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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救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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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屿是被打斗声吸引过来的。
棍子打到身上的闷响混合叫骂:“敢跳车逃跑,我tm让你跳,老子现在就把你腿废了。”不知道打斗持续了多久,被打的人已经没有了挣扎反抗。
秋天的尾巴。下午六点整,天空彷佛有一半踏入了黑暗。山屿站在巷口。
黄昏的阳光打落在墙上。
地上躺着四个人,身上绑着绳子,嘴巴被胶带封住发不出声音,满脸血迹,奄奄一息。站着的打手一共七个人,其中有一人穿着一身西装,梳着大背头站旁边看着,应该是领头的打手。看着有三十多岁,叼着烟,面色不善,脖子后面有个看不清样子的纹身。
山屿已经站了好一会了。她在思考,这场美救英雄不沾到血结束的几率是多少。她不喜欢血,很讨厌。 她不想做什么好人。可现在这个事,是好人好事...但是又太久没有活动筋骨了,打一架也行吧?
由不得她想那么多,对面叼烟的西装大背头看到了她。微咪着眼转身过来。
山屿穿着一套运动装,戴着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
“什么人?”大背头略有些低哑的嗓音传过来。
山屿心里叹了口气,
唔...现在好像由不得她犹豫了。随手把背包丢到一边,抬脚走向巷子里面。
一声闷响,后面几个黑衣打手还没看清她怎么过来的,山屿掌刀已经劈向西装男后颈穴位,西装男应声倒下。
西装男在这些专业打手里无疑是最强的。现在被眼前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丫头一掌拍晕。
众人满脸骇然。
“一起上!”
打手里有人反应过来,一声怒喝。一群人一起攻了过去。
不过片刻,六个打手全部晕倒在了地上。
山屿回过头,压低鸭舌帽,低头看了一眼被绑的四个人。还有两人清醒着,挣扎着,发不出声音,山屿知道是想让她给他们松绑。另外还有两个人,胸膛微有起伏,看的出是昏迷,没出人命。
她轻扫一眼,转身,走到了她认为目前最干净的领头西装男跟前,蹲下摸出他的手机。
“广山脚下黄石弄125号,有人持刀伤人。”
属于少女的清脆嗓音出现在安静的石巷里,消散了些许危险氛围下的紧张。
报完警打完120,山屿把手机放回了西装男口袋里。起身从衣服里拿出湿巾,慢条斯理的把手指一根一根擦干净。用过的湿巾被随意丢到了地上。她无视了两个少年渴求她解绑的目光,转身拿起背包走出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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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底的天气,一阵风吹过,已经有了沁骨的凉意。
山屿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晚上七点钟。这里人烟稀少,打架的巷子对着一条宽敞的马路,马路斜对面有一家破旧的小店。她缓步走到店里,买了一杯酸奶,出门坐在了小店门旁边的台阶上。
这家小店,是出打斗的那条巷子的必经之路。
山屿的外公,林业,年轻时候是z国武术协会会长。如今已经花甲之年,在这个武学凋零的时代,仍然是国内的顶尖高手。和外婆山清结婚后,归隐在G市一座深山里,建了一座古色古香的武术学堂。俩人带出过很多徒弟,拿过世界级武打比赛冠军的不计其数。真正的桃李满天下。
她想起来,还很小的时候,每年暑假会费劲的爬到山顶外公家小住,外公一边监督她练功,一边在她耳边念叨。“学武,以后要锄强扶弱,造福社会。”她仔细想了一下,活了这17年,除了今天,还真没造福过社会。她很少多管闲事,她嫌麻烦。
不知道今天的事情告诉外公,他会不会高兴。
毕竟,从母亲山林过世后,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听过老头说这些保卫家国的话了。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
救护车和警车相继从眼前驶过。
‘嘶’吸完最后一口酸奶,山屿从台阶上站了起来,把空瓶丢到了垃圾桶。拿出手机给司机李叔打了电话。
从外婆家搬回B市已经五天了,还没见到出差了的沈兆临。
家里只有张妈和她两个人,张妈每天都会事无巨细把她的情况汇报给沈兆临。今天她说想一个人去爬山的时候,沈兆临并没有让张妈阻止她。只是给她打过来电话,叮嘱她下山以后联系司机,让司机去接她。
六年没回家了,从小让她学习琴棋书画,把她往大家闺秀路上死拉硬拽的沈兆临,仿佛平淡接受了她已经完全背离他的期望。
山屿觉得挺稀奇,感叹了一下,时间果然是个好东西。
回到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客厅的灯还亮着。
“怎么回来那么晚?”
