轻父母的心中这番等待值得，他们的家庭将孕育新生儿，是他俩爱情的结晶，最终结果验了证李婉华的怀孕。医生不忘告诉他们，还要来医院做B超，检查宫位有没有问题。

　　回来的路上李婉华一堆没完没了的问题，忽而问孩子该取个什么样的名字？一会又问刘志凯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再一会儿又瞪着他问他会不会思想封建，一门心思想要儿子？

　　刘志凯心中异常舒畅，不论李婉华问她什么，他都回答好，什么都是你说得作数，生男孩生女孩都一样他都喜欢。

　　苏红听到儿媳怀孕的消息乐得笑颤了身姿，刘雨辰也高兴得晚上让孙阿姨多烧了几样菜，饭也多吃了几口。

　　李婉华的母亲听到女儿怀孕的消息，一大早拎着菜篮子去菜市场要买鲫鱼，给女儿熬鲫鱼汤。父亲也不住地问母亲女儿产期是哪天？

　　“还早呢！”母亲乐呵呵的。

　　对闲人甲乙丙来说，但凡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她们的眼。一早上赵大妈 、李大妈、王大姐带着她们公养的两条小黑狗遛弯快到晌午，瞅见李婉华的母亲脸上盈满了笑容，连走路的步伐都是轻盈的。

　　“秦医生打哪儿去啊？”

　　“我女儿要给我添外孙咯！我去给女儿送鲫鱼汤，给她补补身子！”李婉华的母亲为报前次恶语之仇，并不放低姿态。故意刺激赵大妈她们，说话声极为洪亮。

　　三个人目送李婉华母亲背影的离去，李大妈背着手摇晃身子对身边的两个人说：“这老秦也真是有劲！外孙！不是自己的亲孙子还这么兴奋！”说完强笑了一声。

　　对于流言蜚语、街坊邻居邻居听戏般的家长里短，人们时常展露出自己深深的厌恶，却也不免被它吸引。就好像人们热爱谦逊，却总是让恶毒侵压它。这种无赖式的恶意通过无限放大，成为招摇过市的一面旗帜，通过呐喊宣告胜利。以一种境界压制另一种境界的堂吉诃德式的骑士精神，以逞强为线条画出一条名唤“恬不知耻”的作派，前去污染一批又一批纯良、染指流年，楚汉之界就此崩涣。我们匆匆而过数十年，在心或违背心的授意下看云聚云散。

　　惊雷化润雨，春笋拔地生。静听拂塘水，犬吠叠蛙鸣。不过人生如戏，看客捧场叫声好，敲锣打鼓地完成看似自主的人生，午夜梦回还是不觉与己。且看潮涨潮退，月圆月阙，而来汀洲兰采芝。人们将病当成习俗，将无药可救当成个性。所谓的高ED被偷梁换柱成做作、逢迎、搔首弄姿，却把谦逊狠狠摔在地上肆意践踏。戴着努尔斯的面罩刻意挫杀未泯良知，用墨依拉营造猜度，以谣言惑众涂抹箭矢张拉开弓荼毒生灵。人之癫莫如疯狂，人之陋莫过心恶。

　　莫说人心中的恶，人与人之间猜度之心如此难测，更何况那些依着想象去勾勒别人家的事的人呢？

　　母亲匆匆坐车赶到了女儿女婿家，奶汁鲫鱼汤被她用保温桶装着。她生怕到了孩子家鱼汤不热不好喝了。母亲的手是巧的，无论她烧出怎样一道菜，都会赢得别人的赞赏，自家女儿从小就爱母亲烧的菜。自从她出嫁了，母亲时常感到没有女儿在家时的孤独。

　　李婉华看见母亲来了格外高兴，拉着母亲问她怎么来了？母亲说给女儿炖了锅鲫鱼汤送过来了。李婉华开心地揭开盖子就要喝。母亲笑着制止，说走了那么长的路，不知道还热不热。让女儿等一会儿，她送炉子上热一热。

　　“温热，刚刚好~我不爱吃烫的。妈~食物太烫吃了会得食道癌的。”

　　“偏你知道的多，你妈我好歹是学医出身怎么不知道？不是怕冷了，你着凉吗？”

　　这时门外是一阵轻轻地叩门声。

　　母女停止了说话，两人侧耳听瞧是谁在屋外敲门？

　　“谁啊？”李婉华拔高了嗓音问。

　　“我！你婆婆苏红！”

　　母亲听说是苏红来了，嘱咐李婉华把汤喝了，自己去开门：“志凯妈妈来啦！”李婉华的母亲开门就问候。

　　苏红见是母亲在这，笑逐颜开抱住李婉华母亲的手说：“大姐！你也在这啊！从市里到这有点远，你到这告诉我一声，我开车接你啊！咱俩正好顺道。”

　　母亲把苏红迎到屋内，苏红拍了一下婉华母亲的手拉家常：“我也是因为婉华怀孕了，志凯他忙工作，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

　　“是啊，是啊！”母亲对苏红的话高度一致地赞同。

　　两个人说着在沙发坐下了，李婉华丢下喝了半半拉拉的鱼汤跑出来冲苏红喊了一声妈。

　　苏红看见儿媳妇先前对她的成见也不见了，两只眼笑成了两轮弯月。李婉华又要进厨房给苏红倒水，被苏红阻止了，她现在在刘家是国宝级人物，一举一动受到保护。苏红亲热热地让婉华过来：“婉华过来，到这边坐！”边说边让了一个空隙。

　　李婉华依言坐在了她母亲和苏红中间。

　　“大姐在这，我也好把我想讲的话讲出来。”苏红的神情从没有像现在这般真诚，“婉华怀孕了，总是需要有人在身边。刘志凯他要工作，不能常常在家好好照顾婉华。我想让我家的孙阿姨过来帮忙照顾婉华。”苏红好似在商量，可她的主意明摆着是铁板定钉改不了的。

　　“这要是外边请人，不熟悉的！我不放心。孙阿姨在我们家帮忙十几年了，人细心勤快！菜也做得可口、花样也多，这洗啊浆的也都需要有人去做。孙阿姨她最合适。”苏红一会儿看了下李婉华的母亲，一会儿又看向李婉华柔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