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南瓜粥 ...
-
霍霓穿到这儿已一月有余，刚开始精神惶惶，还以为只是黄粱一梦，说不定哪一天就回去了，照例做个为房贷奋斗的社畜，没想到每天早上睁眼，面对的还是又大又破的卓乐侯府。
在颓废了一个月后，霍霓终于想通了，既来之则安之，做不成社畜霍霓，那她就安安心心做郡主霍霓吧。想到这儿，她看了眼一大早就躲在廊后偷偷瞅她的施儿，施儿缩得比兔子还快，马上转身假装干活儿。
霍霓超她招招手：“施儿，你来。”
施儿拿着扫帚低着头，慢慢的磨蹭了过来：“郡…郡主。”
“你这两天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怕我？”刚醒来时，霍霓虽然迷迷糊糊，但记得施儿言行间和她还是很亲近的，不知为何这些天老是躲着偷看她。
谁料她话音还没落下，施儿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着说：“郡主，求求你别发卖了我！”
霍霓大惊：“我什么时候说了要发卖你了！”
施儿抽抽嗒嗒的说：“施儿爹娘都死在了老家，8岁就进侯府了，老侯爷和夫人待我极好，咱们府里虽然银钱上有些艰难，但对下人从不打骂，夫人还教我读书认字，让我陪着郡主一起长大，我心里就把侯府当家，离了侯府施儿什么都不是，我听外边的人说，人牙子都个顶个的厉害，我这样的丫鬟被发卖了，大多被送到花街柳巷，郡主，我不想出府！”
霍霓叹了口气，把她扶了起来：“起来说话。你天天都在想些什么，我好好的卖你做什么。”
“我知道府里又没银子了，上回宗人府送来的东西，能当的都当了，米缸今天也见底了，府里现在就剩下我和余大娘。郡主，我知道我笨手笨脚，做饭干活儿也比不上余大娘，但我以后一定更勤快，我吃得也不多，求您别让人牙子带我走！”
霍霓听明白了，原来这卓乐侯府每次山穷水尽之时，竟都是靠发卖家里仆人换银子的！这丫头好歹是陪原主一起长大的，便一直留了下来，现在看到府里没多的人了，开始担心自己也会被卖了。
“你且安心，我没想过要卖谁。”
施儿低着头，还是一副不信的样子：“那…那咱们今后可怎么过活呢。”
霍霓说：“你先带我去厨房看看，今天总还有饭吃吧，有饭吃就有活路。你我从小一起长大，又把我从池塘里捞出来救了我一命，放心，以后我在哪儿你就在哪儿。”
施儿这才高兴起来，脸上还带着泪就开始乐：“我就知道郡主是最心善的人！”
霍霓看着这小姑娘花朵儿一样的笑脸，也不由自主的笑起来，连日来的烦闷也消散了不少。“行了，别傻乐了，快带我去厨房，咱们先解决今天的吃食。”
到了厨房，霍霓就笑不出来了。
“这…就是府里所有的粮食了吗？“
余大娘从缸底刮了又刮，终于攒齐了一小碗米：“郡主，秋天宫里倒是送来些东西，但大多是绸缎珠宝，就一两件能拿到外面换钱的，前些日子咱们府门被虫蛀空了，修缮就去了一大半，剩下的全换了粮食，吃到现在也见底了。”
那扇破烂到一吹就倒的大门居然还是修缮过的，霍霓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施儿得了承诺，知道自己不会被卖后活泼多了，出主意道：“没事郡主，咱们院子里还有很多自个儿种的瓜果呢，我去摘两颗青菜，这碗米熬锅菜粥，咱们三个能吃到明天呢！”
霍霓这才想起，这府里的花园大部分都被开垦成了菜地…本朝未防止贵族以权谋私，欺压民众强占耕地，严令有官位爵位的人家不得务农经商，贵族们有封邑，族中子弟们也可入朝为官领月俸，只有霍家，守着一库房的宝贝，其实穷得连饭都吃不上了。
霍霓叹了口气，“罢了，施儿生火，我来做饭吧，余大娘去看看菜地，看有什么能吃的，都摘过来。”
施儿急忙道：“郡主怎么能做这些庖厨间的活儿，你还是回房歇着，我们来做就行。”
霍霓说：“行了，都快断粮了哪儿还计较得了这些，我歇了好几天，也松动松动。”