听到声音,山屿换鞋的动作顿了一下。显然,她没想到每天把自己奉献给工作的沈兆临现在会在家等她。
“下山的时候迷路了。”
山屿走到他的对面坐下,随手拿了一个苹果削了起来。
这是她回B市后父女第一次见面。
“年后的竞赛有把握吗?”沈兆临跟她说话的时候,听得出有意放缓了语气,带了一些小心翼翼。
“不知道。”
短暂的沉默
“比赛结果不重要,不要有压力。回家了就好,回来了,咱们可以和其他同龄人一样,去学校上课,你说呢?”
竞赛关系着大学的保送,也是山屿回到B市的原因。
“再说吧。”
山屿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沈兆临
“爸,你现在还喜欢吃苹果吗?”
沈兆临接过苹果。有一瞬间的晃神,山屿小的时候长相是随他的,越长大反而像她妈妈了。
反应过来后微皱起眉
“不要逃避爸爸的问题。”
山屿把水果刀插入刀鞘,起身
“你来安排吧。”
沈兆临看着山屿,惊觉女儿真的长大了,前两年去G市看过她,总觉得还是个小朋友。
“银行卡我放在你床头了,密码是你生日,想买什么就买。”
“嗯,没什么事我先回房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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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屿是随母亲山林姓山的。原因无他,二十年前的沈兆临,初见十九岁的山林,被她一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蛋,和不同于其他女孩的清冷气质迷得七荤八素。当年的山林在大学里出了名的美貌,沈兆临为了追她也是狠下了一番功夫,最后总算抱得美人归。山林带沈兆临去见了父亲林业,林业当时也满意沈兆临,没有提其他要求,说如果生了女儿,就跟山林姓。沈兆临当时爱在兴头,想着生个儿子再姓沈,满口答应了。
可惜......并没有等到再生儿子的那一天。
山屿出生以后,两人工作一天比一天忙。山屿六岁那年,山林因破获国际重大军火走私案,一举升为国际刑警组织副主席,最年轻的指挥官。
好景不长,山屿十岁那年,山林意外因公殉职。
当时已经在外交部门身居要职的沈兆临正是春风得意,并没费太多时间为山林悲春伤秋。在忙碌工作之余,沈兆临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迅速的解决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山屿11岁,他带着他的新女友方施华和继女来家里,介绍给了山屿认识,之后两个人迅速发展,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方施华携她的女儿和行李,住进了沈家。
整个过程中,山屿像一个局外人,没有被询问意见,没有投反对票的机会。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属于妈妈的私人领域被迅速更换成另一个女人的东西,看着一年前还和妈妈恩恩爱爱的沈兆临,依然在这个房子里,和别的女人上演夫妻情深。
她在心里想:人还是别有在天之灵了,她怕山林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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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施华搬进来后不久,偶然有一天,她听到了方施华的女儿,她名义上的姐姐,质问方施华,为什么要插足破坏别人的家庭......
方施华破坏了谁的家庭?很显然。
母亲的死是一场意外,尸骨未寒,沈兆光明正大把小三接回了家。
那年山屿11岁,知道了这个秘密后,策划了一场戏。
一天下午,方施华出门去打麻将,她邀请小胖来家里玩,偷了阁楼的钥匙之后,她躲在了楼顶阁楼的房间里,让小胖从外面把门锁上然后离开。
沈兆临出差回来,找了她两天,最后在阁楼找到了已经昏迷的她。
沈兆临震怒,责怪方施华没有照顾好山屿,和方施华大吵了一架。话里话外怀疑方施华故意虐待山屿。方施华是老师,为人很是清高,一气之下带着女儿搬出了沈家。
山屿外公林业听说了她住院的消息,买了第二天的机票赶来B市,语气强硬,要把她带走。沈兆临自知理亏,也怕事情闹大影响自己的仕途,只能同意。
她成功了。
她从来不觉得,直接去质问沈兆临和方施华会让他们良心发现。
她觉得现在就是最好的结果。不管沈兆临和方施华会不会和好,她都不用再看到了。
山屿搬去外婆家长住的前一天夜里。在她的欺压下长大的邻居小胖突然翻墙来找她。
山屿以为他是舍不得自己,特意翻墙过来说些友谊天长地久,特别不舍得她走之类贴己的话,甚至已经开始在心里默默后悔,小时候不该如此欺负他。
小胖欲言又止,盯着她看了一会终于认真的开口:“希望你以后,可以做个人。”
他不会站出来拆穿自己,山屿从开始就知道。
那天的夜晚没有星星,隔着窗户看出去,只有月亮孤单的挂在天上。夜幕笼罩下,这座她生活了十一年的城市,在此刻显得格外的冰冷。
这一年的经历颠覆了她的人生。
“尽量吧,尽量做人。”山屿轻轻的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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