余大娘在侯府做了三十年的厨娘，向来是话少，闻言她也没说什么，自去了。霍霓把那小碗米分了一半出来用水泡着，在厨房搜罗了一圈，从墙角拖了个老大的南瓜，得有手起刀落便切了一半。
南瓜去皮去籽，施儿刚要把南瓜瓤子扔掉，霍霓拦住她，只让她把籽挑选出来洗干净，再用簸箕晒着。这半个南瓜也有五斤多了，霍霓洗净后切块，施儿生好火了便上锅蒸熟，碾成泥放到瓮里熬着。
余大娘摘了些青瓜和韭菜过来，青瓜很水灵，本来炒着吃是最妙的，但是霍霓翻遍了厨房都没有看到食用油，只好翻了个铁丝网，就着火略烤了烤，撒上点儿盐和胡椒便很香了。
小厨房的外头便有一丛竹子，霍霓去折了两根细细的竹枝，韭菜洗净后，用编三股辫的法子编在竹枝上，再放到炭火上烤，烤到韭菜变软便成了，依旧只撒了盐和胡椒，因为霍霓实在没能找到其他调味品。
这两样烤好，瓮里的南瓜粥也妥当了。霍霓尝了尝，虽然没有糖可以放，但这老南瓜本身就够甜了，这粥米少瓜多，很是浓稠，喝起来香甜热乎，最适合这样小雪的冬日。
霍霓让施儿找了张小几，三人就挤在厨房吃完了这一餐。施儿和余大娘只喝了口南瓜粥，看霍霓的眼神就明显变了。
“郡主，你什么时候学的做菜呀，这粥也太好喝了，我以前也喝过南瓜粥，都没这个甜！”
“都是闲书上看来的，这南瓜本来就甜，谁做都好喝的。”
霍霓有一句话在心里没说：“除了余大娘。”
余大娘这个厨娘也是赶鸭子上架，施儿生火还行，做饭是一点儿不通，据说余大娘做面食是一绝，可日常这些饭食就仅限于煮熟，不糊。倒也不是难吃，但所有菜都只有咸味，霍霓这一个月天天吃她做的饭，之前还抱着能回去的侥幸心理，难吃也就将就吃了，现在决定好好过日子了，自然不能再委屈了自己的胃。
霍霓虽然不是厨子，但她出身名厨世家，从小便跟着父辈在厨房里打转。只不过长大后没有继承自家饭店而是选择朝九晚五，手艺虽然比不上那些成名的大厨，但做些个家常饭菜还是比余大娘强太多。
三人吃完饭后，霍霓便去看侯府的菜地了。
仔细一数，虽然种得多，但因为人手有限，这些瓜果蔬菜长势并不是很好，种类也少。韭菜葵菜最多，莴笋还没长好，茄子架有一个，可惜没挂果，再就是几个青瓜，几丛菠菜苗。
据说之前还养了鸡，偶尔能吃上鸡蛋，但是原主接到获封郡主的旨意后一高兴便让余大娘给宰了做汤。
霍霓从日上三竿，发愁到了夜幕低垂，也没想到什么解决温饱的好办法。想想上学时看那些穿越文，怎么别人到了古代都是吃香喝辣走上人生巅峰，她就这么倒霉呢！
喝了碗中午剩下的南瓜粥后，霍霓回了屋，看着缀满珠饰华丽无匹的郡主朝服，终于下了决心。
“施儿，给我找把剪刀来。”
施儿很快就把剪刀拿来了，当她看到霍霓把手伸向了那件朝服，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郡主！不行啊，御赐的朝服不能卖，被发现了是大罪！”
霍霓：“放心，我不是全卖的，就拆点儿上面的珠饰，以后就算穿上也瞧不出来的。”说罢，她小心翼翼的从衣袖靠手臂内侧的地方，拆了小小一颗珍珠，就着烛火看了看，这种小珍珠虽然不算罕见，但胜在圆润无瑕疵，应该也能换点儿钱应急了。
施儿这才放下心来。
霍霓把这颗珍珠用帕子包好，交给了施儿，嘱咐她明日一早便去熟悉的当铺把它当了。
施儿做这些事简直轻车熟路，第二天便用珍珠换了二两银子回来，欢天喜地对霍霓说：“郡主，我们又能吃枫亭斋啦！”
霍霓：“……”
枫亭斋是上京城最有名的酒楼，自然价格也是不菲，一例荤菜往往抵普通人家两三月的花销，霍霓算是明白为什么这家人能穷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实打实的败家子啊！敢情一点儿理财意识都没有，只出不进，别说本来就穷，哪怕家财万贯，也能被折腾没了。
“这钱不能吃枫亭斋，我另有用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南瓜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